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短發師兄逐一跟她講解, 最後見她沒反應。
他推了推眼鏡,“師妹,你還有什麽不懂?”
何詠希回過頭, 對他揚唇一笑, 魅倒衆生,“翼哥, 那位師兄叫什麽呀?感覺好高冷哦, 一點都不如你熱情。”
短發男被美女一誇, 嘿嘿地笑,哪分得清東南西北,忙說:“他哪是師兄, 他叫簡尋,跟你一樣都是新生……诶我看你們好像是一個班的啊?”
他低頭核對名冊, 不住點頭确認。
何詠希應了一聲, 笑眯眯道:“多謝你啦。”
她戴回墨鏡,見簡尋一直舉着電話站在旁邊, 面上的神情十分柔和,與先前傲慢冷漠的模樣截然相反。
她在墨鏡後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指揮身後的中年男人:“李叔,麻煩你把東西搬過去, 我去吃個飯, 待會回來, 你也自便吧。”
“好, 何小姐。”
短發男看得一愣愣的,合着還是位帶司機上學的大小姐?
不待他再獻殷勤, 何詠希已朝簡尋走去。
他遲遲沒等來司遙接起電話,默默收線, 轉身見有人朝這邊走來。
何詠希揚起笑臉:“簡尋是吧?加個微信麽?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毫不帶喘的三連問,晃了晃手機,blingbling的外殼在陽光下格外紮眼。
簡尋從她身邊走過,冷淡地說:“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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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也沒看她,遠遠地瞧見先去吃飯的那批人折返回來,他作了個手勢,招呼師兄一起去吃飯,周身氣質壓倒前浪,淡定自若得簡直不像個菜鳥新生。
何詠希望着簡尋遠去的背影,毫不在意地輕笑一聲,把康康包往肩後一甩,大搖大擺地出了校門。
到後來,簡尋沒想到何詠希格外難纏,肆無忌憚在同學面前招惹、示好,大學生乳臭未幹,又正是逃出牢籠奔向所謂自由的第一步,自然有不少好事者起哄攢局,勢必要把外形登對的兩人撮合成一對。
簡尋學業忙,社交活動不多,懶得搭理無聊之人事,何詠希總有辦法混進他為數不多的交際圈,并且在人堆裏還很吃得開。
到後來她用了些小巧思,與簡尋進了同個學習小組,順理成章拿到他的微信。
當然,這些他都不放在心裏,更沒跟司遙提起,無關緊要的人不必出現在他們有限的周末時間裏。
大學生活步入正軌,他們的關系秘而不宣,一直被隐瞞得很好。
簡尋不時會想起司遙那天跟他說的話,他應當把更多精力投之遙遠的未來。
他沒有告訴司遙,署名權是他甘願放棄的,署名之後的繁瑣沒法解決他眼下的麻煩,而且他也不會讓馮婉萍摸清他手底的籌碼。
他企圖用那些錢買斷這場可有可無的母子情,可他後來逐漸意識到,所謂的村股分紅滿足不了馮婉萍的貪婪。
她這麽多年貪得無厭,更沒有謀生的本事,只會趴在男人身上吸血,只是從前是情人、丈夫,現在變成了兒子。
更糟糕的是,萬一她和陳耀輝察覺司遙跟他的關系,他就成了他們趴着吸血的巨木,遲早有能力耗盡沉船的一天。
如此一來,他想當然地要隐瞞這段關系,離得越遠越好,徹底切斷這條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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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服務的敲門聲令司遙霎時神思回籠。
過去和現在的影子被強行分離,一個漸行飄至江對面那棟高樓,一個頓足在腳下柔軟的地毯。
同一間酒店,類似的套房,她跟簡尋在這裏度過了許多日夜。
帶着隐秘的,可能被熟人發現的刺激感,卻每每都躲過秘密洩露的可能,或許上天也在為他們守口如瓶。
司遙跳下沙發,輕手輕腳去開門把餐點迎進門。
簡尋頭也沒擡一直在敲電腦,看來對面的确遇到了些難題。
桌上擺着一份中式早點,一份英式全餐,司遙端着盤子走到辦公桌,一邊吃,一邊叉了半截香腸遞到簡尋面前。
他稍稍側臉咬進嘴裏,眼睛一直沒離開屏幕。
兩人默契配合,一頓早餐湊合着也吃了個半飽。
她将牛奶擺到簡尋手邊,回身坐到沙發喝粥,長發撩到耳後,小聲問:“下周你生日,我去北京好不好?我想去北京。”
簡尋手指一頓,思路稍稍中斷,轉頭看着她:“北京入冬了,不怕冷?”
