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客廳裏的燈忽明忽暗，一旁的棉花糖機器裏正隐隐冒出糖絲的香甜氣息。

北笙凝看着客廳裏三個口吐白沫昏迷的人，堆放在地板上的雜物，以及一臉邀功相的雙祭紙人，有些懵了。

“這什麽情況？”

吃完飯後，北笙凝準備試一下衡嗣從副本裏帶出來的那個棉花糖小推車。

一來研究下被強行帶出副本的物品有沒有什麽特殊用途，二來給衡嗣做一點棉花糖當飯後甜點。然而剛做到一半，雙祭紙人回來了，而且還撿回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東西。

要說它出去轉一圈，撿了一些東西回來也就算了，關鍵是它還撿了三個人回來。

那三個人不知道經歷了什麽，仿佛被吓暈了，臉色發青，看起來被捉弄得很慘。

但最令北笙凝不安的，是雙祭紙人突然出現在衡嗣面前。

她原以為雙祭紙人只是每天零點的在外面溜一圈，然後安靜回到手機裏。誰知道它這麽大搖大擺，完全不避諱旁人。

側目看了看身旁的衡嗣，北笙凝完全不知道要怎麽解釋，他們剛逃出來的副本裏的BOSS，為什麽會在這裏。

倒也不是北笙凝不信任他，實在是她想自己給自己留一些底牌。而且那畢竟是污染物，正常人恐怕都不願意接觸，她也是擔心男主不和她組隊。

“這其實……”北笙凝還沒來得及想好解釋的說辭，一旁的衡嗣倒是先開口了。

“棉花糖好了嗎？”他神色依舊淡定，甚至不太關心客廳裏出現的事物，只想着吃的。

北笙凝回過神來，将做好的棉花糖取下遞給衡嗣。對方接過來，窩在沙發上，甚至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來看着客廳裏的一切，但什麽都沒有問。

衡嗣沒有追問，北笙凝也沒有繼續解釋，但心裏還是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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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想着該怎麽辦，手機忽然傳來震動，她看了一眼，上面是一行血字：【那三個人埋伏在外面，圖謀不軌，我們才動手的，你多小心。】

看完這句，北笙凝沒有猶豫，兌換出繩子先将三個昏迷的人綁了起來。然後搜刮了一遍他們身上的物品，這才放心。

做完這些，她看到雙祭紙人走到她身邊，屍體那面的小女孩遞過一雙紅色高跟鞋。

“這是……”北笙凝愣了一下，她蹲在地上，平視小女孩，“時薇的高跟鞋？”

手機再次震動，血字浮現：【時薇死了，那高跟鞋一直跟在後面。】

北笙凝知道時薇的高跟鞋是污染物，只是沒想到時薇死後，高跟鞋居然還能自己行動。

剛才雙祭紙人回來的時候，她看到女孩就穿着這雙不合腳的高跟鞋，就像小孩在偷穿大人鞋子似的，但當時情況太亂，她一時也沒顧上問。

見小女孩又湊上前一步，将鞋子捧給自己，北笙凝問：“這是……要給我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雖然焦黑的屍體上早已看不出表情，但她能感覺女孩好像有些緊張，小心翼翼又充滿期待。随着她的動作，本就連結不太結實的頭差點掉落，脖子處也在往外滲血。

血液滴落在紅色高跟鞋上，隐隐浮現出一張張人臉，哀嚎聲若隐若現，聽得北笙凝一陣雞皮疙瘩。

北笙凝抽出兩張紙巾，小心翼翼幫小女孩擦了擦身上流下來的血跡。她其實不太想去接這東西，但小女孩就像捉到老鼠送給主人的貓咪，她實在不忍拒絕，所以還是硬着頭皮接了過來。

接過高跟鞋的瞬間，北笙凝腦海裏響起無數尖嘯嘶吼咒罵的聲音。

各種惡意和謾罵交雜在一起，有的像惡魔低語，明明沒有過激的字眼，卻透露着嫌惡厭棄。有的像尖銳針刺，明晃晃的惡不加掩飾，催促着對方去死。

聽着那些聲音，北笙凝的精神值也随之掉到54，但她的表情卻很平靜。看向小女孩，她摸了摸對方的頭：“謝謝。”

眼前突然出現系統提示：【恭喜玩家北笙凝接受雙祭紙人的饋贈，雙祭紙人好感度：+5】

【恭喜玩家北笙凝獲得E級污染物：被詛咒的高跟鞋】

【被詛咒的高跟鞋：道具型污染物。收集惡意，詛咒萬物。（可升級）】

【描述：惡語無形亦有形，這鮮紅的血，就是其形。】

【效果：通過收集他人對你的惡意提升自身能力，将惡意轉化成詛咒。詛咒他人的同時，自身也會受到影響。】

【備注：害人終害己，你的惡意，縱使化身血海，我也會悉數奉還。】

看着高跟鞋的描述，北笙凝也明白了時薇之前在副本裏一直挑釁的原因，這和她猜的比較接近。

收起高跟鞋，北笙凝看到雙祭紙人依舊站在她旁邊，小女孩像是在等她回複。

北笙凝疑惑問道：“怎麽了嗎？”

女孩依舊沉默，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手機振動，一行血字給了她提示：【抱歉，以前她做得好，我都會給她獎勵，所以……】

