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馬威
第四章:下馬威
“那人避在屏風後,只露出一雙繡着彩鳳的繡鞋,這樣的款式只有皇家的人有資格穿。”
趙瑾瑜更是困惑,她從不招惹皇室中人,再說了大部分皇室子都見過她,找個老練的畫師,口述還能畫出個六七分相像來。
何必冒着那麽大的風險去綁架相府小姐?
“畫的如何,有本王女三分神采嗎?”
鄭玉澄沒有料及趙瑾瑜思維的跳脫,眼前一張清麗絕倫,猶如冰山孕育的雪蓮般脫俗的面龐陡然放大。
“離我遠些。”鄭玉澄狼狽地撇過頭,秀氣的臉上浮起陣陣紅暈。
趙瑾瑜依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囔囔道:“就你事多,都是女子,難不成還有什麽男女大防嗎?”
說完,撩開衣袍尾端,大咧咧坐回自己的位置。
鄭玉澄一言不發,鼻尖總是萦繞着一股雪蓮的幽香,她怕一說話,便會吸入腹內。
她暗暗瞥了眼那人,總覺得這樣做,像是在和好友親密接觸。
向來克己複禮,至今沒個通房,一點男色都沒挨過的鄭玉澄,臉頰像是燒着了一般。
“沒,沒畫。”她回道。
趙瑾瑜聽了這話,翹起了二郎腿,一只手撐着身子,沒個正形:“沒畫也放你回來,知曉你的身份,應當對我們還沒有那麽大的惡意。”
“我不過是受了某人的牽連,無妄之災罷了。”鄭玉澄沒好氣。
“都和你說不要招惹那些小公子,玉霖總盼着你回京,你何時登我相府的門?”
鄭玉澄再次苦口婆心的勸說。
她言語中的玉霖正是她的親弟弟,從前最是喜歡跟在兩個姐姐身後,如今也是個盈盈玉立的待嫁公子了。
趙瑾瑜對男人有自己的原則,熟悉的人不碰。
“不了,他年紀長了,我一個外女,再見他就不合适了。”
她低頭漫不經心地喝了口茶,接着淡淡回絕。
鄭玉澄被她一噎,面皮再次漲紅,手指氣得哆嗦地指着她。
“玉霖對你癡心一片,你連見他一面都不願意?”
“再說了,你娶玉霖不好嗎?偌大的相府全系在我母親一人身上,鄭家并非那些有底蘊的世家大族,鳳帝也不至于忌憚。”
趙瑾瑜簡直頭疼,她這位好友什麽都好,就是太過偏愛親弟。
怎麽看,她都不是弟妻的好人選,多情,爛桃花也多,八成是被玉霖忽悠腐了。
“再說,再說,我這些日子不好多出府,誰知道那些人在哪裏蹲着我。”趙瑾瑜嬉皮笑臉地舉起茶杯,輕輕靠了一下鄭玉澄的杯子。
“以茶代酒,就算我賠罪了,讓你受了如此無妄之災。”
鄭玉澄垂下眼眸,遮住了一片複雜的神色。
那輕柔妩媚的聲線,投在屏風上高挑的身姿,無一不指向當今鳳帝唯一的親子。
帝卿對趙瑾瑜有了興趣,這給她敲響了警報,若是帝卿下嫁,玉霖怎麽辦?
更有甚者,她若是告知瑾瑜,引來了她的好奇心,帝卿相貌絕豔,風姿出衆,瑾瑜若真喜歡上帝卿,玉霖怎辦?
故而之前奔走在狹長的巷子裏,她故意遮擋了趙瑾瑜,追擊者若是成功帶回畫像,瑾瑜的面容太過招人,她擔心帝卿為容貌所惑。
她有所感,帝卿與瑾瑜之間必有糾纏,因此必須将玉霖和瑾瑜的婚事快點敲定,不然以帝卿的作風,玉霖休想染指瑾瑜一下。
到時,兩人成親,鳳帝也不會不願意一下子得罪兩位朝中大臣,帝卿也無計可施。
想到這,她不自覺柔和了神色。
安慰道:“既然如此,我會禀報寧王,等會我送你回府,最近你就安心在王府待着,不要再出去了。”
趙瑾瑜驚掉了下巴,她才剛出來一會,又要被關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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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瑾瑜在鄭玉澄的監督下回了府。
腳剛邁入書房,一直隐藏行蹤跟在她身後護衛的蟬衣從窗戶躍了進來。
“下次走正門。”
趙瑾瑜端詳窗臺旁木架子上的青瓷花瓶,這可是名家手筆,要是碎了,她可要肉疼死了。
蟬衣尴尬地笑了笑:“一時沒控制住自己。”
“人跟上去了嗎?”
趙瑾瑜捧起花瓶,用衣袖撣去莫須有的灰塵,再小心翼翼地放在原處,幾次扭轉花瓶,才找了個絕佳的位置對着自己的書桌,确保擡頭就能看到寶貝花瓶。
“跟上去了。”蟬衣答,“可是如何确定帶走十一的人就是這個綁走鄭小姐的人呢?若是狡兔三穴,我們應當如何?”
