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她喃喃自語了句什麽。
借着柔和的燭光看去,小姐臉上的憂思少了些許,雙眸裏亮亮晶晶,似是重新活過來一般。
果然,多說些世子爺的好話,小姐就沒有那樣擔心了。
綠羅嘴角上揚,一邊笑一邊收起放在桌邊的碟子:“小姐,既是舒服了些,就安心睡罷。”
時候不早,外頭已是黑漆漆一片,但盛夏天悶,即是夜裏也涼快不到哪裏去。
綠羅擡步走出,順手将卧房的門半合上。一天過去,她照常去整理了一下庫房,又認真清算了下銀子,等到一切都處理好,總算是可以睡去。
她輕手輕腳地回到卧房,只可惜沒安生多久,外頭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已是宵禁,怎得還有腳步聲?綠羅覺得古怪,打算出去看看。
心底才剛升出這個想法,一陣門鎖的碰撞聲以後,梧桐院裏徹底熱鬧起來。
陳在溪自然也聽見,她睡不安生,一點風吹草地便将她吓起來,緩慢起身,細眉蹙起,她有些擔憂。
綠羅已到門邊,也有些緊張:“小姐,是不是有賊,我出去看看。”
陳在溪卻并不這樣想。
國公府之所以能到現在這個地位,不僅僅是因為祖上興盛,更是因為,死去的國公爺是當今天子的姐夫,長公主還未再嫁,國公府占着這個名頭,誰又敢真的招惹宋家?
所以能在夜裏這樣嚣張,鬧出如此大動靜的,只能是宋家自己人。
面色忽而凝重起來,陳在溪一邊穿鞋一邊叫住綠羅:“先等等,不是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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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羅手已經搭在門邊:“那……”
話還未完,內室的門卻猛然間被推開,幾個丫鬟嬷嬷跟着就走進屋,面上是不帶一絲遮掩的傲慢。
氣氛微妙,陳在溪和綠羅對視一眼以後,她迅速将衣裳理好,朝門口走去。
她面上不顯怒色,好脾性地說:“幾位嬷嬷,不知這樣晚了,來在溪院裏是?”
并未給陳在溪反應的時間,站在最當前的嬷嬷擡擡手,頃刻間,她身邊的兩個小丫頭上前。
陳在溪微怔,就見兩個小丫頭看也沒看她一眼,卻徑直走到綠羅面前。
“……”
綠羅還未反應過來,下一瞬,手臂連着肩膀被扣住,她整個人都動不了。
兩個小丫頭的力氣很大,疼痛地□□已在喉間,可是……可是小姐會擔心。
木門敞開着,月光鑽進屋內,落了一地寒涼。
視線之間,綠羅的雙臂被反扣住,下一瞬,那力道加重,綠羅被迫跪在地上。
陳在溪收回目光,努力維持平靜,可握拳的雙手出賣了她,嬌嫩手心上,指痕已泛白。
艱難地呼出口氣,她擡眼重新看向兩位嬷嬷,竭力忍住憤怒:“不知是在溪做錯了什麽事情?但不論是什麽,和一個沒用的小丫頭無關。”
“我看不順眼一個小丫鬟還需要理由嗎?”
在祠堂跪了一天,宋晚雲雙膝紅腫,已經走不得路,好不容易偷跑出來,她忍住疼痛,皺着眉從轎椅上走下。
一進屋,就瞧見那月光下,只穿着單薄寝衣的陳在溪。
輕薄的薄紗勾勒出女人姣好身姿,她站在月光下,一雙眼裏氤氲出淚花來,将落未落的樣子,柔弱極了。
她面上柔弱無刺,心裏到是足夠狠毒,想必着這就是母親說得蛇蠍美人。
宋晚雲冷笑一聲,被貼身丫鬟扶着向前走一步,又道:“我知欺負你傳出去不好,但是,我不過教訓一個下人,無不無關都和你沒關系。”
話落,她擡擡手,下一瞬,那兩個扣着綠羅的小丫頭便點頭,将綠羅拖了出去。
梧桐院偏遠,這還是第一次這樣熱鬧,院裏站着好幾個嬷嬷和丫鬟,還有一頂黃花梨雕花轎椅擺着,精致貴氣的樣子和這偏宅小院格格不入。
緊接着,有丫鬟扔下一把長椅,寂靜夜裏,這一聲實在殘酷。
綠羅便被扣在長椅上,幾個人擡手壓在她的肩上,手上,腰間,使得她動彈不了。
看着眼前這一幕,陳在溪怎麽可能維持冷靜,她從來便不是一個內心強大的人,會偷偷哭,會委屈,會想要愛。
綠羅是唯一愛她的人。于是這一刻,她雙目裏蘊着的淚水落下,所有僞裝頃刻褪去。
“不要——”明知道無法阻止什麽,明知道別人就是想看她一臉脆弱的模樣,但陳在溪還是哭着想阻止。
身前的兩個嬷嬷很快就察覺到她的意圖,擡手掐在她纖細的胳膊上。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綠羅受刑,陳在溪哭得更兇了,杏眸裏好似有無限淚水。
宋晚雲瞧在眼底,還算滿意地輕哼了一聲:“打吧。”
一個老嬷嬷點頭,抄起竹板高高揮下來。
這力道可不小,竹板落在下半身,與肌膚接觸的瞬間,清t脆極了。
綠羅當即便哭了出來,完全沒辦法忍耐,這疼意迫使她張開嘴,喉間裏發出慘呼。
一共只打50大板,打不死人,只需要養幾天便好。
宋晚雲便是因着這一點才如此放肆,可這一板一板,是揮在綠羅身上,也是打在陳在溪心上。
她眼睜睜地看着這每一板,聽着綠羅控制不住地每一聲慘叫,她幾經虛脫,雙目赤紅,只差暈過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招惹到了二小姐,但不得不說,用折磨貼身人這一招來敲打她,很是成功。
這便是高門宅院裏對付人的法子嗎?
陳在溪自嘲地笑笑,頭開始變得昏沉,她身子不好,大喜大悲都會使得她頭疼,這一瞬,濃重的負面情緒使得她心髒不斷收縮。
她控制不住地咳嗽幾聲,便倒了下來,昏過去之前,意識得以片刻清醒。
“表小姐,表小姐就暈過去了……”
“她是不是咳血了……”
“二小姐,這該如何是好?”
“她可真是個廢物!”宋晚雲急急走來。
“二小姐,她不會要死吧?”
“我就沒見過她這麽柔弱的人,吹點風就頭暈,說幾句就要暈,我不過打幾下她的丫鬟,她還咳血……”
大哥還在家,她原本只是想懲戒一下陳在溪的丫鬟,好出惡氣,可這下人給暈了,鬧出這麽大的動靜,要是大哥知道……後果不堪設想。
意識有片刻清醒,陳在溪倒在地上,她聽見嬷嬷慌忙地叫喊着,迷糊之間,又看見宋晚雲朝自己走來。
她好像說了很多,又好像什麽也沒說。
徹底昏過去以前,陳在溪聽見幾句——
“都是她自己自找的,如果不是她朝大哥告狀,我養得兔子便不會被大哥發現,大哥也不會罰我跪祠堂,該死的,我今日都丢死人了,都是她的錯,害我跪了一天,大哥可是連荷花宴都不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