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昨晚從段嶼闊那發完善心回來,林樂多陪陳書芬剝核桃,快十二點半才搞完,回房間又磨蹭了下才睡。
星期一早上,差點起晚,她從陳書芬手裏接過打包好的早餐,急忙要跑出去。
“鞋鞋鞋,換鞋!”
林樂多跑回來換鞋。
“鑰匙,鑰匙!”
林樂多又跑回來拿鑰匙。
陳書芬看着她丢三落四,擔心道:“你慢點啊,路上注意安全。要不我給你班主任去通電話,請個早讀假。”
林樂多腳步一頓,如夢初醒,終于明白一大早上的無所适從是從何而來。
她忘記自己現在是在外婆家了,不是奶奶家。
沒有人會數落她為什麽又起晚了;為什麽不早點睡;為什麽老是冒冒失失。她不需要那麽緊張。
在奶奶家,也不會有手上這份,按照她喜好已經準備好的豐富早餐。
陳書芬站在門口,滿臉認真地在幫孫女想主意。
她只在乎孫女有沒有吃飽,上學會不會挨餓,滿不在意道:“你要不先在家裏把早飯吃了。我就跟你們班主任說,你不太舒服,晚到個十來二十分鐘能耽誤什麽事啊。”
如果這是拍電影,此刻一定會給林樂多臉上一個放大的特寫慢鏡頭。
——在主人公真切感受到被愛的時刻。
林樂多把這份愛妥帖收藏進心裏,快步沖過去,照着陳書芬的臉親一口,笑起來:“沒關系外婆,我騎自行車去很快就到了,會吃早餐的,你別擔心我。”
“走了啊,”她飛快跑出門,片刻,樓道裏傳來回音,“外婆,晚上想吃紅燒肉,裏面要放那種很綿的土豆,還要兩個虎皮雞蛋!”
“知道了知道了,”陳書芬站在門口,“路上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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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樂多沒想到,段嶼闊也起晚了。
樓下自行車棚裏,兩人不期而遇。
林樂多蹲身開鎖,随口打招呼:“昨晚睡得好嗎。”
她以為回答會是一陣無言的空氣,卻沒想是一句“還行”。不過語氣沒被九月的日出影響,照例沒什麽溫度。
林樂多詫異地一擡眼。
她起身跨上自行車,忽然起興趣:“睡前喝杯牛奶是不是有點助眠的功效?”
段嶼闊把腳蹬推上去,沒有出聲否認,那就是承認了。
林樂多騎到他面前,唇狡黠地彎起來,神秘道:“因為我在裏面加了魔法。”
段嶼闊不解地擡眼,兩人視線對上那一刻,她如陣風般騎了出去,只留下背影和謎題,和她那一點笑意。
林樂多當然不會告訴段嶼闊,助眠的不是牛奶,而是牛奶裏她加的半片碾碎的安眠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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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整天開學測試,到周二下午結束。周二晚自習的時候直接對答案,班內哀嚎一片。
孟繁星說:“完了,我數學選擇題錯了三道,我完了。”
在文科班,數學特別能拉開差距。
數學題一共十二道,錯三道,十五分沒了,更別提後面還有其他扣分項,130無望。
多多選擇題全對,剛剛還聽到了好幾聲“全對”,好像班上就她一個人沒有全對。
在這班上讀書壓力也太大了!!孟繁星往桌上一趴,兩只眼睛空空茫茫,寧願自己是只木偶。
“我覺得我要去看看心理咨詢了。”
林樂多說:“景康大廈那邊有幾個心理咨詢工作室不錯。”
孟繁星側過眼,恢複零星神采:“你怎麽知道?”
