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第1章

第 1 章

第1章

竺藍在大學畢業這天沒有收到她父母送來的鮮花。

反而收到了一份七十萬的債務。

還是美元。

起因很簡單,她爸媽在開車去學校途中,撞死了周家二公子的藏獒。

那只藏獒就價值七十萬美元。

還是幼犬時期的價格。

竺藍家境普通,承擔不起這份債務。

幸好竺藍所學的專業是自閉症輔導師,周家二公子周行就患有自閉症。

竺藍爸媽和對方一番協商之下,最終決定讓竺藍到周行身邊照顧他,以此還債。

于是,竺藍剛一腳踏出校園,就擡腳跨進了周家位于半山腰的豪華莊園。

她來的時候不湊巧,周行的父母不在,他大哥也不在,只有一位穿着英倫風三件套的慈祥管家接待了竺藍。

管家姓孔,他帶着竺藍乘坐電梯到了別墅三層,周家二公子周行的卧室在三樓。

電梯叮咚一聲,竺藍聽到了悠揚的鋼琴曲。

竺藍目光望向聲源來處。

孔管家嘆氣,說,“那只藏獒名叫西西,陪在我們二少爺身邊十年了。”

“少爺對它很有感情,自從昨天沒看見西西,他一整晚沒睡覺,一直到現在,不停的彈鋼琴,誰也勸不住。”

竺藍收回視線,她壓低了頭,抱歉,“不好意思。”

孔管家長長的收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你是自閉症輔導師,雖然剛大學畢業,還沒有照顧自閉症患者的經驗,但是也應該知道自閉症患者執着于特定的事物,難以接受改變。”

“西西陪了我們二少爺十年,突然不見了,也應該明白他現在很難過。”

竺藍擡頭,看着孔管家,打起精神笑了笑,“你們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他。”

或許是竺藍的話鼓勵到了孔管家,管家像是蒙了層灰一樣的臉上恢複了些光亮。

他醞釀了一下,剛要開口說話,手機震動,他低頭。

竺藍的視線追蹤過去,餘光正好掃到屏幕上的顯示是周夫人。

“我先去接個電話。”管家囑咐了竺藍一聲,随後離開。

竺藍點了點頭,目送管家離去。

背後的一首鋼琴曲結束,又響起了一首鋼琴音。

很動聽。

竺藍不由自主的沉醉在音樂裏,她臉上露出的神情就像是落日餘晖灑在平靜湛藍的海面上,便是那種從容安寧感。

幾乎是不受控制的擡腳,她朝着聲源一步步走近。

周行的房間很大,門虛掩着。

步入卧室,竺藍看到了陽臺處的少年。

隔着一層霜白色的紗幔,外面有風吹過,如同霧一般輕盈的紗幔飄飛,雲卷雲舒。

窗外還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雨聲不輕不重,很好的融進了這曲《克羅地亞狂想曲》裏。

竺藍走近,看見了黑白琴鍵上那雙有如藝術品一般無瑕的手。

漂亮且完美到了極致。

彈鋼琴的少年穿着天鵝黑絲綢質地的睡袍,領口敞着,露出冷白-精致的鎖骨還有緊致的腹肌。

少年患有白化病,柔順長發披肩,銀白的頭發落在烏黑的絲綢睡袍上,極致的烏黑,高貴的銀白。

那一幕看的竺藍有些晃神。

她擡腳走近,腳步聲很輕很輕。

剛到少年身後,鋼琴曲戛然而止。

周行緩慢且優雅的轉過頭,目光定定的看着竺藍。

他的肌膚很輕薄,薄的似乎能夠看清楚皮膚下的血管。

又長又翹的銀白睫毛下,那雙眼睛帶着冰天雪地裏高貴的清冷。

此時此刻,他用那雙漂亮到完美的眼睛凝視着竺藍。

他薄唇微微抿着,臉上沒有表情,只是看着竺藍,不眨眼,不說話,一只幹淨修長的手随意的搭在黑白琴鍵上。

竺藍的心口處好像猛的一緊。

就連呼吸都猛的攥住。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完美的一張臉,完美到什麽地步,應該就是劍眉不失柔情,狹眸清冷卻含着如水一樣的溫柔,薄唇淡淡抿着,就連那一絲弧度好看的都讓人心脈噴張。

