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軟肋
軟肋
季星遠難得的過了一個清閑的周末, 周一又是工作日，跟陸元越來越熟的小玫現在已經成了個牛皮糖（當然是私下限定版）。
在托班的門前扭扭捏捏的抱着媽媽的脖子像只樹懶不願意下來，就算是路老師來抱她也不肯下來。
小玫小朋友在媽媽面前終于展現出了最真實的一面——不想上學。
正好陸元也拿捏住了臉皮薄又社恐的小玫的軟肋, 故意摸着小玫的背，語氣誇張道, “是哪個小朋友這麽勇敢呀, 能自己進學校, 是我們小玫呀, 比別的小朋友都厲害！”
小玫小勇士被媽媽在別人面前一誇就不好意再當樹懶了，嘟着小嘴讓路老師把自己抱下來。
為了配上小勇士這個名號, 還特意拒絕了路老師牽手進去的幫助, 自己背着卡通小背包動作僵硬的裝出昂首挺胸的模樣往裏走。
陸元被可愛到了, 滿臉姨母笑的蹲着用手機拍下這一幕。
往外走的時候正好迎面碰上帶兒子來托班的朱夢，她也是一怔, 又很快低下眼拿出手機掩耳盜鈴的開始發語音。
陸元也沒和她說話, 從她身邊經過，自己去上班了。
周一是上班的第一天, 照舊被各種各樣的會議充斥着，一場趕着一場, 好不容易到了午休時間, 幾乎所有人不管是發言的還是聽的都松了口氣，轉了轉僵直的脖子。
陸元上午一天都被紀燕拉在身邊, 卷王紀燕上次跟她談過一次之後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從排斥她的這個極端轉向了另外一個極端——什麽項目都想去争取一下。
理由是相信陸元和她一起合力，只要肯努力什麽項目都能手到擒來。
現在陸元滿腦子都是熱血紀燕塞到她腦子裏的一缸熱血宣言和剛才會議上的各種項目。
她是個很務實的人, 既然來上班了，那就要好好上班在腦中認真挑選可以進行嘗試的項目。
周圍一圈的同事漸漸差不多都走光了, 光禿禿的一片格子裏只剩下陸元一個，她還沉在自己的思緒裏，就聽見桌子被指節敲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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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以為是沈清漪，漫不經心的擡起頭手還停留在頸後按揉着，視線意外的撞進一雙含笑低頭看着她的桃花眼。
“孫博安？”
站在她桌前的年輕男生像是很享受她的這份意外，展顏一笑粲然道，“要不要一起去吃飯，我昨天在我們公司附近吃到一家很好吃的煲哦！”
“昨天？”陸元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對啊，”孫博安順手抽了張椅子坐在了她旁邊，無奈聳了聳肩，“你應該是知道我是s市人吧？我周末反正也沒什麽人要陪，又人生地不熟的，只好自己找個地方吃飯咯~”
陸元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啊。”
她是真不知道他是外地人，雖然她也不記得他在辦公室說過這件事。
“既然不好意思，那今天就一起吃飯吧！”孫博安也不在意她的不知道，手搭在她的椅背，“走嘛！叫上你那個朋友一起也可以！”
陸元急中生智，“不行不行，我今天和沈清漪約好了……”
她從椅子上竄起來，沈清漪怎麽還不來，下意識的往辦公室的落地窗外看了一眼——
三分的着急頓時成了一千分，她幾乎是跳起來了，速度堪比被踩到尾巴的貓，急匆匆的只留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就竄了出去。
留下姍姍來遲的沈清漪一頭霧水的和孫博安面面相觑。
“額……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吃飯？”孫博安摸了摸鼻子，打趣道。
“不了不了……”沈清漪默默搖頭，婉拒了哈。
“怎麽感覺都對我這麽避之不及呢？”
孫博安成為了空蕩蕩的辦公室剩下的最後一個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對着窗戶的玻璃照了照自己的臉。
還是很不錯的呀？
忽然他停留在倒影中自己臉上的視線停住了。
—
陸元怕別人看見特意避開了人流量最多的電梯，直接選擇從十三樓一路跑下樓梯，一邊跑腦子裏一邊在尖叫。
她今天開了一天會，都差點忘記昨天季星遠前兩天季星遠跟她說的午飯的事情。
季星遠這個人真的太可惡了！
陸元腳底生風的跑過去的時候還在忍不住大喘氣，發絲在臉頰兩邊晃蕩有幾縷粘到了她的臉頰上，因為熱她臉頰上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挂在她臉頰上的那幾根發絲就随着她呼吸的弧度晃晃悠悠。
季星遠盯着這兩根頭發看了一會兒，漫不經心伸手把這幾根頭發捋下來，他挑了挑眉梢，“就這麽迫不及待嗎？”
陸元的眼睛裏不可思議都快溢出來了，又着急又氣悶臉頰粉撲撲的，漂亮得鮮活又生動。
“你怎麽來了！”
她鬼鬼祟祟的回頭看了一眼，确認這周圍沒有她眼熟的同事，拉着這不知道為什麽出現在她們公司樓下的這個人躲到一邊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季星遠伸手遞給她一個紙袋，“喏，家庭煮夫給你送飯。”