這下北笙凝明白了，游樂園副本裏，玩家将撿到東西送到失物招領處會得到線索，現在，雙祭紙人獻上她撿到的東西，北笙凝也要給她獎勵。

她現在充當的是失物招領處的角色。

看了看一旁的棉花糖機器，北笙凝又做了一個棉花糖遞給女孩：“給你這個，好不好？”

女孩皮膚焦黑的手臂緩緩擡起，随着肢體動作的牽扯，她身上不時裂開傷口，滲出血液。北笙凝只是看着都覺得疼，可女孩好像已經習慣了痛苦，并沒有在意。她接過棉花糖，點了點頭，似乎很開心。

【“送你一程”任務完成，雙祭紙人好感度：+5】

将高跟鞋收好，北笙凝用水将那三個人弄醒。

昏迷的三人逐漸醒來，他們先是一愣，随後看清屋內情形後瘋狂蠕動身體想往後退。

“醒了？”北笙凝神色冷漠盯着三人，“說說吧，你們是什麽人？在外面蹲守想做什麽？”

三人似乎還沒從恐懼中恢複，誰都沒有說話，只是神色極度驚恐。

污染物只能在副本裏存活，或者說污染物只存在于副本裏。除了被污染物寄生，看到污染物就等于看到了副本，這是大家默認的一條守則，所以他們剛才下意識以為自己進入了副本。可他們從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副本以外的世界看到獨立存在的污染物。

明亮的客廳裏，他們看着站在北笙凝身後的雙祭紙人，滿臉不可置信。原本他們以為北笙凝是被污染物寄生了，但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個樣子。她到底是什麽人？

看着對方驚恐不可置信的眼神，北笙凝不理解對方的心理變化。她不由看了看這屋裏的另外兩位，衡嗣和雙祭紙人都在吃棉花糖而已，啥也沒做，至于吓成這樣？還是雙祭紙人對他們做了什麽？

“說不說！”北笙凝威脅完，看向雙祭紙人。

紙人那面的女人心領神會，朝着三人靠近。血色的裙擺滴落鮮血，形成一攤血跡，散發着陰森的氣息。屋裏燈光燈光明亮，但光将雙祭紙人的面容清晰呈現，顯得這個污染物更加可怕。

三人吓得夠嗆，為首的皮衣男說道：“我說，我們真的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你猜我會信嗎？”北笙凝眉頭皺起，一副“你當我傻啊”的表情。

“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你們的回答有價值，我還會考慮放你們走。”北笙凝是認真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并不想殺人。

對方遲疑了一下，緩了一會，開口道：“我們就是看樓裏有亮光，知道你們肯定是通關的玩家，所以想打探一些情況……”話是這樣說，但其實對方的意圖不言而喻。

北笙凝一陣無奈，她就說用電力卡開燈太過張揚，沒想到還真有人循着亮過來。

不過這麽短的時間接連遇到撿漏的，她對這個世界的危險認知再次提升。

“我很好奇，你們想怎麽搶奪我們的東西？你們的目标是什麽？能力又是什麽？”北笙凝現在急需弄懂這個世界的規則。

之前她就在想，撿漏的人就算抓到了玩家，也未必能拿到她們的東西，因為系統獎勵的道具是放在系統空間的，技能是附加在身上的。總不能這個世界真的是個游戲，殺人就能随機掉裝備吧？

如果是這樣，那人類社會只會更加無序，自相殘殺。但這個無限世界給她的感覺，不像是在引導玩家自相殘殺，否則祂直接把副本換成逃殺不就好了，何必搞那麽麻煩。

“她能複制技能，我們是以她的能力為核心行動。”為首的皮衣男開口了，他看向身旁的卷發少女，解釋道。

聽到複制技能，北笙凝一愣。這是她第二次遇到這個技能了。按理說這複制技能的能力非常厲害，不至于這麽爛大街吧……怎麽除了龐顏，又來一個？

“你這個能力是怎麽來的？”北笙凝下意識問了一句，原本她想問的是這女生是從哪個副本裏得到的技能，卻沒有想到其他人的反應有些奇怪。

卷發少女低垂着頭，哆哆嗦嗦回答道：“我，我是在一個人那裏換來的。”

“在一個人那換來的？什麽人？”這确實是北笙凝沒有想到的答案。

就算是系統商城裏，積分也無法兌換技能，所以大家得到系統積分後，基本上都用于生活。就算有一些道具可以當做武器用，但也和從副本裏得到的并不一樣。

就比如時薇的高跟鞋，那是道具型污染物，只能從副本裏得到，而無法從系統商城裏購買。

“是這樣……”皮衣男猶豫了一下，像是下定決心一般，“之前我們進入一個随機副本，當時情況緊急，有個人救了我們，還帶我們安全離開了副本，我們就是從他那裏得到的。”

“那你們……”北笙凝微微停頓，看向三人，“是不是都信奉末日神？”

聽到“末日神”三個字，三人明顯愣了一下，但又很快恢複。

皮衣男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這、這是什麽意思？”

皮衣男說着這話的時候，眼神不自覺朝着穿藍衛衣的那男人看了看。北笙凝注意到了這個眼神，可她的目光卻忍不住朝着卷發少女那邊看去。

因為此時那少女的身上，突然出現了一只血紅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