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選妃·故人

選妃·故人

這次的賞菊宴場地設在皇宮隔壁的落瓊行宮,園內随處可見精美品種不同的菊花,顏色各異,五彩斑斓,點綴着蕭瑟的秋季。

花朝看着那些漂亮的菊花,各處的石桌涼亭下,都擺滿了各式鮮果茶點,不見太後和太子,可讓她們盡情賞花,盡情歡笑。

花朝坐在一簇菊花旁的石凳上,她對菊花沒什麽興趣,捏着一塊荷花酥,恍恍惚惚地咬了一口。

姜黎初拉着她問:“小花,你怎麽心不在焉的?”

花朝回過神問道:“初初,我讓你幫我去查沈宸的下落,有消息了嗎?”

姜黎初沒想到她此時會問這個,眼神有些躲閃,怎麽可能有,沈宸已經死了。

“還沒有,別不高興,若是傳到了太後耳朵裏,治你個不敬之罪。”姜黎初半開玩笑的告誡她。

她們不知,太後和太子,還有孫貴妃兩位皇子,煦王妃宋知蘊坐在觀景臺上,對于這裏的場景一覽無遺。

太後迷了眼,指着一處:“那位小姐,哀家怎麽沒見過?”

李悟立刻看過去,輕快道:“祖母,那是晉國公家的二小姐!”

他說完看向李恃,李恃目光幽深,面無表情。

太後被吸引了:“你們瞧那丫頭,笑得多嬌俏,多明媚啊,把她身旁豔麗的菊花都給比下去了,這花園裏的景兒啊,都活色生香了。”

“美,的确美。”李悟附和着,不着痕跡又朝李恃瞥了一眼,李恃依舊平靜無波,只是在垂眸間茶杯送到嘴邊,攢了一抹稍縱即逝清淺的笑意。

孫貴妃笑道:“美是美,但是母後,咱偏題了,今日要看的,是花家的大小姐,不是二小姐。”

太後自己也笑了:“瞧我。”

她們朝衆星捧月的卿月看去,太後抿唇贊嘆:“嗯,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也是個标準的大家閨秀,标準的儀态,标準的笑容,端莊得體,優雅大方。

可在被花朝那樣昳麗明媚的容色吸引後,再看花卿月這樣溫柔的美人,似乎總覺得有些寡淡。

太後沒忍住,又朝花朝看去,花朝不知在和姜黎初說什麽,繪聲繪色地比着貓耳朵,笑得絢麗燦爛。

若論美貌,花朝比不上卿月,可若論甜美嬌俏,這裏誰也比不過花朝,她總是能一眼抓住人的眼球,相比之下,卿月的美貌就顯得有幾分無趣了。

一如她們小時候,太後也是第一眼就瞧見了花朝。

但是她喜歡沒有用,太子妃的人選,還是得她的孫兒自己喜歡才是。

這時,李熙問出了在場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大哥,你看中意了哪位小姐?”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恃,宋知蘊不禁攥緊了手裏的錦帕。

李恃無波無瀾,像是凝着園中的一處,又像是随意掃過,不知他在看誰。

然後,李恃嗓音微涼,淡淡道:“都不錯。”

都不錯,這沒有溫度的語氣,就是誰也沒看上……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宋知蘊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氣,正被李熙看在眼裏,他眼裏閃過一絲陰冷。

“哼,大哥還是一如既往對女人沒有興趣啊,連花卿月那樣的美人也去不了大哥的眼?”李熙故意刺着宋知蘊。

孫貴妃含笑道:“太子日理萬機,身邊還是要有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太子妃之位不必其他妃嫔,還是要選個端莊得體的,臣妾瞧着晉國公家的大小姐就很是不錯,母後您瞧着呢?”

孫貴妃能得聖寵多年,經久不衰,也是了解男人的心思的,花卿月美則美矣,但看那姿态太過板正,便知是個無趣的,不如宋知蘊惹人憐惜更不如那二小姐言笑晏晏。

太子妃是将來的一國之母,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國體,相看之下,的确是花卿月最優。

太後考量着,看向李恃,李恃始終容色淡淡,高處不勝寒,她還是希望太子妃能是她孫兒喜歡的。

“不急,這三日再瞧瞧。”太後道,這些世家貴女,絕不是泛泛之輩,或許有藏拙之處,再瞧瞧,她又問孫貴妃,“晚上的夜宴準備好了嗎?”

孫貴妃道:“母後放心。”

太後道:“讓她們不必拘謹,就當一次家宴了,有什麽才藝也可獻上,咱們也熱鬧熱鬧。”

孫貴妃笑着應了。

李恃收回目光道:“祖母,我還有政務處理,先行告退了。”

太後提醒道:“去吧,別忘了晚上的夜宴。”

李悟也站起了身:“我也跟哥走了!”

太後笑罵:“你是牛皮糖嗎?一天到晚黏着你哥。”

李悟嘿嘿一笑跟着李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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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和姜黎初鬧得有些得意忘形了,灑了一點茶水在姜黎初的裙擺上,害得姜黎初要去更衣。

卿月與衆人話談間,輕輕望了一眼她二人離去的背影,身邊大理寺正卿家的馮大小姐略有鄙夷:“這皇城之中,花二小姐未免太過放肆了些,卿月小姐還是要多提醒一番,一連三日,可別鬧出笑話才是。”

槿柔不分場合,只要能奚落花朝,她就是高興的:“我家二姐姐一貫是任性随性的,不似大姐姐......”

