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婚姻關系
婚姻關系
“你是說你老公專門來給你送飯？”
松散的下午茶時間, A組的一個大項目難得順利的結到了尾款，柯總一高興大手一揮就叫了一堆奶茶蛋糕水果外賣，一下子整個辦公室的氣氛都洋溢着綿密的甜香味。
陸元午飯吃得太飽, 什麽也沒拿，看着沈清漪開心的把陸元的份一起兜到了自己面前, 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聊。
同事們也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一邊吃下午茶一邊在開心聊天, 也沒人會在意她們倆在說什麽。
陸元支支吾吾着低下腦袋, “……其實……我也不知道。”
那是誰一個禮拜以前還在跟她說馬上要離婚了要搬出來住來着？是誰？
沈清漪用眼神譴責這個立場不堅定的女人，陸元也明白沈清漪這個戲谑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但是她和季星遠之間的關系很難解釋。
明明不算很親密, 但是一言一行在別人看來就是會很親近, 難道就是因為他們之間那道法定的婚姻關系嗎？
“我本來是想着快點結束，我就快點自由, 不用再跟他們牽牽扯扯搞不清楚, 但是……”陸元擰了擰眉頭，也有些無奈, “畢竟還有小玫嘛。”
她和季星遠之間的關系不好就不好在之間隔了個舒窕，她耿耿于懷不可能無視, 但與此同時, 不得不好也在于他們之間還隔着小玫和她媽媽，她無法完全将他抛開置之不理。
剪不斷理還亂, 想分分不開，想親近也隔着萬千塵埃。
但這種關系很難和沈清漪言明，她身為局外之人也很難領會這種關系的複雜與無奈。
“好好好, 我反正是明白了，你就是個口嫌體正直的女人, 不過嘛你老公也算是個不錯的男人了！”沈清漪沒聽明白，聳了聳肩一切就當是他們夫妻間的小情趣吧。
“不過你租的那個房子怎麽辦？”她比較關心這個。
說起這個陸元就想起她白交的房租，心痛的嘆了口氣，“還能怎麽辦，我過兩天去問問房東，下個月開始能不能退租。”
Advertisement
沈清漪皺着眉一邊思考一邊吸了一大口珍珠奶茶，“恐怕不太行，那個老太太忒摳門，退租不知道要扣你多少。”
“那也沒辦法呀，誰讓我理虧。”陸元意興闌珊，手裏就被沈清漪塞了一小把葡萄。
“吃吃看，這個還是你上司今天給我的，超甜你應該會喜歡。”
“我上司？”陸元疑惑臉，她上司不是紀燕，她和紀燕不是很出名的死對頭見面不吵架都很罕見的嗎。
“哎呀，我們現在擯棄前嫌了不行啊，”沈清漪捧着一張尖尖的瓜子臉，心情很好的樣子，“我們今天還一起吃飯了來着。”
“我中午不是來找你吃飯，我沒找到你就打算自己去吃飯，結果在辦公室門口就撞到了紀燕。”
當時她還覺得晦氣居然碰到了她，但沒想到紀燕這個自信過剩的高傲人士居然主動來跟她打招呼了，還邀請她一起去吃飯。
沈清漪翻了個美滋滋的白眼，“她還跟我說什麽其實你也是個很好的人，哼，我當然好啦！之前覺得我不好才是她的問題！”
陸元往嘴裏塞了顆葡萄，甜蜜帶着玫瑰香氣的汁液在嘴裏爆開，确實很甜。
“那很好啊，以後你就可以和她一起吃午飯了！”陸元咽下去滿嘴的葡萄，沒心沒肺道，“我本來還在愧疚以後不能陪你吃午飯了呢！”
“什麽！！你以後都不和我一起吃了？！”
沈清漪尖叫！我的飯搭子！！
都怪季星遠！
陸元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一項任務，那就是中午和季星遠一起吃飯。
頭兩天的時候陸元還滿心既歉意又感激，她本以為是季星遠看到她體檢報告上的營養不良做了回好人監督陪伴她吃飯，但是……