誰讓你不答應李姐來給你送飯。
這句話明明白白的寫在季星遠那雙形狀漂亮的眼睛裏。
陸元接過來，打開紙袋看了一眼裏面大概有三層的保溫盒，甚至還貼心的用保溫杯盛了湯，西瓜也青提也被仔細的清洗好切好擺在透明的保鮮盒裏。
那你怎麽來了！
陸元氣鼓鼓的鼓起腮幫子，用眼神質問了回去。
季星遠笑得無賴，雙手環胸居高臨下一臉我就是來了你能怎樣的看着她，“你又沒說我不能來，我多貼心啊。”
說完也不管她還想說什麽，熟絡的站到她身邊，非常自然的問她，“反正我來都來了，對了，我們去哪吃？”
陸元：“？”
不是說好給我送飯來着嗎。
一偏頭這人已經在往她公司樓下走了，長腿細腰在陽光灼灼下更像個美麗的異次元bug，感受到她的視線又轉過身，一臉無辜，“不能去你公司吃嗎？”
“你說能不能，就像我也不能去你公司吃呀！”
陸元忍無可忍，拉着他的手腕就帶着他往平時午餐時常去的那條小巷子去，找了家便利店坐下來。
打開紙袋裏的三層保溫盒，裏面的飯菜琳琅滿目可謂是色香味俱全，陸元其實本來就不是一個胃口很好的人，一打開聞到裏面的飯菜香就開始餓了。
她掂量了一下，心想這麽多怪不得是季星遠和她一起吃，就是有三個她也吃不完的。
季星遠對飯菜興趣缺缺，目光全在坐在他旁邊的這個人身上，手裏拿着筷子也不動，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開口道，“你可以哦。”
陸元捏着筷子愣了一下，本來還在想他說可以什麽，但是一對上他的視線一切就恍如福至心靈，什麽都清楚了。
她低下頭夾了一筷子清炒莴筍，低下頭掩飾自己忽然加快的心跳，欲蓋彌彰的低頭只吃自己的。
現在正是飯點，便利店的人不少，大多聚集在冷飲櫃和零食的區域，這邊坐着低頭吃飯的只有他們兩個。
既熱鬧又冷清，兩個人被人聲包裹在一起，在這裏聚成了一小片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安靜。
陸元吃了幾口才把漫到喉嚨的奇怪感覺壓了下去，她微微擡起頭就看到季星遠面無表情的看着碗裏，吃得卻很意興闌珊，食欲寡淡的樣子。
察覺到她的視線，他又疑惑的擡起頭看她一眼，墨色的瞳仁就直直的看着她，不經意的時候，他身上就會露出這種和小玫一樣的天真。
小玫的天真是自然的童稚，季星遠則都是得益于他天生的這雙眼睛，黑白分明睫毛長密，瞳孔比別人大一圈就看起來更貼近小孩子的眼睛，只是看起來而已。
估計他要是好好包養，到四十歲出去說自己是大學生也有人信。
“怎麽了？”他幹脆放下筷子。
陸元搖了搖頭，“你不是很忙嗎，怎麽中午還有空回家一趟拿了飯菜再來找我。”
季星遠感覺到自己的腸胃在翻滾，他一點胃口都沒有，但是有她在，他還是拿起筷子慢慢的吃一點。
“其實也還好不是特別的忙，反正午飯時間都是午休時間。”
“那你明天還會送嗎？”
季星遠擡頭看她一眼，嘴角往下壓了壓，“如果你想的話。”
“那我……”
“不想我也來，沒有商量的餘地哦~”季星遠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麽，笑眯眯的接着道。
陸元委頓了，如果季星遠只是來一次兩次的話想來也沒什麽人在意，但要是每天都來的話有非常大的可能會被她的同事看見。
“為什麽我不能被你的同事知道呢？”季星遠垂下眼，筷子一下一下的戳自己碗裏的米飯。
他低頭沉默着看着自己碗裏的時候，瓷白的一張臉半張就籠罩在了陰影之下，眼睫垂下的陰影在臉上成了兩小片毛茸茸月牙，清冷又脆弱。
長得好看的人這種悶聲不開心的樣子很容易讓人心生愧疚。
特別是這種低落又脆弱的樣子出現在他這種一向性格惡劣又生動的人身上。
看上去更可憐了。
像只受委屈的長毛布偶。
陸元心裏的愧疚一下就湧上來了，急忙解釋道，“我不是覺得你不能被我同事知道，只是……只是很麻煩，那些人肯定會問來問去的我不知道怎麽跟別人交代！”
她手足無措的時候的時候想起了大學時候的一件事，“你知道我大學的時候有個同系的學長嗎，就是那個長得還不錯很有名氣的那個……”
陸元想起來當時的事心情也有些低落，“那時候他追我搞得風風雨雨的，導致很多人都盯着我，那些人搞了一堆麻煩事，還舉報我的獎學金和貧困生補助什麽的……很麻煩。”
那個學長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不止和同系的學妹學姐糾纏不清，還和校外的一個理發店男店主搞不清楚。
當初天天盯着她在哪裏打工就舉報哪家店的事情就是這個理發店店主搞的。
那段時間她沒畫完的畫都不敢放在學校的畫室裏，每天只能扛着顏料和畫板自己在學校裏來回，還要應對電話微信裏的各種騷擾。
那時候剛大一，季星遠應該還不認識她。
但季星遠思考的時間很短，語速又輕又快的回了句我知道。
陸元怔了怔，但也沒去細想他是怎麽知道的，“就是這樣，我不想被別人扒來扒去當談資。”
在別人眼裏，她身上應該是有很多東西可扒的。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陸元吃一口就擡起頭看他一眼，季星遠又喝了兩口湯就捏着筷子看着自己的碗沉思。
陸元嘆了口氣，伸出手指點了點對面這人的手背，“那我去找你好不好？”
身旁這低着頭不說話的年輕男人立馬擡起頭，嘴角上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