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

第 52 章

二更天, 打鳴聲透過院牆,傳入室內時,變成很淺的幾聲。

綠羅熄了紅燭, 又用一旁的剪子将燈芯剪斷。

于是室內只剩下黑暗,借着幾絲月光, 她看了眼床上的人, 緩聲道:“小姐,睡罷。”

陳在溪躺在榻上, 有些困倦地翻了一個身:“綠羅也睡。”

連軸轉了一日,好似未曾停歇,緊繃的神經在這一瞬終于得以緩和。她閉上雙眼,沒一會兒便徹底睡去。

沉沉睡去以後, 意識渙散,只是沒多久, 便感覺耳邊落下道聲音。

“小姐, 小姐?”

綠羅看着緊閉上雙眼的女孩,再次催促:“小姐,醒醒——”

仿佛才剛剛睡下, 陳在溪真的困, 但耳邊聲音不停,懶了會兒,她只好半睜開眼, 輕聲撒嬌:“綠羅……”

喚完這聲, 她眯着眼睛看向窗外, 可窗外黑沉沉, 一絲光亮也沒有。

“綠羅,”陳在溪哼唧兩聲:“嗯~天都還沒亮呢, 今日不是無事,你得讓我多睡睡。”

她說完重新閉上雙眼,沒什麽精神的模樣。綠羅看着這般疲倦的她,心中嘆氣,只好硬下心腸上前一步,又道:

“小姐,是今日東院那邊派人過來了,說家宴,讓你過去食飯。”

“東院?”聽見這話,陳在溪勉強睜開雙眼,忍不住抱怨道:“去老夫人那裏吃飯,每次都吃不上什麽,規矩還多,還得花時間準備。”

只是抱怨歸抱怨,話落地瞬間,她還是睜開眼,從榻上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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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梳完頭換好衣衫時,天光微亮,泛着魚肚白。

已經快要到辰時,現如今去東院剛好。

只是昨夜疲倦,她未曾休息好,現下也沒清醒,還是止不住犯困。

陳在溪一邊往外走,一邊拍臉頰提神。

她肉眼可見的疲倦,綠羅瞧了,上前扶住她,又問道:“小姐,昨日世子爺過來,是有何等重要的事?”

陳在溪還泛着困,迷糊地眨着眼睛,反問:“什麽?”

“白術不是說,關于那日的事情,還需要找小姐問問嗎?”

“啊!”陳在溪想起來。她陷入回憶,好半響過去,卻是一怔,“完了綠羅,我不知道。”

能讓表哥特意趕來梧桐院,就證明這件事對表哥應該很重要才對。

思及,陳在溪懊惱:“幾位姐姐一過來,我就慌張到什麽都忘了,我想,表哥大概也是忘了。”

這下她算是徹底清醒,一連嘆了幾聲氣。

“無事的小姐,”綠羅輕撫着她:“等習字時,小姐可以找個時間再提一提。”

“嗯嗯!”陳在溪的慌亂消散。

***

正廳中,一派和睦。

厚重的雕花檀木圓桌擺在正中,精致氣派的模樣。

陳在溪今日來得算早,只是她走進屋時,發現屋內竟已經候着幾位姐姐。

江寧夏坐在圓桌的一邊,不知提起什麽,她笑得顫動起來,連帶着頭頂上的步搖搖曳。

“在溪坐這!”

宋佳茵的聲音響起,陳在溪看見後,小步走去找她。

“姐姐好,”她喚了宋佳茵一聲,見宋佳茵眉眼中蘊着喜色,有些好奇地問她:“姐姐,今日是如何?”