陸元提着飯盒下地鐵，一邊往江邊複清的大樓走一邊忍不住懷疑，她越久就越覺得她是不是被季星遠耍了？
每次她去的時候，季星遠就一臉如蒙大赦的歡快，把她來找他吃飯當成了一個娛樂活動，一邊吃飯一邊時不時擡頭看她一眼。
仿佛把她當成下飯的鹹菜。
有一回陸元實在忍無可忍，他說要帶陸元來吃複清食堂裏很特色的檸檬魚，但是來了之後這麽多員工來來往往的，他就吃一口看她一下。
“你到底看我幹嘛？”陸元放下筷子，很嚴肅的盯着他。
他碗裏的米飯已經少了一半，他是吃得很香，就是陸元被來來往往的視線盯得食不下咽。
季星遠看她不吃，漫不經心的伸筷子從她碗裏夾走一塊魚肉，“我天天看着公司裏的這些東西我是真吃不下飯。”
陸元無語的扯了下嘴角，“所以是因為我不是你們公司的，看着我就格外下飯是吧？”
季星遠點頭，又夾走她一塊肉塞嘴裏。
陸元：“……”
把你想得太好是我的錯。
連着小半個月，一半的時間兩個人在外面吃，一半的時候陸元帶着李阿姨做的飯和季星遠在辦公室吃，只有非常偶爾的時候，兩個人才會到複清的員工食堂。
陸元走近複清大樓，財大氣粗的集團就是能豪橫的一整棟樓都是自家，不止有辦公甚至還有完備的配套設施和商業區域，餐廳咖啡館一應俱全。
她順利的走進了複清大樓，眼觀鼻鼻觀心的直接走直梯，無視背後一道道看過來的視線。
她也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季星遠在複清是什麽地位，更知道別人對她的好奇只會更多不少，但是在這裏的一個好處就是——
好奇又怎麽樣？又沒人敢來當面問。
她的公司最好的有點就是對出勤的要求并不高，薪酬和所接的項目挂鈎，對在工位上的工作時間要求并不嚴苛，她就有了漫長的午休時間。
今天她照例先回家一趟拿了李阿姨準備好的飯菜準備直接去季星遠的辦公室。
複清的辦公室和她們公司的有本質上的區別，她們三流的公司聊勝于無的玻璃隔間，而在複清季星遠的辦公室在頂樓，寬敞的甚至可以下次帶小玫來騎她的兒童自行車。
辦公室裏面甚至還有配備的會客廳和休息室，休息室浴室裏甚至還有一個臨窗的大浴缸，怎麽看怎麽有點不正經，季星遠的解釋是他也不知道他也沒用過。
今天李姨做了一道清蒸鲈魚，放久了就不好吃了，但今天季星遠是不是要開會來着……
陸元正在想，咔噠一聲打開辦公室裏的門，和裏面的兩個人撞了個正對眼。
裏面的人看見她都愣了下。
都能陸元第一眼就人出來這裏面兩外援一個人是誰了。
她站在門口，門扉半開，從腳底湧上來一股冷氣深深的紮進她的咽喉，掐着她的脖子讓她的呼吸都瞬間困難了起來。
握着門把手的手指用力攥緊。
她為什麽在這裏。
辦公室裏季星遠大半個身子倚在辦公桌邊正微微低着頭和坐在椅子上的人說話，姿态随意自然，從他的肢體語言也能看出他和坐在椅子上的這個人應當是相熟親昵的。
在季星遠的辦公室裏，趕走主人自己坐在辦公椅上的年輕女人的臉陸元更熟悉，熟悉到一看到她的臉就想到不好的回憶，額角的某根神經開始狂跳。
雪白的臉頰，豐潤的唇，海藻般的長發在腦後堆成烏雲般的卷，一身貴氣。妝容精致的臉上一雙銳利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氣勢強大迫人。
舒窕心安理得的在她這個妹妹面前，坐在她丈夫的椅子上一言不發的和她對峙，以一種全然勝利者的姿态。
季星遠聽到門響起的聲音就想起身過去，卻感受一股來自阻力。
他低頭一看，是舒窕伸出一只妝點了各式水晶鑽石的手指捏住了他西裝的下擺。
他皺了皺眉打算走開，卻在看到陸元的時候意外的怔了一瞬間。
陸元定定的站在門口，目光熾烈且沉郁的盯着舒窕，整個人都圍繞這一股難以忽視的冷氣和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壓抑。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陸元。