林樂多幾不可察地頓了下:“我以前在那邊補過課,經常看到。”
“原來是這樣。”
晚上放學以後,林樂多陪孟繁星在學校對面的肯德基吃全家桶消愁。鄭家譽也在,她也是數學沒考好,兩人三兩句話就聊上了,都苦數學久矣。
兩人大吐一通苦水後,鄭家譽還是收拾起一地雞毛,自我勉勵:“學數學就像追江直樹,你對他好,他對你愛答不理。但是只要努力,苦功夫下夠,還是能看見融化冰山那一天的。越努力!越幸運!”
孟繁星盯着玻璃窗外,觸景生情,哀嘆:“有的人學數學像追江直樹,越努力越幸運。有的人學數學像追段嶼闊,越努力越心酸。”
突然提到段嶼闊幹嘛?另外兩人齊齊轉頭看向窗外。
馬路上,一個新入學的高一學妹,初生牛犢不怕虎,在段嶼闊放學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攔下自行車,試圖跟他搭讪。
如果剛才急剎沒停下車,段嶼闊幾乎能想象到會出現什麽意外。對于這樣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換誰來臉色都好不到哪去。
“讓開。”
他眼神帶着分量。
那學妹喉嚨瞬間被冰封住,籌劃了那麽久,等待了那麽久,在這一秒,什麽都做不出來了,鬼使神差地真乖乖讓開。
段嶼闊徑直離去。
肯德基裏的三個人收回眼神,鄭家譽望而生畏道:“不知道這位勇士還能堅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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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周六上午,開學考成績正式出來。林樂多年級第六,一班第四,是個還算不錯的成績。
如果能一直穩定這個排名,按照往屆畢業生情況來說,上宜波大學應該很穩。
這麽盤算着,林樂多心裏忽然生出點害怕掉名次的患得患失,打算下午放假以後,回家刷幾套題安安心。
如果提前知道,會在樓下撞見高一學妹跟段嶼闊表白失敗的場面,她一定會在路上拖五分鐘再回來。
林樂多想。
段嶼闊背身站在樓道口,背着書包,準備上樓。學妹站在他面前,被段嶼闊肩寬背闊的高大身影擋得嚴嚴實實,但能聽見聲音,甜軟又怯怯。
學妹鼓起勇氣道:“段學長,那天晚上我不該沖出去攔你的自行車,很不安全,對不起。”
段嶼闊沒說話,學妹似是受到鼓勵,繼續說:“我那晚想說的是,我喜歡你,從開學第一天在領獎臺上看到你就開始喜歡你了。不過,不過我沒有一定要你接受我的意思,我只是看到你經常一個人在學校裏獨來獨往,想和你做個朋友而已。”
她咬下唇:“可以嗎?”
“只想和我做朋友?”
“嗯。”
這是段嶼闊第一次目光落在她身上,超過五秒,學妹心跳加速,然後聽見對面淡漠道:“你自己信嗎?”
學妹臉色瞬間漲紅,被他鋒銳的眼神看得啞口無語。
段嶼闊擡腕看表,聲線冷漠:“我不喜歡你,對你也沒有任何興趣,事不過三,麻煩以後不要再私自出現在我家樓下。”
他簡短直接地結束了這場告白,從頭到尾都言簡意赅的傳遞出種情緒:我不喜歡你,并且你的喜歡在我看來也是種浪費時間的東西。
學妹最後是白着張臉走的。
事發的前後時間太短,林樂多甚至沒來得及躲,直直跟學妹打上了照面。
學妹紅着眼睛看地,大概是覺得羞恥,從她身旁飛快跑了過去。
陽光透過密葉投下斑駁的金色碎影,卻未将這份溫暖度到段嶼闊身上,他站在樓道裏,背影冷冽。
兩人相距大概兩三米。
林樂多心裏噓嘆了聲,忍不住出聲:“她剛剛眼睛都紅了。”
段嶼闊目光直視前方,無波無瀾:“所以?”
