第23章 ☆23.外宿

外宿

陳霄陽趕到醫院急診樓，一見喬夏就先仔細打量他。

喬夏看起來沒什麽大事，只有頭發還帶點濕，左手袖子推到了手肘，露出小臂上一小片擦傷。

其他的異常就是褲子髒了一片，衣服倒還幹淨。

喬夏擡起左手: “只傷到一點，摔倒時在車子前保險杠上擦的。我穿着雨衣，又有外套，就是蹭破點皮。已經消毒上藥，也開了往後幾天搽的藥膏。”

陳霄陽: “手和腳都沒事”

喬夏攤開雙手給他看: “雨衣罩着車頭，我撐地的時候恰好隔着雨衣，所以沒事。腳也沒事，醫生檢查過。”

陳霄陽再看向他微濕的頭發: “頭有沒有撞到。”

喬夏: “被我自己的車把手嗑一下了，不重，我感覺是沒有異常。不過保險起見，醫生讓做個腦CT。

既然你過來，就等你拿醫保卡來了再去交錢，能少一點算一點。”

一邊說，他一邊向陳霄陽伸手: “卡，找着嗎。”

陳霄陽從口袋裏掏出來遞過去，又示意喬夏把背包取下來給自己。

喬夏把包給他，接過卡，回身向後方不遠處一對中年夫婦走去: “叔，嬸子，我醫保卡來了，走吧。”

陳霄陽這才仔細去看那對夫婦，頓時明白喬夏為什麽沒報交警。

先前他就見到那兩人在那邊，只是完全沒想到他們是負責方。那對夫婦不管是穿着打扮，還是神态動作，看着家裏條件就不寬裕，對醫院也感到畏懼。

趁着交錢的工夫，陳霄陽靠到喬夏身邊，低聲問: “是什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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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夏也偏頭到陳霄陽耳邊回答: “小面包，看着很舊了。”

他的氣息拂過耳垂，幾乎不出聲的氣音鑽進耳中，陳霄陽頓時感覺半邊身子都泛起一陣酥麻。

交完款，四人搭電梯去檢查樓層。

陳霄陽抱臂靠着電梯壁，再次打量下挨一起站在角落的兩夫婦，開口問: “為什麽不報交警。費用不多，走保險可以全賠。”

兩夫婦怯怯地看看他。男人嘆口氣: “車是借鄰居的，他今年已經報過兩次保險了。這次再報，明年多交的保險錢得比今晚的錢還多。”

電梯抵達，陳霄陽一邊走一邊掏手機: “你們給我留個電話吧。他過了宿舍關門時間還不回去，我們得向輔導員交報告說明情況，可能會聯系你們核實。”

他們沒有見喬夏孤身一人就逃逸，還特地帶喬夏來檢查。看在這份誠實上，之後只要沒大事，陳霄陽并不準備再找他們，但聯系方式還是得要。

聽陳霄陽這麽說，男人連忙給他報出自己的電話號碼和名字。

陳霄陽撥了一個電話到男人手機上，确認號碼沒問題。

喬夏卻是暗暗看一眼陳霄陽——這也是個說謊不眨眼的家夥，随随便便就能編出很有欺騙性的借口。

這間醫院不小，即使這麽晚了，急診樓裏也都是來來去去的人。四人還等了10分鐘，才輪到喬夏。

急診出結果快，他們帶回診室找醫生。醫生确認沒問題，也不用住院觀察，叮囑過喬夏萬一有哪些情況需要立刻就醫，就讓他們走了。

那兩夫婦安下心，和喬陳兩人分別。

喬夏轉向陳霄陽問: “你車停在哪裏。”

陳霄陽卻說: “先去超市和藥店，剛過來時我見樓裏開有。”

喬夏奇怪: “要買什麽”

陳霄陽示意他手臂的傷: “紗布和保鮮膜。你傷口這幾天最好別沾水，洗澡時要包起來。”

喬夏擡手看看，有些無奈: “就這點傷”

陳霄陽: “萬一感染化膿，你就知道偷一下懶要多受多久的罪。”

