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聯誼會
聯誼會
壓力，這對喬夏而言并不陌生。
不過，從小到大，他的壓力來源都是人。
福利院裏的老師，孩子，想領養他的人，學校的老師，同學，競賽組的老師，同學，基本上脫不開這些範圍。
而大多數時候，沉浸于書本和題海，就能有效緩解那些讓他煩躁不安的壓力。
可這一次他的壓力源是課題。這是一個全新的方向，并且可以預見，會在以後成為人之外的另一大方向。
因為課題研究和看書做題不一樣，沒有一個明确的答案。一切問題都得一點點摸索，尋找解決之法，還不是一定能找到。
面對這樣的壓力源，學習這個手段的解壓效果就會變得微乎其微。
對于一般人，或許出門游玩之類的活動能夠放松，但喬夏不行。喬夏內心沒有“家”的歸屬感，也就沒有相對的“出門”感受，他在哪裏都一樣。
當學習無效的時候，他只能靠尋求一些刺激源來輔助情緒釋放，能夠一同帶走一點煩惱。
就喬夏以前的嘗試，看恐怖片或小視頻作用最佳。但這兩樣的精品都不多，粗制濫造的沒有用，少數精品多看幾次也就無效了。
因此，即使蘭琛建議他放松之前，喬夏已經感覺到自己需要解壓，卻沒想到什麽好的方法。
當然，他還聽說過一種很解壓的方式，只是沒試過。
倒不是不想試。孤兒身世讓喬夏對親密關系并沒有特殊感，因此也不介意随便建立親密關系。
奈何他屬于眼光很挑剔的那一類，沒感覺的人碰都不想碰一下。而19年人生裏，也就一個陳霄陽讓他有點興趣。想想那回“意外”，的确過後身心舒暢。
可惜陳霄陽自認直男。喬夏踐行諾言，沒再肖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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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情況就這樣卡住。
*
28號下課後，班長叫住喬夏，懇求他參加31號晚上的跨年聯誼會。那天晚上學校和宿舍的門禁都推遲到1點，所以不少院系會組織一些跨年活動。
班長一臉苦惱: “是三系合辦，現在報名的男生有二十幾人了，可女生報得太少。喬夏，你也來吧，你一來就會有女生願意報。”
喬夏婉拒: “可是我并沒有找女朋友的打算。”
班長: “也不是去了聯誼就一定要成的啊。你就當參加系裏活動，去吃吃喝喝玩一玩。”
喬夏哭笑不得: “你說這話，良心不會痛嗎。”
班長理直氣壯: “有什麽痛的。我也是女生，我了解女生的心态。就算很多女孩子會沖着你去，也不是真奢望能當上你女朋友，只是去看看帥哥。畢竟，除非專程來班上堵你，不然平常在校園裏能見到你的機會也不多啊。”
喬夏挑眉: “我怎麽聽說，有個群裏時常放我的照片。”
班長: “哎呀，照片和真人怎麽能比嘛。求你了喬夏，你就去一會兒，待一小時就走，好不好”
喬夏猶豫起來。這一年多班長對他一直挺照顧，考慮到他和別的男生不住一起，班裏有什麽事都會專程通知他，生怕把他漏掉。
而且，去一下似乎也不錯。當初見到陳霄陽，就是被人拉去看籃球賽。現在參加一下可以認識外系人的活動，說不定又能撞到一個。
于是他最終點了頭: “行，那我報名吧。”
一邊說，他一邊掏手機問: “多少錢。”
班長喜笑顏開，大手一揮: “你的不用交了，算在活動經費裏。”
喬夏: “這樣不好，不要為我搞特殊。要是不收，我可不去了。”
班長吓得連忙說了個數，翻出二維碼: “先按這個收，多還少補。對了，可以帶人去，交錢就行。你要不要帶”
喬夏腦中閃過陳霄陽，但不用想都知道陳霄陽不會去，當然還是搖搖頭，只掃碼轉自己的份。
*
31日這天晚上，喬夏早早吃過晚飯，只跟陳霄陽說了一聲參加系裏活動，就和班上報名的同學一起，打車去辦活動的KTV。
聽說最後男女生加帶的親友，一共将近50人，直接要了一個小宴會廳。
三個院系的組織者先組織一些小活動，讓大家相互熟悉一下，随後就進入自由活動時間。
K廳裏除了能唱歌，還配有許多桌游類的道具。衆人喝着啤酒一起玩，氣氛漸漸熱烈。
喬夏随大流玩了幾次，沒發現自己感興趣的人，看時間已經超過一小時，就準備離開。
這時，他收到蘭琛發來的新年祝賀，便和蘭琛聊了幾句。
聊完，喬夏擡頭找班長，想和她說一聲就走。可是沒見人，又問過幾個女同學，得知班長去了洗手間。喬夏便找個角落坐下，等他回來。
手機再一震，喬夏點開，發現蘭琛發了張圖。等看完這張蘭琛和陳霄陽的聊天截圖，他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微妙。