“槿柔,你的口脂淡了些,我幫你補補吧。”卿月溫柔地拉住了她的手,與衆位小姐告辭片刻。

槿柔大而化之,也看出了卿月的意思,懊惱道:“姐姐,我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

卿月柔聲道:“倒也沒什麽,只是我們如今在宮裏,朝朝畢竟是晉國公府的人,她若是犯了錯,便是我們的過失。”

槿柔恍然大悟,後怕地點了點頭。

若是花朝犯了錯,恐怕會牽連到卿月選妃一事。

這一點,卿月明白,衆貴女明白,花朝亦明白。

看着宮婢有條不紊地給姜黎初換裝,花朝是一點忙都不用幫,在水月軒的亭子下,百無聊賴地喂金魚。

“小魚啊小魚們,你們是不是也聽憋悶的呢,我又不用選太子妃,還得來參加這個什麽宴,那個什麽宴,我還得處處小心謹慎,若是連累了卿月選不上太子妃,我以後在晉國公可就沒有好日子過了,唉,生活真是太難了......”

花朝撐起小臉,驚惶地睜了睜眼:“萬一太子沒看上卿月,祖父會不會把這筆賬算在我頭上呢?”她立刻雙手合十,“希望太子殿下一眼就瞧上卿月!”

說着,她又深深嘆了一口氣,蔫了下來,下巴擱在圍欄上,郁悶地看着名貴的金魚們游過:太子殿下會看上卿月嗎?

一把魚食丢了下去,小魚兒們頓時亂糟糟搶食起來,花朝的心也被攪得亂糟糟的。

“朝朝?”

此時身後傳來一道不确定的溫柔的聲音,花朝狐疑地擰了擰眉,這是皇宮,誰會喊她“朝朝”呢?

花朝轉過臉去,對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愣住了神。

男子在看到她時,凝住的眉恍然疏散開來,怔怔盯着她許久,低聲道:“朝朝,當真是你?”

氣宇軒昂的男子眉梢染上了笑意,移步而來。

花朝愣愣站起身,還緊盯着那張清俊的臉,有幾分熟悉,一時想不起來。

接觸到花朝眼底的困惑,男子眸中微暗,抿唇笑道:“你長大了,也長高了,你過得好嗎?”

一些久遠的記憶瞬間侵襲而來,花朝蒙在眼底的困惑頓時消散了,清明起來:“曹哥哥?你是曹哥哥嗎?”

曹晏州心底盈滿歡喜,面上還是淡淡的笑意:“我只當你還在生我的氣,不想認出我來。”

“生氣?”花朝微愣後才想起他說的意思,一些不好的記憶湧上心頭,花朝嘴角的笑意就變得有些澀然。

她還在介意?曹晏州看着她,心中竟為她的這一點小介意而心生動容。

她長大了,長高了,也出落的愈發嬌美動人,尤記得她小時候總愛粘着他,脆生生地喊他“曹哥哥”。

花朝沒再多想小時候不愉快的那件事,不去想鐘蘇晚帶給她的痛苦回憶,擡眼間,卻見曹晏州出了神,她輕聲問道:“曹哥哥,你瞧什麽呢?”

她還是像小時候那般喚他,少了小時候的稚氣,嬌啼婉轉。

曹晏州淡淡一笑,若清風朗月。

湖邊秋風拂過,帶起一片秋季的蕭瑟涼意,李悟哆嗦了一下雙肩,看着水月亭下言笑晏晏的小姑娘,目光緩緩轉移身邊的李恃。

濃墨的眸幽深不見底的情緒,冰涼涼的寒意連秋風繞過他身邊都冰冷刺骨,那瞧不見情緒的一張冷峻的臉上,是烏雲底下風卷狂雲的波濤洶湧。

李悟吞了吞口水,見曹晏州擡起了手......赫然朗聲開口:“這不是晉國公府的二小姐嘛,此番卻巧,在這遇見。”

他故作潇灑輕松版地走了過去,斜插進曹晏州和花朝之間,曹晏州禮貌地退了幾步,擡手作揖:“三殿下。”

花朝對突然出現的翩翩公子還有些意外,聽曹晏州這般稱謂,連退了幾步恭敬行禮:“見過三殿下。”

李悟笑眯眯左右看了看:“免禮,免禮。”

花朝起身,擡眼正見李恃緩步而來,她平靜的眼波瞬間就閃閃爍爍起來,不知是慌張還是緊張,愣愣地看着他,抑制不住狂跳的心。

聽得曹晏州行禮的聲音,她才恍惚回神,低下頭去,悶悶糯糯地行了禮。

“為何在此?”

她聽到李恃毫無情緒溫度的聲音,心下一凜,正要開口,就聽到了曹晏州平淡恭敬的回答。

“臣正往小藏書閣,途徑此地,偶遇故人。”

“故人?”李恃不緊不慢的質問,攜着濃重的壓迫之感,“何種故人?”

曹晏州敏銳,聽出了李恃語氣中的不同尋常,知曉今日一衆名門貴女進宮,乃是為了太子選妃一事,心下一凜,擡眼道:“臣與二小姐自幼相識,陪伴多年,今日重逢,故而多說了幾句話。”

“自幼相識”四個字像是千斤巨石炸開了平靜的海面,卷起巨浪漩渦。

曹晏州,他就是鐘蘇晚曾經提到過的那個“曹家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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