司遙笑盈盈地搖頭:“你告訴我要穿多厚就好了,我想去找你。”
簡尋挑了挑唇角,視線挪回屏幕,手裏繼續忙,“我給你買機票。”
他的工作行到收尾,掐着時間給對面打了個電話。
“老于,問題我都改過了,你再試着運行一遍。還有,你們怎麽搞的?難不成所有進項都必須讓我動手?”
對面又說了一會兒,簡尋皺起眉,“關她什麽事?”
司遙好奇地朝他望了眼,難得見簡尋臉上流露出這樣明顯的厭惡。
“我不同意。”他幹脆利落地拒絕,随後挂了電話,從桌前站起。
司遙端起杯子喝水,眼神茫然地看着他,“怎麽啦?”
簡尋劍眉稍蹙,剛才于成碩在電話裏跟他說,何詠希動用家裏的關系擠進了科競小組,非要跟他紮堆湊一起。
剛剛那個亂七八糟的代碼正出自何大小姐手筆,她找他無果,便把主意打到項目進度上,逼得簡尋必須作出回應。
她實在太不了解簡尋,自然不懂他極其厭惡被脅迫,尤其她毫不掩飾這樣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他當然知道何詠希什麽來路,用外籍身份之便鑽空子進了京大不說,平時在課上也是敷衍了事,半點沒有認真求學踏實畢業的心思。
可簡尋明白她有這個資本,她跟周慕臣一樣出身金字塔尖,家族擡手翻雲低手覆雨,可這與他一點關系也沒有,只要她不來招惹他,他管她是死是活。
但何詠希偏偏不是個善罷甘休的人。
簡尋心底不滿,可不想把負面情緒發洩到司遙身上,他在她身邊坐下,拿了吐司片往上邊塗黃油。
“沒事,科競小組那邊有點小狀況,我這周提前回去。”
他細心地把黃油塗滿,遞給司遙。
她小小咬了一口,“今天晚上就走?”
簡尋回過手,就着她的咬痕也咽下一口吐司,“下午吧。”
司遙怔了怔,從來沒見簡尋主動說要提前回北京。
她下意識擡表看了看時間,已接近中午,他們待不了多久。
“你買了機票嗎?幾點的航班?”她有些慌,怕簡尋誤機,忽然站起來猶豫接下來該從哪裏開始收拾。
簡尋拉着她手腕,把她拽到懷裏,她重重地坐下,翹.臀磕到大腿起了陣暧昧的悶響。
他環抱着她,大掌開始不老實。
“三點,不着急,還能再吃一頓。”
他把帶着淳厚香濃奶酪氣息的吻落在她脖子後。
司遙霎時明白過來他說的再吃一頓意有所指。
她拒絕不了,簡尋按照先前的想法,把蜜桃剝到空氣中,微微晃蕩的弧度,他貼身挨着她,她只得雙手扶着沙發,臉貼在靠背,瓷白細嫩的腿心被撞出冶豔的淡紅色,逐漸那抹紅轉妖,她的背心被拉下,簡尋溫熱的指腹代替沙發的絨布,或輕或重替她揉搓那抹鑽到心底的酥癢。
她與他共同迎來情.潮,最後的結果當然是被吃幹抹淨。
收拾好已過一點,司遙邊怨邊怕,擔心簡尋趕不上航班耽誤正事。
簡尋見她擰着一張小臉,細白頸後有一抹淡淡的痕跡,他這兩天失了穩,不慎留下了難掩的秘密,還好她能用頭發擋一擋。
他安靜地看着司遙不時刷路況,擔心堵車,眸色深沉如井,莫名陷入一種異樣的情緒……他總覺得司遙哪裏都好,無與倫比的好。
她公事私事分得很清楚,就算黏人,可永遠記挂着正經事。
比如,他只是稍稍表露出項目遇到難點,她雖有意外和失落,但更擔心他耽誤返程時間,一個勁催他動作快些。
所以,與她對比鮮明的麻煩來源,面目變得愈加惹人憎惡。
司遙永遠這樣乖巧溫柔、聰明又善解人意……