“是大哥要生辰啦!”說起這個,宋佳茵忍不住笑道:“大哥每年生辰,祖母都會大辦,還會邀許多人來宋府。”

“說得好聽是過生辰,”在圓桌另一頭的宋妙儀聽見,道:“只是祖母那心思誰不知道,其實就是給我們挑嫂嫂。”

“哈哈,”宋佳茵嘆口氣:“好在今年有寧夏了,祖母終于可以歇息歇息。”

宋妙儀搖頭:“祖母可一點也不想歇息,昨日早時,大哥說要去別院養傷,他人不在,那祖母便花不了心思給他過生辰,為這件事,祖母可都快愁死了。”

聊了幾句以後,老夫人身邊的李嬷嬷走進屋,幾位小姐端了端儀态,只好悄聲說話。

陳在溪方才未聽懂,這會兒拉着宋佳茵又問:“姐姐,表哥他不在府上嗎?”

她只是想起昨日,表哥明明讓她辰時以後去找他的。

“大理寺那邊有幾個案子還未處理好,”宋佳茵解釋道:“所以大哥昨日就回府了。”

“今日祖母把我們這些小輩叫來,也是為了商議大哥的生辰如何置辦。”

“原來是這樣。”陳在溪松口氣。

知道老夫人今日把她叫來是為何以後,陳在溪放下心,靜等下人上菜。

宋府的早食豐富,整張檀木圓桌都被擺滿,各色的膳食擺在一起,光是湯就有三樣。

食完飯以後,老夫人将人留下,一起商議。

她穩坐在高椅,一邊喝茶,悠悠看向衆人:“這時間可真是留不住,只是一晃眼,便到了八月初。”

宋妙儀:“祖母可是最喜歡八月啦。”

“是是是,”老夫人無奈:“只是還沒到八月就夠我操勞了。”

她氣得将茶杯一擱,厲聲道:“你們大哥,昨日我問他生辰想如何過,妙儀姐你瞧瞧你瞧瞧,他說他不過。”

“這麽重要的日子,每年可就這麽一天啊,”老夫人顯然被氣得不清,手都開始顫抖:“我每年用盡心力,他還不稀罕,若不是大理寺有事,我看他真準備在別院養上一個月不會京,簡直是,簡直是……”

看着老夫人想罵卻又舍不得的模樣,宋妙儀趕緊開口,“祖母,大哥雖是這般說,但昨日不就回府了。”

“要我說,大理寺那邊,沈大人也能幫着照看。大哥定是将你的話放心上了,若非這般,他不會回來的。”

不過三言兩句,老夫人忽而舒坦極了。

她點點頭,贊同道:“倒也是這個理,安和讓知禮哥回公主府,知禮哥可t都是沒答應呢。”

“是,”宋妙儀見老夫人心情好了,又補上一句:“大哥定還是想着祖母您的。”

“哼,”老夫人輕嗤一聲:“就他這個性子,平時多同我說幾句話都難。”

“只是這生辰日,還是得好好準備。”老夫人心裏舒坦了,便抿了口茶,“所以我尋思着,今年就交給妙儀和寧夏一起,我知道你們兩個丫頭穩重。”

江寧夏聽了,當即便擺手,她臉頰兩側通紅,羞澀道:“姑祖母,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能……”

時間一分一分流逝,對于什麽生辰,陳在溪其實插不進話。

于是耳邊的聲音漸漸減淡,她盯着眼前的茶盞,開始放空自己。

她忽而想起,現在已經是辰時後了。

“明日辰時後,有時間習字嗎?”

憶起這句話,陳在溪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失約了。

這該如何是好。

她面露愁色的想着這件事,連老夫人喚她,她都未曾擡頭。

當下,老夫人看着她,不悅地皺起眉,再度開口:“溪丫頭,方才寧夏說話時,為何出神?”

“無事的姑祖母,”江寧夏見老夫人不悅,安慰道:“我方才只是看見在溪妹妹沉思,便以為她也想出點子呢。”

“但在溪性子恬靜,想必只是在認真聽,是我誤解她了。”江寧夏柔聲補充。

陳在溪已經回過神,心下一頓,她眨着眼擡頭。和煦的日光透進來,落在她身側,将她杏眸中的茫然映得一清二楚。

“什麽誤解不誤解,”老夫人看着她這般樣子,冷聲道:“大半個宋家都是知禮的,她吃我們宋府的住我們宋府的,現如今給知禮過生辰,她還不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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