在他的眼中，陸元不管是什麽時候，傷心也好着急也好，都籠罩着一層平和的遲緩，她就連生産的時候也只是臉色蒼白的捏着床邊欄杆大喘氣，醫生都感慨她是個很擅長忍耐的人。
很少會有情緒這麽尖銳的時刻。
她的眼睛裏幾乎是明晃晃的厭惡了。
舒窕和季星遠是從小認識算得上是發小的關系，和陸元是大學的後半段才說的上話，他的記憶裏也沒有過三個人見面的時候。
他皺起眉，看着她。
陸元一步都不想踏進來，心情一瞬間從心火燒起的憤怒又變成冷硬的冰。
舒窕坐在辦公椅上，姿态慵懶的一只手撐着下巴，過了兩年她當初知道陸元懷孕時的瘋癫此時已經消失不見，此刻姿态優雅依然是體面高貴的舒家大小姐。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陸元布滿寒霜的臉，也輕而易舉的能看出她眼底的怨憤。
舒窕冷笑一聲，心想你憑什麽對我冷笑？
她越是生氣，就越是面上露出笑來，美目盈盈的偏過頭看向季星遠，“好久不見，今天中午賞個臉吃頓飯怎麽樣？”
過了一秒，又像是想到了什麽，笑容一收，目光帶着難以扼制的惡意上下打量她道，“你要是想來也可以。”
陸元沒說話，勉強掃了一眼旁邊站在桌邊的季星遠，這個人站在舒窕旁邊倒是很有一副狗男女的樣子，陸元冷笑一聲轉頭就走。
你們這對狗青梅竹馬就好好敘舊去吧！
陸元氣死了，手裏拎着飯盒走得飛快，摁電梯的時候不小心撞上正準備下樓吃飯的彭玉磊，親眼看到一向像只兔子似的老板娘摁電梯力氣跟摁日本鬼子天靈蓋一樣猛。
彭玉磊吓得一悚，縮了縮脖子看向跟在她身後的老板，點了點頭識時務的幫裏面的兩個人摁上了電梯門。
陸元還在生氣，面對着電梯看到的就是鏡子裏擰着眉頭怒氣沖沖的自己。
叮的一聲，将要合上的電梯門又打開了，一條包裹在西裝褲裏的筆直長腿輕松跨了進來，随之而來的就是一股淡淡的松柏香氣。
陸元撇過頭不去看他，但在電梯廳裏就算轉過臉也能輕而易舉的從鏡面中看到這湊到她身邊又低下頭湊到她耳邊的人。
“你生氣了？”
他低下頭像只布偶狗嗅人一樣湊過來圍在她耳朵邊嗅了嗅，他想看陸元的表情陸元的臉就越扭到一邊不願意給他看。
于是季星遠只好另辟蹊徑，打量着電梯的鏡面去觀察她的表情。
很好，離開那間辦公室，看不到舒窕她的憤怒也回到了陸元的正常值。
果然是因為舒窕嗎？
季星遠斂下眼底的深思，擡眼時又笑着湊過去，“真生氣啦？”
陸元被他呼出來的熱氣脖頸像是被溫熱的羽毛撓了撓，她的氣還沒消，對他的遷怒也沒消，往後一推就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別湊過來。”
“為什麽？”
陸元梗着脖子不回頭，“你怎麽不去吃飯？”
季星遠疑惑“嗯？”了一聲，“現在不就是去吃飯嗎？”
他是裝的還是真的？陸元抿了抿唇語氣不好，“你不是要和她去吃飯嗎？”
她一點也不想稱呼那個人，也不想叫她的名字。
“我為什麽要跟她吃飯，我跟她又不熟。”
季星遠隔着一道鏡子注視着她的眼睛，笑眼惑人。
說話的尾音微微上揚，更像是初夏湖上晃晃悠悠的小船，潮熱泛着暗流的燙着她的耳朵，“我難道不應該和你吃嗎？畢竟……”
又是叮的一聲。
電梯門開了。
陸元倉促從這奇怪的氛圍裏脫身出去，壓根都沒看清這是到了哪層，出來了才正好對上一堆驚訝看過來的臉。
季星遠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走出來，一如既往的俊秀散漫又平易近人，臉上完全看不出剛才在電梯裏幹了什麽。
只留給餐廳員工們兩道背影和無限遐想的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