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夜幕之下，校園籠罩在一片寂靜中。樹影搖曳，月光傾瀉，照亮了空無一人的操場。

教學樓裏再也聽不到上課時講臺上傳來的聲音，只有夜風吹過走廊，發出空洞的嗚咽。圖書館靜悄悄的，白天還擠滿了學生，此刻卻只剩書架上沉睡的書籍。

雖然還沒到晚上熄燈的時間，但校園裏除了他們四個，已經一個人都不剩了。

“這學習氛圍倒是輕松，早睡早起。”北笙凝随口說了一句。

她和衡嗣走在前面，或許是因為受到他的影響，她整個人的狀态看起來也挺放松，甚至還能吐槽。而她身後的兩人，則明顯緊張很多。

看着瑟瑟發抖的兩人，北笙凝心中輕嘆。岑栎就算了，宛烨你可是這個副本的boss，支棱起來啊！

其他人回宿舍之後，北笙凝四人就開始在校園裏閑逛，因為白天他們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去過，四周的地形也還不熟悉，所以剛好趁着這個時間，又在校園裏逛了一圈。

後校區通往噴泉許願池的路被封住， C棟1樓的醫務室也已經上鎖，南面的樹林裏植物生長茂盛，設置在外面的水龍頭上連接着一個可伸縮的水管。打開水龍頭，裏面沒有水。水池內部看起來非常幹燥，似乎并不經常使用。

這期間北笙凝又詢問了衡嗣那邊宿舍的情況，他表示自己位置的物品很簡單，基本上和他在公寓裏用到的差不多，甚至還有北笙凝給他做過的那種棉花糖。

而岑栎則表示，他那裏的物品也是以前常用的，而且有一個非常難買，但他非常喜歡的牌子。他覺得如果是學校給學生準備物品的話，應該不會準備那個牌子，因為那個東西确實蠻貴的，而且非常小衆，知道的人也很少，所以他看到的時候，還蠻驚訝的。

北笙凝若有所思，也就是說，男生宿舍那邊，學校給學生們準備的東西，其實也是他們日常使用，甚至非常喜愛的東西。

唯一和衆人不同的就是北笙凝，她的位置上什麽都沒有。但并沒有看見動物骨骼以及其他的異常。那裏的垃圾處理中心上了鎖，裏面沒有人在。

北笙凝微微皺着眉，似乎在思索着什麽，她跟在衡嗣身邊靜靜走着，一直沒有開口。

正式把校園逛了一圈之後，時間已經到了晚上11點多。

宛烨有些不安開口道：“快到12點了，馬上就要熄燈關門了，我們該回去了吧？”他聲音壓得很低，仿佛害怕驚擾到黑暗中什麽東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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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笙凝沒有說話，看向衡嗣，他顯然沒有要回宿舍的意思。

“你們先回去吧。”北笙凝站在衡嗣身邊，開口說道。

“難道你們晚上不回宿舍嗎？校園守則裏可是寫着晚上12點後不可以離開宿舍的！還是說你們要選擇去做那個什麽值日生？”岑栎有些驚訝，他想了想又說，“不對呀，值日生是2:00~4:00才可以打掃，就算你們要做值日生去探索校園，也應該是2點再出來啊。”

岑栎的分析其實挺合理的，但衡嗣的通關方式一向和其他人不同，北笙凝也算是見怪不怪，所以并沒有覺得有什麽大不了，反正她跟着衡嗣在一起，也不用擔心遇到什麽危險。

雖然衡嗣從來不說，但其實每次都是關鍵時刻出手幫她，而且他還會給她通關的線索暗示，所以無論怎樣，來猜測衡嗣金手指獲得的線索。

仔細想想，這應該也算是兩人之間一個小小的默契。

“你們可以先回去。”衡嗣也确實是希望他們可以回去，身邊跟着那麽多人，他行動起來也不方便。

不過他說完這話後，還是下意識看了北笙凝一眼。發現她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心裏莫名閃過一絲愉悅。北笙凝都會選擇跟在衡嗣身邊，借助觀察他的行為，

确認衡嗣和北笙凝沒有要回宿舍的打算，宛烨和岑栎心裏十分糾結。

宛烨想要弄清楚自己和這個副本之間的關系，以及自己長久以來那個不可繞開的夢境。

岑栎則是希望獲得北笙凝衡嗣的幫助，得到他們的信任。為此他總要付出些代價的。不然大家萍水相逢，別人憑什麽相信你？他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必須要展現出誠意，最後也決定留下。

四個人最終還是一起行動了。衡嗣懶得搭理他們，任由他們兩個跟着。

學校裏巨大的時鐘指針漸漸接近12點，宛烨和岑栎也跟着緊張起來。

違背校規會發生什麽誰都不知道，因為在副本裏，按照規則來行動算是一種保命常識。他們現在這麽做，實在太冒險了。

很快，12點的鐘聲響起，整個校園裏的燈瞬間滅掉。黑暗襲來，除了天上淡淡的月光，四周一點光亮都沒有。

陰冷的風吹過，周圍一片死寂，空氣中連一絲風聲和蟬鳴都沒有，安靜得近乎詭異。

北笙凝借助魔隐之瞳觀察着四周，心跳加速渾身緊繃的岑、宛二人也警惕着屏住呼吸，而此時，衡嗣掏出一個手電筒，淡定打開，望向四周。

光亮迅速驅散黑暗，但又無比顯眼。

雖然北笙凝知道衡嗣的能力需要身臨其境，才能探索出更多的線索和規則，但她沒想到衡嗣會這樣明目張膽地打開手電來照明。

晚上12點後全校熄燈，所有人不得離開宿舍，值日生2:00~4:00打掃。

衡嗣現在可以說一次違反三條校規，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是因為這三條規則都是錯的，還是說即便違反校規也不會有危險？

