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
第 57 章
回廊間的酒香不斷擴散。
被半強迫着拖進屋中時, 陰涼的觸感粘膩在肌膚上,實在讓人惡心。
意識逐漸下沉,但那種陰冷粘膩的觸感, 她仍舊記得。
“……"
意識到自己正躺在陌生的床榻上,陳在溪顫了顫指尖, 杏眸裏被染上幾絲驚恐。
昨夜的記憶斷在張陽上前的那一瞬。
此刻, 她看着黑暗,眼眸一點一點濕濡起來。
她試着動了動, 只是壓在身側的力道實在強硬,讓她無法動彈。
尤其是……那只還锢在腰上的手。
簡直無法忽視。
思及,陳在溪終于忍不住,極小聲地抽泣起來。
她鬧出的動靜不小, 宋知禮下意識将雙臂收緊,使得兩個人完全貼近。
男人熾熱滾燙的氣息貼在肌膚, 讓陳在溪更加崩潰。
她很快就小幅度反抗起來, 又将臉埋進羅裘中,繼續哭着。
她哭得實在磨人,宋知禮只好輕嘆了聲, 問她:“鬧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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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聲冷淡, 卻給人很安心的熟悉感。也就是這時,陳在溪才意識到,锢在腰間的手并非是粘膩的。
相反, 大手微燙, 寬厚的掌心幹燥, 讓她有些泛癢。
不是張陽。
陳在溪渾身一僵, 片刻後,她反應過來, 小心翼翼地疑問:“……表哥?”
她聲音有些啞,從喉間溢出的每一聲都極輕。
就像三更天時,她叫到發不出聲時的悶哼。
“嗯。”
宋知禮語調冷淡,想到她悶哼的語調,他锢在她腰上的手松緩了些 ,有些不自然地又問:“疼?”
她夜裏一直在哼這個字。
陳在溪想說些什麽,就發覺酸疼席卷而來,讓她極其不适。
表哥不問還好,他問了之後,那些疼痛頓時清晰。
就連嗓子也很疼,疼到她都不想說話。
她慣是一點疼也受不了的。
陳在溪便不說話。昨夜記憶太亂,亂得她本能性逃避,不想去理。
等了會兒,腰間卻傳來一股很舒服力道,使得她緊繃着的心漸漸放松。
輕薄的羅裘之下,宋知禮将她攬在懷中。
以為她疼,他便也不在開口,只是掌心貼在她腰間,不輕不重地揉捏着。
替她揉了會兒腰,懷中的人卻又顫抖起來,一邊嗚咽,一邊流淚,似是壓抑着害怕。
宋知禮的動作一頓,他只好緩緩将她松開,又拉開羅裘。
陳在溪陷在裘被中,一雙眸子緊緊閉着,額上沁着細汗。
只有微弱的月光落在身側,她肌膚瑩潤,纖細的脖頸一顫一顫。
她縮在一團,抽噎了片刻後,陳在溪才反應過來,解釋了一句,“對不起表哥,我剛剛就是有點怕……"
怕什麽呢?
怕鼻腔間充斥着酒的氣息,手腕被陰冷掐住,讨厭的人近在咫尺,她卻無處可避。
只要去回憶昨夜,這些畫面便占據心頭,她根本做不到忽視。
思及,被張陽碰過得那只手顫抖起來。
纖細的手腕透着淡粉,在稀薄的光下,顫抖得停不下來。
宋知禮擡手,将她正發顫的手腕環住,平靜道:“他碰了你這裏?”
男人掌心寬厚,很輕松地便将那些痕跡一一裹住。
是溫暖幹燥的觸感,壓下來的一瞬,陳在溪終于平緩了些。
她擦了擦眼淚,悶聲抱怨:“我明明說了不要碰我,可是他非要拉我的手,都說了讨厭他了……”
寂靜的室內,她哭聲實在脆弱,連微啞的聲音都撕裂起來。
宋知禮沒說話,一雙眸在月光下,漸漸冷淡下來。
過了會兒,他才平靜道:“表哥将他的手折下來,如何?”
男聲很平靜,不是問句,更像是平靜的直述。
陳在溪還在抽噎着,莫名感受到一股壓迫,她身體本能地顫抖起來。
她擡眸,卻迷茫地應了一聲:“嗯?”
因為未曾聽清,她濕漉漉的杏眸看着男人,透亮之間,有些疑惑。
宋知禮微頓,眼底的寒意消散,他側過頭,只是道:“不用害怕。”
“我……”陳在溪呼出口氣,說了一字以後,唇瓣便緊緊抿着。
現下是徹底冷靜了,冷靜下來以後,回憶後知後覺地浮上心頭。記憶确實很混亂,但零零碎碎的畫面卻清晰。
氣氛微妙,陳在溪眨眨眼,先是意識到自己在北院,而後才真正意識到——
她和表哥躺在一張床上。
她好像還說了一些很不好的話,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表哥昨夜的事情我……”陳在溪面色蒼白,她不知道怎麽說,指尖與指尖攪在一起,最後也只能憋出來幾個字:“并非我本意。”
話落的一瞬,整個屋子都寂靜。
床榻上充斥着冷香,陌生又熟悉的氣息将她整個人淹沒,陳在溪埋着頭,道完這句便不敢擡頭。
夜色寒涼,她雙手環膝縮在一旁,在這樣的沉默中,眼眸再次濕濡起來。
是有一點喜歡表哥的,所以這些天,她才想避一避。
但酒這種東西真的太讨人厭了,是不是只要是喝醉了,便不管清醒時的想法?
明明是要離表哥遠一些的,但零碎的畫面中,她看見自己是如何接近表哥,又是如何纏人,後知後覺的羞恥簡直讓她面紅耳赤。
可是她讨厭這種,心髒不受控制地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落下道男聲。
宋知禮語調冷淡:“既是如此,等天亮後,表哥便讓人将你送去梧桐院,也不會同你的未婚夫提及此事。”
男聲尤其淡漠,陳在溪垂着眸,忽然又有些委屈。
宋知禮看着她,仍在繼續說:“昨日夜裏的事,并未有多餘的人知曉,若是你想,一切照常,你的婚期也不會延後,仍舊可以嫁給他……”
可是她不想嫁,原本便不想嫁,經歷了昨夜以後,她便更不想嫁了。
陳在溪很想點頭,但心中的不适彌漫,她做不到欺騙自己。
男聲卻冷靜,仿佛塵埃落定般。他輕描淡寫就決定好了她的婚事,将她這個麻煩推出去。
零碎的記憶中,表哥明明不是這般冷漠的。
當下,心髒一抽一抽的疼。
陳在溪将臉擡起來,一邊擦淚,一邊破釜沉舟般,無賴道:“對不起t表哥,昨夜的事情就是我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