簡尋思及此,尚未舒展的眉眼忽而一僵,心底陰暗自卑的因子叫嚣起來,比照的現實仿佛在嘲笑他是如此卑劣,活該被那些惡人折磨。
他用手段用謊言才能擁有司遙美好的靈魂……
他默默地将視線轉向窗外。
揚城初冬仍如夏末,氣溫久高不下,他們衣着簡單輕便,而待飛機抵達那一邊,迎接他的是簌簌寒風。
他們在登機前一小時到了航站樓,來不及吃飯,司遙買了些速食墊肚子,囑咐簡尋過安檢之後再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兩人照例在安檢口告別,他低頭吻她,輕啄變成唇齒交.融,不顧她嘴裏滿滿薯條的味道,她有些害羞,簡尋低聲笑話她。
“我下周五沒課。”她的唇被他吻得有些紅,一雙眸子水光潋滟,滿懷着期待。
“我買下午的航班,你不用趕時間,我忙完就去機場接你。”他忍不住,又在她額角輕輕落下一吻。
司遙開心地點點頭,朝他揮了揮手。
簡尋挎着背包轉身并入了安檢隊伍,直到他背影消失不見,司遙才捏着那袋半空的薯條往外走。
她推門往外,在排隊區等車回市裏。
而在不遠的臨停道上,一輛黑色賓利遠遠泊停。
周慕臣拿着手機從後排走下,漫不經心地朝前一掃,有道纖瘦窈窕的身影從眼前一閃而過,長發披散着,側顏柔美沉靜。
他一怔,眼睜睜看着那輛車駛離航站樓。
周慕臣疑思疊起,垂眸翻開微信。
他跟司遙的聊天止步于周五,他這周回來揚城約司遙聚餐,她推說跟大學同學去了深港看展,只能下次再見。
周慕臣隐約察覺他們在畢業後好似疏遠了一些,但他沒多心,因若是家宴,司遙仍會出席,只是兩人私下聚會轉少。
他念及兩人分開兩地,時間難湊,也算不上是怪事,從來沒懷疑過司遙其實有所隐瞞。
而就在剛剛,他瞥見的那個身影跟司遙分明有九成相似。
如果她只是找借口躲着他,原因何在?
司遙以前也會拒絕他的邀請,可她從不會找借口,不去就是不去,坦白大方地拒絕,彼此都很安心。
可如果司遙在說謊,那她為什麽會來機場?
周慕臣在進航站樓後,隐約有了個荒謬卻又令人不安的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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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尋起先沒留意到周慕臣。
他在登機口附近找了個插座專心敲代碼,聽到登機廣播,不着急排隊,只下意識擡眸一瞥,瞧見優先登機的公務艙乘客裏有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
周慕臣上大學之後,毫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家優越的經濟條件,整天穿得跟男團成員似得,一身名牌加黑超,打扮起來精神抖擻,倒的确像那麽回事。
他優先登機,本就很惹眼,再加上誇張的打扮,吸引了不少乘客的注意。
簡尋心底冷嗤,沒打算虛僞地撿起這段同窗情,垂眸繼續敲了幾行,手指忽而一頓。
他們是同班機,應當差不多時間到的機場,那他見到司遙了麽?
