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貓很想你
Chapter 30 貓很想你
言簡意赅、長話短說, 都是顧傾淮說話的風格。
只是在一時間看到了有一連串的話發過來，葉聲笙在車上看消息時也是詫異。
卻未回。
天上的雲有些脾氣，像在白紙上被畫筆一刷而過的狂肆模樣, 融在漸變色的藍天裏, 難以成一朵朵讓人們仰望。
微風沒有太燥, 吹起靠在車窗邊她的額前發絲，嘴唇微張似是睡熟了, 秀眉緊緊地皺着。
大概是陷入了什麽夢境之中, 隐隐約約地, 葉母能聽到葉聲笙喉間發出輕微的悶聲應和着什麽。
葉母沒去喊醒她, 只是将她的手輕緩地攥在自己手裏，一邊輕撫着。
“Opps……China doll.
Are you freaking out
Your parents aren't home……”
“聲笙, 到了。”
葉父的車停穩時，葉母輕拍葉聲笙的手臂。
“聲笙？”
見她沒有反應, 葉母又喊了一回, 葉聲笙胸腔微微起伏, 像在躲避什麽, 額間冒着細細的汗珠，葉母拿了幾張抽紙為她擦拭着。
溫熱的手掌觸碰到葉聲笙的耳邊太陽穴的發絲時，葉聲笙猛然睜眼，大口喘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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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做噩夢了嗎？”葉母擔憂地問。
茫然地看着四周, 葉聲笙顫着呼吸。
沒有人追……
沒有人吓唬她。
沒有……父母在。夢境還是跑回了現實。
葉聲笙的心跳慢了些……看了看身邊, 這裏風景如畫，而夢境裏, 暗黑扭曲。
接過葉母遞給她的礦泉水, 葉聲笙喝了一口後癱坐那。
猶記得，在撻雅上學時, 她在家門口有時會被幾個男生圍堵，被拿來開玩笑，被惡作劇……
他們嘴裏一直喊着她“China doll”……
有些生硬的一抹笑上揚，葉聲笙對葉母說：“昨晚沒睡好，嬸嬸，我沒事。”
“到了你奶奶那再睡會兒吧，看你黑眼圈都出來了。”
“沒事兒，我去後備箱幫伯伯拿東西。”
徑直下了車，葉父問葉母：“這幾天都在家呢，怎麽就睡不好了？”
葉母嘆息：“有心事吧，也不好直接問。晚上我做點好吃的，吃得開心就睡得好了，聲笙愛吃這兒的野生猕猴桃，你等下搞個籃子去摘點。”
一下令，葉父解開安全帶，點頭答應：“哦哦，好。”
某處的狼狗叫聲響起，提醒這石門內家中的主人，大老遠的有客來。
才剛一聲叫完，似乎是看見了葉聲笙，狗狗瞬間變得傻氣，喉間發出了撒嬌的嗚咽聲，大步奔向葉聲笙。
葉聲笙手裏提着幾個袋子走過石橋，石橋下的小溪清澈見底，葉聲笙的步伐慢了些。
狗狗在一旁吐着舌頭小跑着，時不時聞聞葉聲笙手裏的袋子。
輕晃了兩下手中的袋子：“阿呆，給你帶吃的咯。”
阿呆的步伐更雀躍了些，有些恃寵而驕地搖頭擺尾。
葉父試着轉移葉聲笙的注意力，走了幾步到她身邊笑着說：“你幼兒園剛畢業那會兒，在這和你哥卷着褲腿，在這石頭底下翻小石蟹，那螃蟹夾了你的大腳趾，然後流血了就哇哇大哭還翻進了溪水裏，你還記得不？”
“伯伯記性真好哈哈，我哥那會兒自己也是小屁孩來着。不過後來，我哥把那石蟹串起來炸了吃，說是為我報仇。”
看葉聲笙展開笑顏，葉父接着說：“然後你哥邊吃邊說，沒想到味道還挺香。”
“哈哈哈……”
自然地聊了幾句話，葉聲笙便沒有再想起以前的事了。
葉母跟在他們身後，心裏暫時松了一口氣。
童年也有童年的歡樂，這是她土生土長的老家，她的根在這……也總能找到讓自己快樂的源泉。
葉聲笙見穿着圍裙的人出來迎接，微胖的體格跟去年年底相比，好像又胖了些，葉聲笙主動跟她打招呼：“姑姑，到底是這的水土好呀，比上回見，您又富态一圈。”
家中的長輩都稀罕葉聲笙，一來是她從小長相讨人喜歡又嘴甜，二來……是一直藏在內心的那份心疼。
将葉聲笙手裏的東西接過，姑姑說：“我來吧笙，姑娘家家的別老提重物。你回回來都要拿東西，空手來一回能怎麽滴？屋裏其實還有些之前拿來的，沒吃完呢，你奶奶吃得又少，拿來盡是養着我和你姑父了。”
“快過期的就扔了吧，吃壞了得不償失。不過，那是必須養着姑姑、姑父的，奶奶不都虧你們照顧着麽。”葉聲笙摟着姑姑的臂彎，哄着說。