就到了這種誇張的地步。

尤其是穿着黑絲綢睡袍的少年,頭發銀白,柔順披着。

如同降世的光明神。

非要竺藍形容的話,這是最合乎她眼前所見少年的形象。

沒錯,他就像是降世的神明,來這人間走一遭。

在那對望的半分鐘裏,如同過了半個世紀,竺藍被眼前所見的那種絕美驚得不知言語,不知呼吸。

竺藍于此景見他的第一面,便悸動不已。

第一眼心動為錯覺。

鋼琴曲落,窗外還飄着風絲和雨絲,風雨柔順,聲聲入耳。

俊秀少年眼神無暇,含情的望着她,喚她,“西西……”

西西是那只狗的名字。

竺藍一秒回到現實,想起了自己到他身邊是還債的,而不是欣賞絕世美人。

她糾正周行,“我叫竺藍,你叫什麽名字?”

“周行。”

“今年幾歲了?”

“19歲。”

比竺藍還小三歲呢。

竺藍到他們家時,管家簡單的給她介紹過周行的情況。

周行17歲時從美國最優秀的音樂學校以第一名畢業,他在音樂方面有着絕對的音準。

有些自閉症确實為天才,因為只專心一件事,天賦加上專注,很容易到達某個領域的巅峰。

周行眼神幹幹淨淨的看着竺藍時,看得人的心就像是被貓爪子撓了。

竺藍來了興趣,惡作劇般的心理問,“有女朋友嗎?”

周行眼睛不眨,乖乖回答,“沒有。”

對于周行有問必答的性格,竺藍很喜歡。

竺藍走到他面前半臂的距離停下,微微彎腰,對着少年陽光一笑。

“把西西忘了,以後有事叫我,我叫什麽名字?”

“竺藍。”

周行看着竺藍笑起來時右邊梨窩處的那一點紅痣,怔怔出了神。

十年前,周行剛确診為自閉症時,被送到小鎮外婆家休養過一段時間。

當時和他外婆家隔了一條街的小姑娘,嘴角右邊的梨窩處也有一顆紅痣。

和面前的人,位置一模一樣。

周行如同冰霜一樣的清眸裏像是悄無聲息的融化了一角。

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嘴,竺藍擡起手來,在他面前晃了兩下,也沒把他的魂招回來。

不過并不奇怪。

自閉症缺乏眼神接觸。

竺藍起身繞道,走到鋼琴面前。

她羨慕的看着昂貴的鋼琴,話多的和周行說起了自己的事情。

“你剛才彈的曲子好好聽呀,你能不能再彈一遍?”竺藍發出請求。

周行沒說話。

只是那雙完美無瑕到令所有手控尖叫吶喊的手已經落在了黑白琴鍵上。

鋼琴曲響起。

竺藍沉浸在美妙的音樂裏。

小風小雨,如霧一般的紗幔在身旁飄起。

銀白頭發披肩,碎玉流光,高貴優雅的少年在自己身旁彈奏鋼琴曲。

這樣一幕,猶如夢境。

或者說比夢境更為美好。

曲落,竺藍睜開眼,那雙幹淨溫潤的眼睛目光明亮,她看着窗外漂亮的景致。

明亮的嗓音響起,竺藍告訴周行,“其實我九歲時也學過三年鋼琴,不過我十二歲時家裏公司破産,背上了債務,後來就不得不放棄學習鋼琴了。”

“你彈的好好呀,能不能教我彈這首《克羅地亞狂想曲》?”

竺藍低頭,周行擡頭。

兩人的視線以一種羅曼蒂克的方式對接。

周行起身,讓出了琴凳。

竺藍見狀,高興的問他,“你答應了?”

周行微微閉了下眼,示意竺藍猜對了。

竺藍并沒有糾結周行不開口說話,她坐在琴凳上,周行立于她身後教她彈琴。

竺藍有基礎,但是十年不碰琴,生疏了很多,那點薄弱的基礎也被歲月磨得不剩痕跡。

磕磕絆絆曲不成調的彈完了這首《克羅地亞狂想曲》。

竺藍卻很滿意,她看着身旁玉立的少年,“你以後可不可以繼續教我?”