一想到這段關系可能被周慕臣暗中揣測,他心底滑過一絲異樣的快意,好似在這麽多個不可能裏,唯一能讓他動搖,能讓他有被取悅的可能,只有這位永遠高高在上跟他明争暗鬥的老熟人。
他摸出手機,司遙這傻姑娘在跟他報平安,說她快下高速,今晚準備在家好好睡一覺,明天再回學校。
看起來司遙并沒有跟周慕臣正面碰上。
他給她回了句好,也說自己馬上登機,落地再聯絡。
電話那頭的司遙剛剛走進小區,腳步雀躍地發回表情包,提着随身行李進了樓棟大堂。
上大學之後,她因為要跟簡尋約會,并非每周都回家。
父母通情達理,明白女兒長大了有自己的世界,從來不多嘴追問。
她偶爾帶些衣物回家換洗,爸媽沒有疑心,更不可能猜到司遙偷偷在臨江大道的那間五星酒店度過每個周末。
她本以為這個點爸媽都不在家,誰知門推開,這對恩愛夫妻正坐在客廳看電影。
窗簾拉緊,餐桌上還放着中午吃剩的披薩外賣,司遙這周說了不回家,田悅懶得下廚,夫妻倆随便吃點外賣打發了事。
彼此一打照面,都有些發愣。
司嘉年把電影暫停,意外地問:“你不是去了深港看展麽?這麽早回來。”
田悅起身拉開了窗簾,司遙霎時有些不自在。
她回家前沒來得及仔細整理,不知身上是否留下破綻,忙拎着提包匆匆躲進房間,嘴裏支吾着:“啊,感覺那個展沒什麽好看的……就先回來了。”
她借口出汗身上不舒服,想先沖個涼,躲過小意外。
門關上,她心砰砰直跳,到現在為止仍不習慣說謊帶來的內疚和慌亂。
她把衣服倒進髒衣簍,又走到洗手間仔細檢查,耳朵後的痕跡比較明顯,開衫能遮住肩上和後背的痕跡,應當沒被誰察覺……
她松了口氣,走進浴室,擰開花灑洗去一身不适。
她吹好頭發在桌前敷面膜,連着兩晚熬夜颠倒,又被簡尋翻來覆去折騰,她的皮膚狀況實在有些不忍直視。
田悅在外邊敲門:“遙遙,今晚吃火鍋好不好?你也不提前說,家裏沒買菜。”
司遙偷笑,明明就是老媽懶得下廚,還把責任推給她。
這兩天她跟簡尋也沒怎麽好好吃飯,她累得不願意動彈,簡尋有時喊客房服務,要麽點想吃的外賣,活動範圍極其有限。
“好啊媽媽!我收拾好就出來。”她揭了面膜,回應了田悅的建議,轉身去浴室把臉上多餘的精華洗去。
她特地穿了件最普通的短袖,領口規規矩矩,把頭發披下來就看不見脖子後的古怪。
電視已轉成了普通頻道,正在放綜藝重播,她暑假無聊時也在追,非常溫馨的田園慢綜。
她就着沙發坐下,慢吞吞邊看電視邊陪父母閑聊。
回想起來,除了周末她固定要跟簡尋見面,周中她沒課偶爾也回家陪爸媽。
家庭和愛情并不厚此薄彼,有時司遙莫名感嘆她高考滑檔是天意。
一家人話題很零散,想到哪說哪。
周慕臣這周回來揚城,兩家人本來要一塊吃飯,因為司遙去看展缺席,周慕臣就說跟其他朋友約,由此變成長輩日常聚餐。
司遙聽爸媽輕描淡寫地把她的謊言說出來,不免有些面紅心跳,想盡快跳過話題。
“他回來玩啊?”司遙看着電視裏某位嘉賓捉雞失敗,咯咯直笑。
司嘉年說:“他回來見位教授,老周還是打算把慕臣送去美國,委托他們寫幾封推薦信。”
司遙唔了一聲,想到暑假他被周父帶去美國,就是去見顧家那位年少有為的華爾街之狼,估計也打算把兒子扔到國外漲漲歷練。
他又道:“遙遙,我再認真問你,你有什麽想法啊?”
司遙不解地轉眸看着老爸,對于周慕臣出國,她能有什麽想法?
田悅笑了笑:“你小姨正好跟我打聽,問你有沒有想法到國外去讀藝術?先去香港跟她住一段時間,正好考托做申請。”
她頓了頓,“藝術也好時尚管理也罷,都是國外專研領域,更是某些藤校的王牌專業。你現在的學校雖然不錯,但實際只能學些皮毛,國內在這一方面還是起步晚。”
司嘉年附和道:“你小姨的建議很中肯,你也考慮考慮,合适的話,老周說兩家一起安排出國,你跟慕臣在外面也有個伴。”
司遙毫不猶豫道:“那我可以考研再出國啊,專業肯定是對口的。”
她倒也沒把話說死。
四年之後,如果條件成熟,說不定她可以跟簡尋一起出國。到時名正言順,合理正當,豈不兩全其美?