所以?林樂多覺得欠揍,但還是客氣道:“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你知不知道,除了出口傷人,其實還有一種叫‘委婉’的說話方式可以選擇。”
段嶼闊回:“委婉能讓人一次就徹底死心?有空把功夫花在我身上做無用功,不如換個有可能喜歡她的。”
林樂多挑下眉:“所以你傷人就是想讓她對你徹底死心?”
聽她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什麽大善人。
他說:“我說話天生這樣。”
林樂多知道自己在多管閑事,可還是忍不住說:“但是這樣拒絕人,真的容易讓人有心理陰影啊。”
段嶼闊語氣裏有種事不關己的淡漠:“是我要她喜歡我的?”
林樂多瞬間為那學妹不平,反刺:“誰喜歡你真是倒黴。”
段嶼闊手抄進校褲裏,上樓:“你不要自找黴頭就行。”
林樂多在後面,哈地冷笑:“拜托你少點盲目自信。”
兩人幾乎是同時到家門口,互相背對着掏出鑰匙,開門,進屋,一氣呵成。
兩家門同時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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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樂多下午關在房間裏,刷完兩套試卷。吃過晚飯,又陪陳書芬出去散了個步。
回來,陳書芬問:“多多,你今晚還要看書嗎?”
林樂多說:“不看,我看電視。”
今天學一下午了,她晚上休息休息,明天再繼續。
“小闊家電視大,”陳書芬說,“你去對面看吧。”
想起中午的不快,林樂多立馬拒絕:“去對面幹嘛?”
陳書芬笑着說:“難得你不學習,我也放個假,今晚喊了幾個奶奶來家裏打麻将。”
林家有副手搓麻将,很早以前買的,大家平時邀着打麻将都來林家。但是家裏只有這麽大,只能在客廳打,只有電視機前面最空。
林樂多試圖說點什麽:“小區門口的牌室不是也可以打麻将嗎?”
陳書芬說:“牌室交臺費一個人就是二十塊,而且他們打得天大,一把牌就能輸掉百多塊,誰打得起。”
打還是打得起。
陳書芬自己有養老金,兒女每個月還會給她打生活費,她又沒什麽大開銷,荷包寬裕着,就是不舍得花錢。
林樂想說那算了,她在手機上看。
門口傳來換鞋聲,是程想容進來了,她這周末難得沒去二兒子家。
程想容先她一步開了口,笑說:“多多,小闊在房間裏寫作業,你待會想看電視就看電視,啊,不用管他,随便點,就當在自己家一樣。”
林樂多翕張的嘴唇啞聲了。
“多多?”程想容已經走到她面前,和顏悅色的又喊一聲。
對着程想容那雙和藹帶笑的眼裏,片刻,林樂多喉嚨裏咽下去一句“不用了”,吐出來一聲“好”。
程想容的笑實在太親切,她清楚記得,四年前那晚對她也是這樣笑的。
面對這樣一張笑臉,林樂多實在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
十五分鐘後牌友們都來了,林樂多磨磨唧唧地走到對面。推門進去,段嶼闊正坐在沙發上,大屏電視上在放電影。
林樂多站在門口,覺得自己像個不速之客、擅闖者。
她不自在了下,卻沒退路,換鞋進去,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她們在我家打麻将,程奶奶說你在寫作業,讓我來對面看電視。”
段嶼闊沒說話,也沒看她,退出電影界面,把遙控器丢向旁邊的人影,自己準備回房間。
林樂多不願意顯得像鸠占鵲巢,像是自己把他擠走了,她眼睛看着電視屏幕,冷着聲說:“你去哪?我看什麽都行。”
段嶼闊腳步沒停,也沒領她情:“不看就把電視關了。”
“……”
不看拉倒。
