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乞求
乞求
沈宸站在那，還是那樣遺世獨立，寒霜附面，望着花朝的目光像是千百把冰冷的利刃，将花朝刺的體無完膚，全身都止不住顫抖着，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不止是花朝，在場所有人都被沈宸的氣勢震懾住了，噤若寒蟬。
唯有鐘蘇晚心髒劇烈跳動着，不是害怕，是興奮，她走上前，做出友好的模樣：“朝朝，既然你已經贏了，也該讓人家知道真相，沈宸不過是個卑賤的窮書生，可不像我們，什麽都玩得起。”
“你住口！”
花朝厲聲喊道，手緊緊捏着發着抖。
鐘蘇晚哪裏可能聽她的，她向沈宸走近一些，語聲裏捏出一絲惋惜的冷意：“沈宸，你不會以為花朝真的會看上你吧，像我們這樣的貴族，你這樣的窮書生，充其量不過是我們排遣無聊的玩意罷了。”
“她将你拿捏在手裏了，得到了你廉價的不值得一提的感情，沈宸也不過如此嘛。”
那是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她渾身的血液都在狂跳，沉浸在自己的勝利中，一箭雙雕，将曾經看不上她不将她放在眼裏的沈宸狠狠踩在地上。
此時王小姐悄悄走上去，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道：“蘇晚，別說了。”
王小姐已經不敢擡頭，她不懂一個一窮二白的窮書生怎麽能有那樣的氣勢，可鐘蘇晚卻像是瘋魔一樣，絲毫不察。
沈宸挺拔如松的身姿站在那仿佛成了一股迫人的壓力，他看着花朝的目光不再有先前的溫情，陰鸷的目色滲着刺人的寒意，連壓低的聲音都讓人顫抖。
“花朝，你說。”
被點名的花朝背脊一涼，她不由自主走向他：“沈宸，我......”她哽咽止住了聲。
什麽都不必說了，她的恐懼已經告訴了沈宸一切。
鐘蘇晚嗤笑：“還說什麽？聽說之前你不辭而別，花朝還很擔心今晚不能将你帶來，她可就要輸了，其實，你也不必怪花朝，她就是這樣的人，小時候為了博得曹哥哥的喜愛，也是粘着曹哥哥，都是她慣用的伎倆了，只是曹哥哥不吃她那一套，你倒是上趕着。”
她極盡刻薄侮辱之言，不經意間對上沈宸掃過來的目光，她不禁吸了一口涼氣，剩下的話怎麽也說不口了，臉也止不住白了，仿佛那一眼就能決定她的生死，讓她心懼。
“沈宸......”花朝急切地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握着拳繃的很緊很硬，凸起的指骨咯得她生疼，疼得就掉下眼淚來。
他的雙目已經充血而變得狠厲，沉痛而厭惡，花朝大震。
“花朝，你贏了。”沈宸一字一字，冷冽如刀，先前以為她隐藏身份，不過是貪玩，他并不介意，原來一切不過是一場虛情假意的預謀。
沈宸掣回手，花朝被他的聲音和話震得頭腦發昏，她踉跄着後退，被姍姍來遲的姜黎初扶住：“小花。”
花朝睜着淚眼眼見着沈宸無情轉身，拂袖而去。
“沈宸！”花朝就要去追，被姜黎初攔住。
“小花別去。”
對上姜黎初擔憂的目光，花朝淚如雨下：“讓我去。”
姜黎初看着她請求的模樣，最終還是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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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性急如火，跌跌撞撞跑進莫愁巷的小院，沈宸的屋裏已經點了燈，她叢生一陣膽怯站住了腳，雙手絞在一起，才發覺自己的手是冰冷的，這麽熱的天，她背上浸濕的汗也是冷的，貼着她的背打着寒顫。
她終究還是扣響了門板，張了張嘴，卻因太過激動，發不出聲來。
好在門很快就打開了，背着光，沈宸的臉晦暗不明，凜冽的氣息卻立刻凍傷了花朝。
“沈宸，對不起。”
沈宸握着門框的手倏然一緊，心底的痛告訴他他寧願花朝撒嬌賣乖胡攪蠻纏，将責任全都推給鐘蘇晚，而不是在這裏跟他道歉表示鐘蘇晚說的全是實情！更告訴他，他有多麽的可笑愚蠢！
他冷笑，聲音沉底：“是哪裏還有下半場，花朝小姐覺得我還有剩餘利用價值嗎？”
花朝面色煞白，她被沈宸絕情的諷刺曲解給刺傷了，可是她知道她沒有資格生氣傷心，事實是她欺騙了他，不管她真心如何，起初的動機的确是虛情假意。
“我，我......”花朝不知該怎麽解釋，眼眶蓄滿的淚接連滾落下來，抵住門板的小手絲毫不敢放松。
沈宸隐忍着怒意：“請回！”
他憤力關上門，在他的大力之下門板離關上還差一指節距離時，花朝的手依舊還死死握着門框，以這樣的力度花朝的手若是被夾只怕指骨都會受傷。
下一刻沈宸迅疾拉開了門，花朝因握着太緊，整個身子也被拉過去，剛好撲進沈宸懷裏。
花朝怔了一瞬，還未開口已被沈宸推開，他方才捺下的怒氣陡然而生：“究竟是還沒有達到什麽樣的效果，讓花朝小姐這般堅持不懈？”
在他冰冷的諷刺下花朝生了怯意，但她不能退縮，紅着眼睛急切道：“我一開始是為了和鐘蘇晚打賭，可是......”