司嘉年和田悅對視一眼,欲言又止。
田悅沖他輕輕搖了搖頭,深知女兒看着脾氣綿軟,實則遺傳了他的倔脾氣,主意定得很,有時候較真起來,十頭牛拉不回來。
不管她出于什麽原因不願出國,這本也是一家人共同做的決定,而且誠如司遙所言,如果真打算出國深造,考研還有一次選擇權。
司嘉年意會,不再多嘴,一家人又看了會兒電視,看着時間差不多,出發到附近商場吃火鍋,順便逛逛街買入冬新裝。
司遙坐下點好鍋底,看了眼時間,估計簡尋差不多到落地。
她剛到調料臺,褲袋裏的手機震動。
她心底愉悅,拿起來看了眼,不是簡尋,是周慕臣的來電。
司遙怔了怔,心說今天真是莫名其妙,話題好似繞不開周慕臣。
“周大公子,怎麽啦?”她心情還不錯,有興致調侃他。
周慕臣那邊倏地一靜,她模模糊糊聽見廣播聲,猜不到他在哪。
“阿遙,展覽怎麽樣?”他開門見山,語氣很平靜,似乎只是許久沒跟她電話閑聊,随意起了個話題。
司遙沒多想,一面舉着電話,一手往碗裏加香菜,“還可以吧,不算特別有新意,深港那邊還是趕潮流得多,論藝術性始終差了些。”
她倒十分認真地跟他分享起來,語氣裏聽不出一絲異樣。
周慕臣已穿過廊橋,他站在航站樓的玻璃牆邊,下意識地回頭瞟了眼逐漸出籠的經濟艙乘客,隐約瞧見烏壓壓人堆裏那傲慢不羁的高大身影。
他早在登機前便瞧見了簡尋,所謂的天神怪胎坐在登機口附近,埋頭敲電腦,瞧不出一絲外露的情緒。
可他沒打算同他打招呼,只是心底滑過一絲古怪的懷疑,彼時稍縱即逝。
周慕臣從不羞于承認,他跟簡尋針尖對麥芒,一向合不來,彼此也沒打算要合得來。
他稍蹙眉,轉身繼續往前。
“嗯,去湊個熱鬧呗。”他語氣低沉,聽不出好壞。
“你想說什麽呀?”司遙笑。
“沒……”他張了張嘴,擡頭看指示牌,悶頭往外走,最後還是把心底的疑問壓了下去。
“無聊問問你,我們也很久沒見了。”
“唔……下次你回來提前跟我說啊,我一定請你吃飯。”司遙有些抱歉,倒是真心這樣打算,也自認簡尋不至于那樣小心眼。
周慕臣居然下意識地輕“呵”了一聲,司遙不解,鮮少接收到他明晃晃的質疑态度。
他很快意識到不妥,忙說:“好,下次回來跟你說,你別又要跟誰約會把我給扔一邊。”
他這話明明是給彼此找個臺階緩和氣氛,可司遙聽着怪怪的,勉強地笑了笑,又說了幾句沒營養的客套話,怏怏收線。
簡尋還沒給她報平安,她理所當然以為飛機晚點,不放心上,繼續調料。
而遠在北京的周慕臣看着結束通話的手機靜了許久,步伐緩慢地走出航站樓。
他在等車的間隙,擡眸輕掃,又見着了飛機上跟他隔座的那個男生。
他們碰巧是校友,兩人都是揚城人,不過那個男生之前在灣州讀書考來北京,比他高幾屆念法律,現在讀大三。
因着在飛機上短暫交流的情誼,他們對視的間隙,彼此禮節性地點頭示意。
最後,這名高大英俊的男生拎着箱子,坐進一輛黑色大G揚長而去。
周慕臣想起他們攀談的最開始,是他在起飛前無意中聽到男生跟朋友的通話。
他說的每個字,周慕臣能逐一複述。
“深港那個展覽臨時取消了,沒見到人。算了,再說她不是沒分手麽?不重要了。”
一句話驚雷,的确很難不讓人留意。
并非周慕臣格外八卦窺探到癡情人的隐私,由此印象深刻。
那人口中提到的展覽,正是司遙借口說跟朋友去看的那一場。
不安的情緒在他五髒六腑翻攪,迫使他厚着臉皮搭讪,最終确認了那個他并不太樂意承認的答案。
司遙撒謊了。
這個謊言一直在延續,甚至被她反複拿來搪塞,沒有絲毫的避諱。
所以,周慕臣不解,司遙明明沒看成展覽,她粗心到甚至沒有回頭核對這個謊言的細節——她自信沒人會細究,更不會有人知曉在謊言背後,她又去做了什麽。
而在她決定撒謊的同一時間,簡尋出現在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