她一仰面,周行的視線很清楚的看到了她笑起來時,嘴唇右邊梨窩中心的那一點紅痣。

幹淨清冷的嗓音響起,像是要洗滌人的靈魂,洗去所有污穢。

周行答應了,“好。”

竺藍高高興興起身,她站在周行面前。

身高只到19歲少年肩膀處。

竺藍的視線平行看過去,正好看到他領口裸出來的一大片緊致的肌理。

臉長得好看,手好看,身高身材這麽完美,關鍵是有錢又努力,才華洋溢。

上帝真的是偏心偏到沒邊了。

竺藍顱內風暴片刻。

她自然的打開另一個話題,“聽說你昨天晚上一夜沒睡。”

她仰頭,望着少年。

每次和她對望,周行都不由自主的看着她右邊嘴角梨窩處的那顆紅痣。

他沒說話。

只靜靜的凝視着那顆紅痣。

竺藍就靜靜的欣賞着這張完美到讓人心驚的臉。

他皮膚很薄,能看出眼睑下有一片青木灰,應該是沒休息好留下的痕跡。

竺藍低頭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早上九點半左右,她提議,“時間還早,你去睡一覺吧,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叫你。”

正好趁着這段時間,竺藍收拾一下自己要住的地方,适應一下環境,進入角色。

他又不說話。

視線只是緊緊的盯着一個地方。

竺藍觀察着他視線的角度和去處,終于,她發現周行一直盯着自己的嘴看。

她下意識後退半步。

周行是天才,現在也不過19歲,上學晚的男高中生也不過十八九歲。

他還沒有談過女朋友,這個年紀确實容易……

竺藍捂住了嘴,周行的視線終于緩緩上移,看着竺藍的眼睛。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去睡覺。”

竺藍快步走到床邊,掀開被子,彎腰拍了拍柔軟的床,“過來,乖乖躺下。”

鋼琴旁的少年擡起腳一步步的走了過來。

答應竺藍到周行身邊照顧他還債這件事的是周行的大哥周贏。

周行的母親戴月盈得知這件事,緊張又擔心,給管家打個電話,就匆匆忙忙的趕了回來。

此時此刻她正風風火火的朝着周行的卧室而來。

她一邊走一邊還低聲責怪,“孔管家,你在我們家這麽多年了,不知道周行很難接受陌生人嗎?”

“你還把那個陌生女人帶到他房間裏,你是想要害死我兒子嗎?”

孔管家低着頭,道歉,“夫人,我……”

“行了,什麽都別說了。周行的情況你又不是不了解,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找能照顧周行的自閉症輔導師,一個合适的都沒有。”

“你還指望一個剛大學畢業沒有任何經驗的小姑娘能照顧好我兒子嗎?”

戴月盈臉上愠怒,腳步又快又輕的朝周行的卧室走去。

剛到門口,管家又要道歉,見到眼前一幕,戴月盈心裏的火突然被一盆冰冷的水澆滅,她臉色倏然冷靜,擡起手來,阻止了管家說話。

管家側了下身,順着戴月盈的視線從門口看過去。

看到竺藍照顧周行睡覺,周行乖乖順從。

周行躺在柔軟的床上。

竺藍給他收拾好頭發,命令他,“閉眼。”

周行漂亮的眼睛緩慢且優雅合上。

竺藍給他蓋好被子,拿過一旁的遙控器,研究了一下,然後用遙控器關上了窗簾,調了室內溫度和光線。

房間裏陷入一片安靜柔和的漆黑之中。

竺藍站在床旁,對着少年說,“好好睡一覺,我先走了。”

她擡腳剛轉身。

從被窩裏伸出一只幹淨修長的手,他扣住了竺藍的手腕。

竺藍低頭,看到了一截冷白骨感的手腕。

周行的手極具少年感。

他的手微涼,觸感就像是冰涼的玉。

“怎麽了?”

乖乖躺在床上的少年眼皮子微動,到底是記着竺藍說的話,沒有掀開眼皮子。

他的聲音磁性清冷,只要一開口,就像是要拂去人心上所有灰塵。

他問,“我睡着後,你會不會走?”

走?

去哪?

竺藍短暫疑惑的蹙了下眉頭,她想走也走不了啊。

她還得在周行身邊打七年工還債。

不過周家到底還算有人性,打七年工還掉那七十萬美元的債務,包吃包住,每個月還給竺藍一萬工資。

竺藍輕輕一笑,解開了周行拉着自己的手,把他的手放回了被子裏。

她哄着周行,“不會,你乖乖睡覺,睡醒了,我叫你吃午飯。”

周行略微緊張繃着的嘴的弧度放松了下來。

他沒說話。

但是臉上神情釋放出來的信號就是他對竺藍說的話的最好回應。

門口。

戴月盈擡腳轉頭,沒有進屋打擾。

走之前,她叮囑管家,“等會讓那小姑娘來花廳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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