于是兩人先去買東西。樓裏的小超市居然還真有保鮮膜，也不知道是不是住院的病人有需要。

喬夏跟着陳霄陽去到他車子，卻見他打開後廂蓋，提出一個行李包。

陳霄陽蓋好後廂，鎖車: “走。”

喬夏莫名其妙: “去哪，不是回學校”

陳霄陽示意他跟上: “開房。”

喬夏: “”

他緊走兩步，追上陳霄陽: “你沒和宿管說我要回去”

陳霄陽: “我說你要留院觀察一晚，我來陪夜。”

喬夏無奈: “沒必要啊。特殊情況，宿管會通融的。”

陳霄陽轉頭上下掃他一眼: “斷電之後熱水也斷供，你是準備就這樣難受一晚上到天亮”

喬夏: “哪有這麽多講究。我熱水瓶裏還有大半瓶水，兌出來擦一擦就好了。”

陳霄陽: “嗯，本大少爺講究。我掏錢你享受，就按我的規矩來。”

喬夏: “……”

他還真是第一次被自己的話堵。

喬夏失笑地搖搖頭，放棄争辯，只跟着陳霄陽走。

*

醫院附近有好幾家賓館。只是，客源主要針對外地就醫人群，雖然也分有幾種檔次，但最高級的也就是三星。

陳霄陽有點嫌棄，一度想開車去一家五星。

喬夏哭笑不得: “現在都1點了，湊合湊合就行，也就将就一晚。”

陳霄陽還在看地圖: “反正明天是周六，又不用早起。”

喬夏: “可是我累了，我不想再折騰。”

他雖然不知道最近的五星在哪裏，但附近這一片反正是沒有。

陳霄陽擡頭看看喬夏的臉色，的确帶着點疲意，這才妥協了。

兩人走進那家三星酒店要房間。然而，好醫院附近的賓館，向來房間緊張。

前臺服務員抱歉地說: “兩位先生，套間和标間都沒有了，只剩一間大床房。1米8的床，您二位應該能睡得下。”

陳霄陽臉色有些不太好。

喬夏聳肩: “要換一家嗎。我都可以。”

陳霄陽回想一下剛才見到的另外那幾家的門面，咬咬牙: “就這間!”

兩人拿房卡進房間。陳霄陽在屋裏轉一圈，看着至少表面上過得去，衛生間也算幹淨，嫌棄感總算淡了點。

喬夏在從他帶的行李包往外掏東西。東西帶得還挺全，不僅有喬夏的全套替換衣物和兩人的睡衣，牙刷，口杯，毛巾甚至浴巾都有。

喬夏都有些吃驚了: “我還以為你挑剔好賓館，就是什麽都用酒店的，沒想到全都自己帶了。”

差點連燒水壺都自備。

陳霄陽: “星級高只是硬件設施好，和眼睛看得到的地方衛生搞得不錯，但貼身使用的物品最好還是用自己的。而且，出來的時候也不知道你要不要留院觀察。萬一住院，這些更得自備。”

說完，他将紗布和保鮮膜放在小茶幾上，招手叫喬夏: “過來，給你裹傷。”

喬夏走過去，老實伸出左手。

陳霄陽先用酒精給他傷口附近需要一同裹住的地方擦一遍，纏上兩層紗布，再扯開保鮮膜開始裹，動作看着還挺熟練。

一邊裹，一邊問: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外面有24小時便利店。”

喬夏垂眼看着，回他: “不用，我晚上在店裏吃過一點，你要想吃，買你自己的就行。對了，你還洗澡不。你先吧，我估計洗得慢。”

陳霄陽給他嚴實地裹好，才回道: “我在宿舍洗過，現在天涼，沒出汗。你去吧。”

喬夏就拿着自己的睡衣，毛巾，牙刷，杯子走進衛生間。沒一會兒又探身出來: “陳霄陽，你問一下前臺有沒有吹風機。”

陳霄陽正在開衣櫃查看，聞言轉頭看他: “你還要洗頭”

喬夏撥撥自己頭發: “髒了呀。既然有條件，不洗難受。”

陳霄陽皺皺眉: “等下。”

喬夏縮了回去: “我先刷牙。”