林樂多幹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拿遙控器調到《武林外傳》,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隔壁,六個牌友打轉轉麻将,誰贏誰下桌。
陳書芬好半天終于開胡一把,歡歡喜喜地下了桌。她把新鮮的冬棗洗淨,裝兩盤,一盤待客,一盤送到對面,讓林樂多跟段嶼闊一起吃。
“書芬啊,快回來,到你了。”
牌友在叫,陳書芬馬上又趕回去,不忘交代:“跟小闊一起吃。”
林樂多端着盤冬棗,進退不是,電視裏在繼續演,頭頂吊燈也依然在靜谧地亮。
房間門沒關,段嶼闊坐在書桌前看書。
他書桌跟她房間的布置一樣,都擺在窗邊,背對着房門。
林樂多板着臉敲了下門板,語氣平平說:“我外婆送了冬棗過來。”
她分了兩份,一份在茶幾上用餐巾紙墊着,盤子裏這份給段嶼闊。
段嶼闊的背影不為所動。書翻一頁,他的“不用”還沒出口,林樂多已經走進房間,把盤子輕放在了書桌一角。
吃不吃是他的事。
餘光裏多出個白瓷盤,盤裏是一片圓潤的青紅色。
段嶼闊面前的電腦黑屏上,照出林樂多離開房間的纖細背影。
他低垂下眼,繼續看書。
忽地,一道聲音冷淡道:“今天的事,不要說出去。”
林樂多一頓,一下沒明白段嶼闊在說什麽。
什麽不要說出去?
然後她想到什麽。
是讓她不要把下午學妹跟他表白失敗的事說出去?
這種事,傳出去給當事人帶來的傷害,确實會比表白失敗本身還大。
林樂多語默兩秒,不解他怎麽突然當起好人來了?但她從下午開始,想到段嶼闊那張臉就忍不住生出的不适感,終于有所緩解。
“幹嘛,”林樂多要面子的反問,“我看起來難道像個大嘴巴?”
他說:“誰知道。”
她回頭,笑了下:“有沒有人誇過你,說話還挺氣人的。”
書又翻一頁:“你是第一個。”
“但我不會是最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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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了一下午突破試卷,林樂多精神長時間高度集中,這會兒靠在柔軟的沙發上,無所事事,大腦逐漸放松了下來。
随着劇情嬉笑吵鬧,林樂多不知不覺,一點點歪倒脖子,慢慢地合上眼皮,變成側躺下。
一集結束,人已經毫無知覺地陷入了黑甜。
段嶼闊看完一章書,插上書簽,從房間裏出來喝水,一眼便看到了沙發上一動不動的那一團。
空調制冷效果很足,林樂多只穿着件單薄的短T恤,睡姿像只冬眠蜷縮的小獸。已經卷成半圓,又再蜷縮了下,睡夢中似乎是覺得冷。
段嶼闊喝完水,餘光在置物架上看到了一只陌生的玻璃杯。想起來,是上次林樂多送牛奶來的那只杯子,放在置物架上不起眼,一直忘記還給她了。
他把玻璃杯放到沙發前的茶幾上,提醒自己,等她醒了讓她帶走。
然後拿起疊放在沙發沿上的薄毯,随手罩在睡夢中的林樂多身上。
又把空調溫度調高兩度。
那雙眼神平淡,自始至終沒在沙發上多停留一秒。
被那只玻璃杯勾起回憶,想起了林樂多的“贈之桃李”,段嶼闊禮尚往來使然,在此刻“報以瓊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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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調房裏睡覺,林樂多嗓子眼都睡幹了,醒來一陣難受。
脖子扭了下。
看到電視上已經沒有同福客棧,取而代之是動态的游戲畫面——段嶼闊坐在沙發另一頭,背靠長榻,在玩switch。
他那臉表情聊勝于無,似乎看什麽都平等覺得無趣。
林樂多這時才發現,自己身上罩着條薄毯。她放空沒動,醒了會兒神,喉嚨有些幹啞:“誰蓋的?”
段嶼闊:“不知道。”
“有人進來過嗎?”
“沒有。”
“所以不就是你蓋的,幹嘛不承認?”