蘭琛的消息緊跟着又進來。
【蘭琛: K廳地址發給我。陳霄陽到底直不直，很快就能有答案。】
喬夏猶豫片刻，還是發了過去，然後調好半小時鬧鐘——既然如此，再留半小時吧。
這時，回來的班長聽說喬夏找自己，在昏暗嘈雜的廳裏找了一圈，才找到角落這一塊。
班長: “喬夏，你找我”
喬夏: “我大概再過半小時就走。”
班長: “行，今天謝謝你!要不要上去唱幾首歌。”
喬夏: “不用了，你去玩吧。”
班長: “我去點歌，你想唱就上去，反正大家都是随意的。”
說完，班長便往點歌臺那邊走。
她剛離開，又有一個人過來。
喬夏擡眼一看，正是蘭琛剛才和陳霄陽說的那個， “專找清純男生下手的”。
這個男人手裏拿着兩罐啤酒，遞一罐給喬夏: “幹一杯”
喬夏搖頭: “抱歉，酒精過敏。”
男人笑笑，轉身走了。沒一會兒，又折返回來，将手中可樂遞給喬夏。
喬夏還是搖頭: “不用了，喝了可樂我晚上會睡不着。”
男人也沒強求，卻是在喬夏身邊坐下。
然而，他剛一坐下，喬夏就站起身。
男人聳聳肩: “我就是想和你聊兩句，不用這麽防備吧。”
喬夏禮貌微笑: “班長剛幫我點歌，該我上去唱了。”
說完，直接走向前方點歌臺。
今晚來的人裏沒有麥霸型的，大家都是唱一兩首就下了。這時麥都沒人拿，班長見喬夏過來，便将麥遞給他。
喬夏唱起歌嗓音帶點點沙感，意外地好聽，贏得廳裏一片喝彩，衆人起着哄叫“再來一首”。喬夏反正沒事，一連唱了四首。
第五首是對唱的情歌，組織者就炒氣氛問: “哪個女生上來和學神合唱啊，機會難得哦!”
女生們一個推一個，看得出來有幾個是想唱又不好意思。
這時，剛才來找喬夏的那個男人走上去接麥: “都沒人唱，那我唱了這首歌我很喜歡，我可以唱女聲部分。”
喬夏心裏已經厭煩，只是面上沒露聲色。這時，他感覺到手機震動，摸出來按亮，發現是半小時鬧鐘到了。
正當喬夏想借口朋友有急事而離開，突然感覺有人靠到自己近處。
他猛然擡頭，卻一愣——是陳霄陽。
陳霄陽伸手拿過喬夏的話筒，順勢自然地插進喬夏和那個男人中間，微微側對着喬夏，把那個男人完全攔在背後。
他直接舉起話筒說: “抱歉，宿舍裏有點急事需要喬夏處理。我先帶他回去，大家繼續玩。”
說完，随手把麥放到旁邊，又轉頭對喬夏道: “外套，包。”
喬夏眨眨眼，去沙發找來自己的羽絨衣，再和班長打聲招呼，就在不少人的目送中，跟陳霄陽一同離開小宴會廳。
陳霄陽看他只抱着衣服，确認道: “沒有包”
喬夏搖搖頭: “沒拿包。”
又故意問: “宿舍裏什麽急事。”
陳霄陽盯着他眼睛片刻，才回: “回去再說。”
接着便直接轉身往外走。喬夏無聲地笑笑，跟着他出門，上車。
出門跨年的人多，街上的車也多，陳霄陽的車開得并不快。
喬夏時不時瞥他一眼，感覺他身周的氣氛有點……似乎說不上生氣，也說不上平和。就像是海面，盡管看着安靜，卻也能感受到下方随時可能掀起高浪的力量。
本來喬夏等着他先問自己，結果陳霄陽一直沒說話。喬夏覺得挺有趣，帶着“倒要看看你還能編些什麽”的心情，也一直沉默。
車子就在這樣奇異的安靜中回到學校停車場。
喬夏一下車，便看見自己的自行車停在旁邊，終于忍不住去問陳霄陽: “你不會是撬了我的車鎖吧!”
陳霄陽伸手進口袋，掏出一串鑰匙晃晃: “你都沒發現自己沒帶鑰匙嗎就放在桌上。”
喬夏一愣: “啊……”
他今天不準備帶包，特意把鑰匙拿出來的，結果還是忘了。
陳霄陽過去開鎖，跨上車，回頭: “上車。”
剛才的無端質疑讓喬夏有點心虛，乖乖過去坐上後座。
陳霄陽将自行車騎到宿舍下的停車棚，鎖上。鑰匙卻沒給喬夏，直接轉身進樓。
反正有人開門就行，喬夏也不怕陳霄陽把自己鎖門外，邁步跟上。
兩人回到宿舍，陳霄陽開鎖，拉開門，對喬夏擺頭示意。
喬夏先走了進去，發現宿舍裏沒關燈，也沒關空調，一進來就暖烘烘的。
在身後響起的關門聲中，他低頭拉開羽絨服的拉鏈。
然而，還沒等把外套脫下來，喬夏就感覺一邊肩膀被握住。
緊接着，眼前景物似乎快速一轉，就全被高大的身影遮擋。
喬夏感覺後背抵到了門板。
他微微仰頭，對上一雙仿佛在醞釀風暴的暗沉雙眼。
陳霄陽俯身，湊近到兩人呼吸相聞的距離。
“約嗎哥哥。”
如同四個月前的情景再現，只是兩人換了位置。
喬夏感受着按在肩膀上的輕微力道，眉頭一挑。
“‘直男’，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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