陳霄陽給前臺打電話。

喬夏剛刷完牙就聽到有人敲門，出來一看，服務員不僅送來了吹風機，還有一床被子。他看一眼雙人床，原本鋪的被子已經被揭開，不由得挑下眉。

等服務員離開，喬夏又打量下換上酒店浴袍的陳霄陽，戲谑的目光仿佛在說——剛才不還說不用酒店的。

陳霄陽卻是将另一件浴袍抛給他: “換上，我幫你洗頭。”

喬夏一愣: “啊”

陳霄陽目光看向他裹好的左手。

喬夏這才會意: “呃，洗頭也就幾分鐘，沒事。”

陳霄陽催促: “趕緊。”

喬夏難得感受到他這種強硬的堅持态度，只得關門換浴袍。

洗頭的過程倒是出乎意料地順利。

喬夏用膝蓋想都能知道，陳大少爺肯定沒給別人服務過。因此早已做好眼睛進泡沫，甚至耳朵進水的心理準備。

卻不料，大概是因為12厘米的身高差比較合适陳霄陽讓喬夏站在身前仰起頭，不管是揉搓洗發水，還是用花灑沖水，都動作輕柔又小心。

給喬夏洗好頭，陳霄陽走出淋浴區，背對他脫下濕了大半的浴袍，随意擰兩下水，拿着擦幹身上水珠。

喬夏側身看去，就将他寬闊的肩背，和肌肉緊實的修長雙腿一覽無餘。還能從鏡子裏看到明顯的胸肌與一點腹肌，就可惜沒照到腰下人魚線。

兩人雖然有過一次“意外”，但那回喬夏是半醉狀态，睡眼朦胧，視線都沒找準幾次焦點。而且，兩人當時還穿着T恤。後來喬夏回憶，感覺似乎都沒有在球場上看到的多。

沒想到，現在居然飽了次眼福。

喬夏安靜地看陳霄陽擦好身，最後目光落在他的黑色平腳內褲上。看着就面料很輕薄，非常貼身，幾乎沒有褶皺。

喬夏: “你褲子是不是被浸濕了，帶了換穿的嗎”

陳霄陽動作微頓，随即狀似自然地站直身，将浴袍扔到洗手池邊: “沒濕多少，風筒吹一下就行。你趕緊洗吧。”

說完，走出衛生間。

喬夏揚唇笑笑，脫了浴袍開始洗澡。

等他洗好澡出來，陳霄陽已經穿着睡衣蓋好被子，坐在床上刷手機，另外半邊床擺着另一床被子。

陳霄陽聞聲擡頭，就皺眉盯着喬夏的左手臂——先前包裹的繃帶和保鮮膜，現在已經沒了。

喬夏跟着看看，解釋: “我擦幹水才拆的，不然穿衣服不方便。”

一邊說，他一邊坐到床邊，拿起吹風機吹頭發。

吹着吹着就打了個呵欠。讓人放松的環境下，暖烘烘的風很容易勾起人困意。

下一秒，手中吹風機就被陳霄陽接了過去: “就對着一個地方吹，我看你臉皮都要吹熟了。”

喬夏任由他撥弄自己的頭發，再打個呵欠，幹脆閉上眼睛: “困……”

終于等到頭發吹幹，喬夏抵不住困意，身子一歪，直接倒在床上。

接着他就感覺到陳霄陽拍了一下自己肩膀。

“腿擡上床來。睡過來點，半夜滾下去我可不撈你。”

喬夏閉着眼睛挪動，雙腿擡到床上，再翻個身，往中間蹭了蹭。

随即，被子蓋到身上。左手臂卻被拉起，傷口處傳來一點微涼的觸感。

喬夏沒睜眼，只笑着說: “現在塗藥，一會兒就全給蹭被子上。”

陳霄陽: “等它吸收半小時，再收手進去。”

喬夏: “不行，我撐不到半小時了。”

陳霄陽: “你睡。”

接着喬夏就感覺左手上臂也有東西蓋住。

他半睜眼，發現陳霄陽在拿自己的被子給他蓋左邊肩膀和上臂。

下一秒，屋裏熄了燈，只有陳霄陽的手機還在發出光亮。

再下一秒，陳霄陽伸手來合上他的眼，重複: “睡你的。”