段嶼闊心不在焉:“因為不喜歡被人明知故問。”
林樂多坐起來:“哦,那你報警吧。”
“……”
林樂多把薄毯疊好,放到旁邊,說了聲“謝謝”。
在一些方面,她覺得段嶼闊這人挺讨厭的;在另些方面,看着剛疊好的毯子……也有讓人沒那麽讨厭的部分。
段嶼闊沒有應聲,林樂多百無聊賴道:“你怎麽這麽貼心,我怕我忍不住想要自找黴頭了,怎麽辦?”
知道她是在故意拿他中午的那句話開涮,段嶼闊眼皮沒動一下:“忍着。”
林樂多輕地一笑,沒說話了,看着他玩了十來分鐘《塞爾達傳說:曠野之息》,感覺還挺有意思。
她懶洋洋地抱着抱枕,忽然很想問:“你做什麽都一個人,又冷漠無情地拒絕跟任何人發展友善關系,不會覺得人生孤獨無趣嗎?”
段嶼闊不為所動:“随意對別人的生活做出揣測,你不覺得冒犯嗎?”
林樂多:“中午那麽絕情地拒絕別人告白,你不覺得自己可惡嗎?”
段嶼闊操縱角色進入新地圖:“有那麽多同情心,你可以關心一下敘利亞難民。”
林樂多換了個姿勢,更加輕松随意,笑了笑:“你怎麽知道我沒給他們捐過款,要我把電子回執單給你看嗎?”
“……”
得,段嶼闊這下閉嘴,不說話了。
別人百年之後火化燒出骨灰,林樂多應該是燒出一盒舍利子。
林樂多看着電視發呆,又說:“沒想膈應你,只是覺得,程奶奶似乎很擔心你總是一個人,随口就說了些亂七八糟的。”
她作為當事人之一,怎麽會感覺不到程想容想讓他們倆友好相處的拳拳熱心。
段嶼闊操縱手柄的指節一頓,沒說話,也無話可說。
林樂多瞥一眼他側臉,像冰山的輪廓線,冷淡,萬年不變。
她忽地生出點好奇。
不一會兒,天色風雲轉變,下起了雨。
段嶼闊從陽臺收完衣服回來,林樂多已經挪到了沙發中間,兩只手握拳平舉,無聊地玩起猜一猜游戲:“你猜紙巾在左手還是在右手,對了有獎,錯了不虧。”
段嶼闊居高臨下,沒說話,對面那雙圓翹的眼睛裏綴着隐光,怎麽看怎麽意有所圖。
林樂多催:“無本買賣,這都不敢?”
段嶼闊說:“左手。”
左手攤開,一片空空。
林樂多嘴角抿掉笑:“你猜錯了。”
段嶼闊:“所以。”
“所以,”林樂多尾音拉長,用種随性、好商量的語氣随口道,“從來沒見你笑過,随便笑一下就算了吧。”
段嶼闊泰然:“那如果你右手也沒有呢?”
林樂多反應不及,握着拳的右手就被段嶼闊翻開了,同樣是空空一片。
——她兩只手都沒有紙巾。
林樂多登時像是在賭桌上出老千,結果被人當場抓包的賭徒,百口莫辯。她抽回手,幹巴巴笑兩聲。
“這都被你發現了。”
“你輸了。”他盯着她。
“……”
她裝死。
段嶼闊坐回原位,撈起手柄,行使贏家權力:“從來沒見你哭過,随便哭一下吧。”
“……”
她繼續裝死。
十五分鐘過去,地圖跑到一半,段嶼闊餘光往旁撇了下。
林樂多這會兒比剛剛睡着的那二十多分鐘還要安靜。
感受到他的目光,林樂多端起面前的空杯子,貼上嘴唇,假裝喝水。
段嶼闊問:“空氣好喝麽?”
林樂多深呼吸,笑一笑算了:“好喝,還有點甜,要來一杯嗎?”
“不用,好喝你就都喝了吧。”
“……”
太多了,她噎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