“夠了！”沈宸呵斥地打斷了她，“所以那些香囊，裱字畫，所有的示好，不過是為了讓你的目的盡快達成的表演是嗎？真精彩......”他忽然笑了一聲，“你知不知道我......”
他憤怒的聲音戛然而止了，她怎麽會知道！她從來沒有心的，又怎麽會知道他特意趕回來只是為了不讓她傷心，為了陪她度過七夕，而她根本不知道他耽擱下來的時間很可能讓他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那綿密般愈發強烈的錐心之痛，和恨意将他層層包裹住，他的臉色就愈發冰冷，眼底就更加陰鸷。
花朝什麽都不敢說了，她知道她現在說什麽都會被視為別有用心的企圖，是狡辯，甚至會被當做一種勝利者的炫耀。
“你先消消氣好不好？”花朝小心翼翼的小聲乞求着，“要怎麽樣你才能消氣，只要能讓你消氣，我做什麽都可以。”
她可憐巴巴又無助地看着他。
沈宸冷凝着她，腦海中幾乎是瞬間跳出那個卑劣而瘋狂的念頭，他沒有多加思索，從腰間拿出黑色的藥瓶。
那是李悟勸他回京拿出來的雨露合歡，他随手拿着了，聲音冰冷刺骨：“做什麽都願意是嗎？”
花朝聽着他的聲音，看着他森冷的目光，咽了下口水，明明身子已經發抖了，還是點了點頭：“嗯。”
“吃了它。”
“是，是什麽？”她眼底的害怕露出退縮。
沈宸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發。
難道是毒藥？花朝心底發涼，他果然這樣恨她，要她死？可是她還不想死啊......
花朝吓得哭了出來。
沈宸神色難辨，道：“不是毒藥。”
花朝頓時松了一口氣，已經表現在臉上，很快她就覺得不對，這樣會不會顯得她剛剛說的話很沒有誠意！
為了表示誠意她毅然決然拿過藥瓶，不是毒藥不會死，那沒什麽可怕的！
她很壯烈，沒有注意到沈宸在她拿過藥瓶時眼底沉了沉。
“我吃了你就會消氣是嗎？”她是這樣問着，還沒等沈宸回答，已經打開瓶蓋，一股奇異的香味沖鼻而來，她竟然在這種時候生了一絲好奇之心。
花朝很快壓下那股好奇，倒出一顆來，那小藥丸也很漂亮，血紅色的透着光，很是晶瑩，趁好奇心再度冒出來，她仰頭一吞而盡。
舉止很是灑脫，下一刻劇烈的咳嗽将她的眼淚都咳出來了，她無助地拽住沈宸的手臂。
“怎麽了？”
花朝咳着：“卡，卡住了，卡在喉嚨了，水，水......”
沈宸很快倒來了水，花朝一飲而盡，才感覺那顆漂亮的小藥丸順着水流下了肚，她松了一口氣去看沈宸，驀地發現他的臉色很難看，怒意絲毫不減的樣子。
花朝舔了下唇，卷走唇角殘留的水漬，沒有察覺到自己身子的異樣。
“你說過，我吃了就不生氣的，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她有一種想要貼上沈宸的沖動，而且沒有絲毫思考的能力，就這麽做了，貼着他的胸膛聽着他劇烈的心髒跳動，她只覺得渾身燥熱起來。
“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大概是藥效發作了，她撒嬌的聲音較平日裏愈發水潤軟綿，嬌啼婉轉。
花朝手臂下滑環過沈宸的腰間，下巴擱在他的胸膛上擡頭。
擡眼間，滿目迷離漾着水波，潋滟無盡，臉頰也飛上兩片淡淡的紅暈，豐潤的紅唇沁着未曾舔盡的水光，像是待采的櫻桃，嬌豔欲滴。
沈宸眸色深不見底。
“沈書生，我有些難受......”她甜甜膩膩地又叫出那個帶有幾分調戲和親密的稱謂，“要抱抱......”
她所言已經全憑藥效驅策了。
“別後悔！”
沈宸從齒縫間擠出三個字，倏然将她抱起走近裏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