那掌心很溫暖，微微碰觸喬夏的眼皮，有種小心翼翼的輕柔，就像剛才給自己洗頭時那樣。

喬夏不自覺地揚起唇角，很快順應困意，沉沉入睡。

◇◆

喬夏一覺睡到上午9點多，窗簾縫裏擠進外頭的大亮天光。

醒來時并沒有什麽尴尬的情形，畢竟沒在一個被窩裏。而且喬夏睜開眼就見陳霄陽已經先起了，靠坐在床頭刷手機。

喬夏揉着眼睛道聲“早啊”，揭被子下床。

剛站起身，就聽到後面傳來咳嗽聲。

喬夏回頭，見陳霄陽臉扭向另一邊，還聽到他開口提醒: “睡褲。”

喬夏再低頭看看，發現昨晚睡覺時的長睡褲已經不知所蹤。

“哦，可能半夜脫了，穿着長褲睡覺不舒服。”

一邊說，喬夏一邊把被子完全揭開，果然看見睡褲堆在床角，便扯過來穿上。

順便嘀咕: “你又不是同，幹嘛對男人光腿這麽敏感。”

陳霄陽回話的聲音有那麽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但你是!你能不能對自己有點數!”

喬夏轉眼看過去，依稀看到陳霄陽耳朵似乎帶着紅。

他想了想，強調一下: “我不勾搭直男。”

陳霄陽本來盯着手機，聽到這話卻是猛地瞪過來，接着把手機往床上一拍: “你再說一次，我錄下來，下回你喝醉我放給你聽!”

喬夏見他臉上竟好似混雜有那麽一絲委屈的模樣，想笑又覺得不好，趕緊伸手捂嘴掩着笑意。

“好啦，我嚴謹一點——清醒的我，不勾搭直男。”

說完，緩和氣氛似地摸摸肚子，轉身去衛生間。

“好餓哦，趕緊退房去吃東西吧。”

兩人輪流洗漱好，換過衣服，收拾好東西，下樓退房。

陳霄陽挑剔，喬夏遷就他找店吃飯。

坐下之後，喬夏搶先掃碼: “總該輪到我付一次賬了，謝謝你過來接我。受傷之後有人陪着在醫院檢查，的确很安心。”

陳霄陽微愣，感覺心頭像是軟下去一塊，也就随了喬夏的意思。

喬夏擔心陳霄陽顧慮自己錢包不敢點，幹脆沒給他看，自己挑上回在S市吃過的種類直接下單。

等東西上全了，陳霄陽再次感無奈: “你真的對我的食量有誤解。”

喬夏: “也沒有很多吧……吃不完就打包帶回去，下午繼續吃。現在天涼了，能放得住。”

陳霄陽: “吃冷的不好。”

喬夏對他眨眨眼: “拿到小賣部和阿姨說兩句好話，再買點東西，她會幫我用微波爐熱。”

陳霄陽看看喬夏那張臉，最後還是努力把東西都吃完了。

結束這頓早午飯，兩人回到醫院停車場。

喬夏看着陳霄陽這輛SUV的後廂: “可我要是坐你車回去，我的自行車怎麽辦這放不下啊，你車頂也沒裝行李架。”

陳霄陽: “你車在哪，有沒有摔壞。”

喬夏: “沒壞，昨晚還是那嬸子騎過來的，放電單車保管區那頭。”

陳霄陽掏手機: “叫個代駕騎回去。”

喬夏都聽愣了: “自行車代駕!”

陳霄陽: “只要錢給夠，不是問題。”

果然代駕的電話打過來，也聽得一愣一愣的。不過看在陳霄陽加的打賞小費份上，答應得非常痛快。

最後兩人先開車回到學校，在校門口等着代駕小哥騎回自行車，再一同騎車回宿舍。經過樓門，宿管還關心地問了問喬夏情況，順便誇了一句陳霄陽。

周六下午就沒再有什麽特別，和以往一樣過。

直到晚上，喬夏準備繼續去打工之時。

陳霄陽跟着起身: “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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