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顧薔是在顧卿再婚前的第三天正式見到自己的繼母蘇潔的,見到她第一面,顧薔就知道為什麽她暗戀顧卿多年,卻跟顧卿沒有什麽交集了。
蘇潔往好聽裏說是淡顏系,說實話就是長相清秀寡淡,單眼皮、薄唇,皮膚很白,氣質出衆,書眷氣十足,透着股子老師的那種勁兒勁兒的冷傲。
有些男人喜歡這一類型的,這裏面絕對不包括顧卿。
顧卿的女人無一不是美女,徐芝姿色差些,但她情商高啊,嬌嬌軟軟的會哄人,嘴甜得不得了,這位看起來就不像是能哄人的。
但看得出來她是真喜歡顧卿,明明是兩家親戚聚餐“認親”的小聚會,做為準新娘她要交際應酬,她的注意力卻只放在顧卿身上。
顧卿這人對女性向來是溫柔的,對她也是柔聲細語的,要不是特別了解他的人,根本看不出來他對這樁婚事極度的不滿。
不滿又怎麽樣?他看似獨立,可是祁如意死了,祁家不可能支持他,他只有指望顧家,離開了顧家的光環,顧家的人脈資源,他什麽也不是。
所謂的硬氣不過是一時的賭氣,除了妥協,他還能怎麽樣?他本來也不是殺伐絕斷的人。
“薔薔,來敬你母親一杯酒。”大伯娘蘇婉帶着顧薔來給蘇潔敬酒。
“薔薔啊!你長得真像你爸爸。”蘇潔看見顧薔眼前一亮,顧薔是挑着顧卿和祁如意的優點長的,就算她不願意承認,她的美貌有顧卿至少六成的功勞,小時候她跟顧卿更像。
“母親好。”不高興怎麽樣?不甘心生母被取代又怎麽樣?顧薔只能笑,“母親可真漂亮!”
“薔薔才是真漂亮呢,薔薔上大幾了?有男朋友了沒?”
兩人手牽着手坐在一起聊起了天,才不過是剛剛見第一次面,就好像如同親母女,隔着人群,顧薔擡頭看了顧卿一眼,他正笑吟吟地跟幾個蘇家人聊天,他們果然是父女,都很會演。
蘇家主枝在政界發光,庶枝經商是偏清貴的家族,這樣的家庭表面不張揚,內裏深不可測,蘇潔是主枝的次女,要不是暗戀顧卿,怎麽樣也輪不上顧卿來占這個便宜。
又不是需要媽媽哄睡的小孩子了,面對繼母橫眉冷對的才是傻子,過于讨好又落了下乘,自自然然的親近,對父親的新生活表示祝福才是上策,當然了,這樣的乖順從來都是會得到回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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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聊了十分鐘的天,顧薔就收到了蘇潔給的見面禮——一對滿綠的翡翠镯子,據說是家傳的,血賺。
做為回報,她帶着陸程參加了父親的婚禮。
見到陸程的時候顧卿表情有些扭曲,蘇潔卻高興得很,女老師沒有不喜歡氣質幹淨的男學生的,陸程恰好是蘇潔喜歡的類型,兩人在一起聊了好久,在讨老師喜歡這方面,陸程滿級高手,哄得蘇潔開心極了,兩人很快交換了聯系方式。
顧卿把顧薔拉到了一邊,“你帶他過來,是承認了他的身份?”婚禮這樣的正式場合,有正牌夫人、丈夫的自然是要帶正牌,沒有的也要帶正式的男女朋友,沒有人會帶只是“玩玩”的對象,顧薔帶着陸程出現,就是承認他的身份。
“他是我投資的公司的CTO,聽說您結婚,來随禮的。”顧薔笑呵呵地說道,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盡早跟他斷了,他不合适你。”男人最了解男人,陸程一看就不是老實的,他太擅長取得異性好感了。
“我覺得挺适合的,特別适合。”顧薔笑着替他整理好衣服,“倒是你啊,爸爸,有沒有安撫好徐阿姨和沈阿姨啊,可別讓她們在這種場合鬧起來。”
情婦互傷案,以豪門的方式完滿落幕了,徐芝拿到了大筆的金錢、房産補償,被送去溫暖如春的南方療養;沈雪沒有被懲罰,為了封她的口,之前承諾給她的小項目照樣給她了,只是顧卿跟她分了手,項目就是分手費,婚禮前她被送出國旅游。
顧卿是“清清白白”結婚的,顧薔卻在他的秘書室見到了一位漂亮可人的小姐姐,這位是新歡,他這樣的人,怎麽會少了美女陪伴呢?
為了讓他不高興,顧薔帶着陸程滿場飛,将他介紹給兩家的親朋好友,雖然介紹詞是:“這位是我的創業合作夥伴陸程,我們一起合作了一個項目……”
但人人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看向顧卿的時候總有一種“現世報”的感覺,憑借着女人上位,唯一的婚生女是個戀愛腦,眼看也要扶持起一位鳳凰男了,這是怎樣的因果報應?