姑姑露出欣慰的笑容，眼眶那兒酸了會兒，回避葉聲笙的視線：“哎你這孩子，就是太懂事……”
在葉聲笙心目中，姑姑是普普通通的一個農村婦女，但是做什麽就賺什麽，做什麽都很穩當。
哪怕賺的少，但是小富即安，自己一兒一女嫁娶皆挺好，阖家歡樂。
只是姑父……葉聲笙探頭一看，姑父在那小屋內。應該又是給某個村民家裏電焊着不鏽鋼的窗戶，一直以來葉聲笙就覺得他是老實人憨憨的，他的“專業”，葉聲笙确實找不出個共同話題。
姑姑家中也從沒有什麽大的磕磕絆絆，只是這房子……
葉聲笙定睛一看，怎就搞這麽大了？
“都五層，管它呢，村裏人都統一這标準……誰家四層就被當成笑話，咱怎麽都要咬牙造好五層房。”姑姑看出葉聲笙疑惑的眼神，回答道。
葉母笑笑：“姐姐有個好女婿，不用咬牙。”
長輩幾人圍在一圈放置物品閑聊，葉聲笙找了張門口的竹椅坐下，喂給阿呆吃了葉母做的雞肉幹。
阿呆的尾巴都快翹上天，舔着葉聲笙的手心，嘴巴bia叽吃得很惬意。
身後有人小跑過來，步伐急促。
葉聲笙回頭，是姑姑拿着“1L”裝的水杯遞給她，有些着急忙慌地說：“笙，你奶奶醒了，姑姑先給你做好吃的去了。”
急着要走，但又回頭叮囑：“你跟你奶奶說，今天阿花不來陪她聊天，是你有空，知道不？”
大驚小怪的樣子搞得葉聲笙不自在，但是個葉家人都知道，奶奶一醒，意味着要拉扯着誰聊天，且最起碼三個小時以上。
葉聲笙清了清嗓子。
起身時，竹椅發出“嘎吱”的一聲響，她也頗不自在地拿着水杯，撓了撓頭發，朝着奶奶的卧室走去。
今日是什麽身份呢？葉聲笙心想。
說不好，可是會被趕出來的。
果不其然，葉聲笙站定在門口時，老太太雙手還在被子裏窩着，不肯拿出來，打了一個呵欠，靠在床頭還睡意朦胧，眯着眼問：“你哪位啊。”
還沒跨進房門就有些渴了，葉聲笙舔了舔幹燥的嘴唇，随後仰頭先搞定了“1L”裏面的200ml。
手背擦了擦嘴，葉聲笙打了個嗝：“我……就隔壁阿彩！您又不記得啦。今天阿花不來，她有事。”
似乎記得，但又不記得，奶奶微微點頭：“阿彩啊，哦哦。那麽阿花去幹嘛？”
葉聲笙走到床邊坐下，順便把水杯也放在了床頭櫃，手指捋了下奶奶耳邊的發絲，盡量笑得甜美：“阿花給她侄女做好吃的去啦。”
奶奶蹭着身子想坐直：“好好好，來聊聊天，阿彩你好像變好看了麽。”
葉聲笙掩着嘴笑：“那肯定比不上年輕時候的您。”
起身到屋子內的洗手間拿了快熱毛巾，葉聲笙給奶奶擦拭臉頰，奶奶看着葉聲笙的眉目樣貌，恍然說道：“阿彩我記起你來了。”
葉聲笙一愣。
奶奶笑了笑：“你大概是說話比阿花中聽的那個。”
記不得阿花，記不得阿彩……
拉開了一些薄被，葉聲笙給奶奶一一仔細地擦拭手指，指甲因為從年輕時開始務農，總有些甲縫裏結塊導致指甲很厚，手指微腫，質感猶如粗麻布。
葉聲笙拿着指甲鉗修剪，聽着奶奶說起他們那個年代種莊稼一類的事兒。
說幾句，葉聲笙聽不懂時，就會說：“哦……這樣。”
奶奶側頭看着葉聲笙，自然而然說着自己腦海裏的回憶。
“賺工分的時候，我們小兒子最勤快了……”
“後來家裏因為他出了個大學生，我和老頭都開心得不得了哦……”
葉聲笙其實也習慣了奶奶說道這些，十指修剪完畢後，又去給奶奶找了一身漂亮的衣服。
7月底的天氣，葉聲笙想……給奶奶穿那件她之前買的雪紡衫裙。
兩個人從床邊聊着，樓梯挽着手聊着，天井那聊着……就這樣從下午，聊到了傍晚日落西山。
一老一小，在阿呆轉悠陪同下，到了晚飯時間。
姑姑飯間被奶奶嘲笑，說：“阿花在這呢，我當你逃哪去了。”
一頓打趣，室外蟬鳴蛙叫，室內其樂融融。
奶奶因為聊天聊得開心，飯菜多吃了一些。
自然是陪奶奶睡在身邊的葉聲笙，睡前葉母叮囑：“自己睡好，有什麽喊我們，別一個人照顧。老人家也跟小孩兒一樣的。”“好的。”葉聲笙點點頭。
像小時候奶奶拿着竹皮編的扇子微搖哄她睡覺一般，這會兒葉聲笙哄着奶奶睡覺，也就扇了三兩下，奶奶就睡熟了。
但半夜偶爾因為氣管炎這個頑疾咳幾聲，葉聲笙輕拍奶奶幾下後，她還是能睡着。
側翻身時夢裏呓語：“他們好像變星星了……”
葉聲笙嘆息了一聲，鼻子發酸，只是奶奶脫口而出的事情，明日又會忘記，有時候……遺忘是種幸福，葉聲笙想。
“奶奶，我陪您睡呢。你乖乖的，被子蓋好。”
顧傾淮因為葉聲笙一天未回消息，心亂如麻，于是……發了三只貓的動态視頻給葉聲笙，話裏故意隔斷。
【三只貓，想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