北笙凝現在也不明白衡嗣的用意，只能繼續跟着他走。

忽然，腳下發出脆響，她低頭看去，發現地上有很多蟲子的蛻殼。

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在校園裏，灑在被風吹動的草坪上。

花壇裏盛開的花朵此時略顯萎靡。目光輕移，月光下閃過一點銀光——那是一只眼睛泛着冷光的蜥蜴，它匍匐在花壇邊緣，在寂靜中爬行，身後，還拖着沒離體的蛻皮。

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一個巨大的空蛹，月光照在上面，閃着詭異的光。那表皮幹枯皺起，似乎已經放了一段時間。

旁邊，巨大的蜘蛛蛻皮粘在樹幹上，八條幹枯的長腿扭曲着，像極了蜘蛛本身。大樹旁還散落着幾只扁平而細長的蜈蚣蛻皮，上面布滿了細小的紋路。

繼續往前走，一塊暗色的石頭上，赫然是一只蠍子蛻皮，尾巴彎曲，鉗子張開，像極了活生生的蠍子。

此時他們正走在教學樓旁靠近南面樹林的一條小路上，旁邊的草坪顯得和白天不太一樣，雜亂無章，凹凸不平。順着衡嗣手中手電筒的光亮，這一路上，到處都是動物或蟲子的蛻皮，數量之多，讓人看着頭皮發麻。

倒也不是說這些東西有多麽強大的攻擊力讓人恐懼。但它們密密麻麻出現在這裏，總是給人一種非常不适的感覺。

加快腳步，幾人離開小路，來到廣場附近。

不遠處的長凳上，靜靜躺着一條完整幹癟的蛇蛻，被風吹得微微晃動。

再次看到蛇的蛻皮，北笙凝想到了之前他們在別墅院子裏看到的那個巨大的蛇形蛻皮。

難道那裏的情況竟然和副本裏有所關聯？這是她之前沒有想到的。

以前她遇到攻略組時，對方曾告訴她，固定副本如果不能及時通關并消除污染源，副本會逐漸擴大，影響到周圍。也許他們現在遇到的就是這種情況。所以岑栎才不知道這裏有副本，因為小區外橋對面原本沒有學校，是因為副本影響擴大，所以他們才誤入副本。

可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小區裏會出現那樣的怪物？

随着他們離開小路來到學校廣場，走在前面的北笙凝和衡嗣忽然停住了腳步。身後兩人沒反應過來，在慣性的作用下撞了上去。

“怎麽不走了？”話音未落，正揉着鼻尖的岑栎也閉上了嘴。

空寂的校園裏除了他們一個人都沒有，然而此時廣場的地面上，卻呈現出一道道人影。

月光下，那些影子淡淡的，它們來回走動，有的懷抱書本三兩成群，有的背着雙肩包獨自前行。

那些影子看起來非常正常，就好像白天有學生在校園裏走動，去上課，去吃飯，去圖書館一樣。

可現在，那些影子上面根本沒有人，周圍也沒有發出一絲響動。

那麽，影子是從哪裏來的？

手電筒中的光亮非常顯眼，在四人出現，光亮映照的瞬間，行走的影子們就忽然頓住了。

畫面如同靜止，短暫停頓了幾秒後，那些影子僵硬扭動脖子，轉過頭來，齊齊看向四人所在的位置。

雖然沒有看到人，但他們此刻感覺像被無數道視線緊盯着一般。

詭異的一幕突然出現，身後兩人吓得倒吸一口冷氣。

衡嗣最先反應過來，他拿着手電朝着南面樹林的深處跑去，同時擡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屋子，對其他人說：“分開跑。”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因為手裏有光亮，所以那些影子都被吸引，全都朝着衡嗣追去。

北笙凝也不敢耽擱，立刻往衡嗣所指的方向移動。

很快，也是筆記裏那個李師傅曾居住過的屋子。

屋子上了鎖，屋外的水龍頭和之前他們來時一樣，沒有水。

北笙凝相信衡嗣的能力，但那麽多影子被他一個人引開，她還是有些擔心。

大腦飛速運轉，她看着房門緊鎖的雜物間，又看了看旁邊沒有水的水龍頭，忽然想起了宿管之前在宿舍樓裏跟她們說，水房的開放時間也是2:00~4:00。

衡嗣選擇夜探校園可以理解，三人來到南面樹林的垃圾處理中心，這裏是筆記中記錄的校園禁忌之一。旁邊是一個存儲雜物的小屋，但他為什麽偏偏避開值日生打掃的時間段？

他這麽做是在表明，夜晚行動的安危，與值日生的身份，以及他們出來的時間沒有關系嗎？

說起來，為什麽值日生只能在淩晨打掃，值日生要清掃的究竟是什麽？

夜晚降臨，12點後為什麽要全校熄燈？

原本那些影子在黑暗的校園裏并不顯眼，如果不是因為北笙凝有魔隐之瞳，普通人其實很難注意到那些湧動的人影。但衡嗣手電中的光亮将影子暴露無遺，并且那些影子會追着光亮去襲擊人。

衡嗣為什麽要把人影引到樹林深處，又為什麽要我們來這邊呢？

腦海中靈光一閃，北笙凝忽然想到了什麽：“我明白了，原來他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