不管別人怎麽看,潛臺詞如何,在衣香鬓影中陸程樂嘴角一直向上彎,沉迷于眼前的浮華,以至于連自己的女伴并不真的高興都沒有查覺,顧薔找了個機會借着去衛生間洗了把臉,補了妝,卻沒有回到會場。
堵、憋、悶,胃裏像是揣了一塊定時炸彈,她快炸了,她想要質問所有人,還有沒有人記得祁如意?
她想問問父親,母親去世時的傷心欲絕是真是假。她想要問問新娘,你難道不了解這個男人的花心善變嗎?你為什麽會甘願嫁給這樣一個人?
她離開了會場,在花園裏面疾步走着,走到一個偏僻的涼亭坐了下來,這才收起臉上的笑臉。
她甚至都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這麽“愛演”,是因為自尊?還是想要利益?是不想被人看笑話吧。
她好像從十二歲生日那天開始,就開始了“表演”生涯,演自己的父親母親很愛自己,演自己家庭和睦,演自己教養良好,越公開的場合,她越愛演。
可有什麽用呢?她演的最初目的是用自己的優秀讓父母驕傲放心,現在呢?
觀賞的人已經沒了,母親去世,父親早已經退場,兩個情婦被她略微挑撥互殺退場,她在演什麽呢?
“餓了麽?”一個人坐到了她的旁邊,遞給她一塊盛在盤子裏的櫻桃蛋糕,為了不破壞來賓的妝容,蛋糕被切得很小,只有一口的量,上面點綴着一顆紅色的櫻桃。
“不能吃。”顧薔擡頭看向那人,“禮服太緊了,為了穿進去我喝一個星期代餐奶了,吃面包的話小肚子會凸出來。”
她今天穿得是香槟色吊帶禮服,柔軟的絲綢材質,看起來輕柔貼身,實際最是歹毒不過,沒有面料任何拉伸性,設計全靠身材支撐,身材稍有缺陷就暴露無疑,顧薔把這件禮服穿得美極了。
她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放松了下來,語氣裏帶着不明顯的撒嬌。
“沒事,沒人會盯着你的小肚子看的。”賀臨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跟着顧薔出來,為什麽會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看着她牽着那個“小男友”滿場飛。
他只是問了自己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她嫁給了陸程或別的什麽人,你會像今天一樣穿着精心挑選的禮服,站在一群長輩中間,送上祝福嗎?”
在看到她一個人坐在角落裏,落寞得低下頭,臉上再沒有了之前的笑,剩下的只有難過傷心時,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兩個人在一起,總要有一個人做不理智的那個,他示意助手回去取了塊蛋糕,接過蛋糕後,他坐了下來。
在聽到顧薔撒嬌式的抱怨時,他笑了,“我保證,沒人會在意你小肚子凸不凸。”
一塊蛋糕,盡管只是一口,對于餓了一周的人來說誘惑都是無比巨大的,顧薔伸手拿過叉子,在賀臨聲鼓勵的眼神下,把蛋糕吃了下去。
蛋糕甜度适中,櫻桃略帶了點開胃的酸,星級點心師的手藝,入口即化……
“看看,只是一塊蛋糕,偷來的一點甜而已,沒人會發現。”賀臨聲的聲音裏帶着誘惑。
顧薔把盤子放到一旁,賀臨聲今天又選擇了合身又時髦的禮服款式,白色襯衫、黑色馬甲、黑色收腰禮服,将他的寬肩窄腰展露無疑,收腿西褲又顯出了他的長腿加上一米八五的身高,在婚禮現場出類撥粹,她早就看見了他,只是一直躲着……甚至不敢跟他對視,她怕自己看見他,會忍不住靠近他。
真想他啊。
是啊,一點甜而已,就要一點甜。
“等會兒還有什麽安排嗎?”賀臨聲問她。
“我帶了陸程來。”她輕聲說道,“得把他送回去,然後就沒什麽安排了。”
“他自己不能回家嗎?”
“能。”顧薔受到蠱惑一般點了點頭。
“走,我帶你去吃大餐。”一周沒吃飯了啊,真是傻姑娘,她又不胖,怎麽那麽苛刻自己。
“別人會找我。”
“哪個別人?今天的主角是你父親和繼母,還是說你真得很高興你父親覓得第二春?甩了兩個舊愛,娶了年輕的高門貴女,從此春風得意馬蹄疾?”
她不高興,她為什麽不顯露出她的不高興,反而要演得高高興興的?
她拿出手機給父親發了條微信,“爸,我覺得有些難受,先走了,祝你和蘇阿姨新婚快樂。”
賀臨聲奪過她的手機,把祝你和蘇阿姨新婚快樂删了,“不高興就是不高興,不要勉強自己。”
她看了眼,點擊了發送,是的,不高興就是不高興,她是有二十億財産的人,一對她一輩子都不會戴的手镯收到買到她?不能。
她又給陸程發了條微信,“陸程,我難受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看着她發完這兩條微信,賀臨聲直接拿過了她的手機,按了關機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