趙瑾瑜漫不經心地說道:“敢綁走相府小姐的人能有幾個?那人能在京城對我圍追堵截,王府在京城樹大根深,接應的人更是數不勝數,能做到這點的能有幾人?”
“先探查到位置,安排潛行隊伍入內,一隊三人,從三個方向進入,相互掩護,沿途都安排了人接應。”
趙瑾瑜安排了接下來的計劃,頓了頓,才又說道:
“若還是甩不掉人,或者找不到十一撤回,都直接進入王府吧,那人已經盯上我了,得到舊時的畫像是遲早的事情,無所謂這件事處理的幹淨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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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翊星被迫放走了鄭玉澄,此刻正不甘心地大發雷霆。
瓷器碎了一地,屋子裏沒有落腳之處,琴棋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鳳翊星沒了平日帝卿的尊貴,幾縷碎發胡亂地落在額前,大紅外袍邊緣撕成幾塊碎布,華美的繡線成了理不開的結,他面色陰沉,豔麗的五官扭曲可怖。
“朱雀衛說是賜給了我,實際上就是監視我的道具,動了她的利益,我就成了若有若無的東西。”他無力地跌坐在椅上,利聲冷斥,斜眼看着那些賞賜下來如今碎成一地的寶物。
“不過是讓那相府小姐做畫,憑什麽斥責我,什麽愧對我,都是假話,全都是騙子。”鳳翊星想到傷心處,長袖一揮,梳妝臺上琳琅滿目的珠釵玉石全掃落在地。
心中的怒火燃燒,燒沒了他的理智。
“還有那該死的朱雀衛,竟然将我吩咐下去的事情,禀報給母皇,不把我放在眼裏,若我是未來的儲……”
“主子。”琴棋大喊一聲,蓋住了最後幾個字。
他撲到鳳翊星面前,不管地上瓷器的碎渣,就這樣跪了下去。
錦緞的布料下浸出鮮紅的血色。
鳳翊星愣愣地閉上了嘴。
琴棋扯着他衣擺的一個小角,壓低了聲音,還帶着顫音:“主子,別說了,朱雀衛首領還在外面跪着呢,這些年多的是人因為儲君之事沒了命,主子,那就是趟渾水,別去摸,會沒命的。”
鳳翊星見他這小膽,嗤笑道:“瞧你吓的,我就是随口說說,我一個男子,如何這位置也輪不上我。”
半晌,他輕輕嘆了口氣。
“你受傷了,去處理一下。”
琴棋艱難地站起身,依言一瘸一拐地退下。
鳳翊星目光穿過琴棋打開的門,落到跪在庭院裏的朱雀衛身上,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梳妝臺垂落的錦布,修長五指勒出深深淺淺的紅痕,飽滿的紅唇落上了醜陋的齒痕。
“主上,有賊人闖進府中,您快避一避吧。”
前院侍衛沖進院落,被門檻絆倒,摔趴在地,連忙起身哆哆嗦嗦地跪好。
帝卿府的侍衛那麽不中用,還在朱雀衛面前丢了大臉。
鳳翊星面色發沉,瞥了眼庭院裏跪了一地的朱雀衛,冷笑道:“看來,還真離不開你們了。”
“去把偷跑進來的小蟲子捉住,直接摁死吧。”
朱雀衛相挾,踉踉跄跄站起來。
最後一位朱雀衛的紅色外袍消失不見,鳳翊星才一腳踹翻了跪在一旁的侍衛。
“都是廢物。”
要不是他自己的人不給力,又如何會受制于人?
不多時,後院的騷亂漸漸平息。
侍衛唯恐人是沖着帝卿來的,鳳翊星的院子四周都被牢牢把持着。
後院那些靠臉吃飯的收藏們在關鍵時刻成了棄子,給了趙瑾瑜的暗衛極大可乘之機。
幾乎一路上都是暢通無阻,情況在遇到朱雀衛後急轉直下。
雖然朱雀衛在此之前被罰跪了快一個時辰,但戰鬥力依然沒有削減。
對衆人圍追堵截,所幸沿途暗哨幫了不少忙,設置了不少的陷阱,但也只是減緩了朱雀衛的速度。
作為接應的蟬衣一咬牙,帶着衆多姐妹翻進王府。
一衆朱雀衛停在王府圍牆後神色變化不定。
“首領,還追嗎?”
王府的圍牆高兩丈,威嚴挺拔像巨人環抱的雙臂。
朱雀衛首領遲疑了一會,再次陷入如何在兩代主子命令前抉擇的困境。
鳳帝此刻還需要寧王的支持,必然不會願意在這個時候發生沖突,而帝卿則需要她們不擇手段帶回賊人,冒然翻牆進入王府,恐會引起寧王的不滿。
兩相比較取其輕。
“賊人既入了王府,必然逃脫不得寧王的追捕,不要從此地進入,向寧王要人即可。”
朱雀衛首領做出了決斷,掉轉方向,往寧王府大門去了。
寧王府的門大敞,還未踏入,就聽到仆人哭爹喊娘的聲音。
“不好了,王女受傷了,快請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