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王氏不想出血,在她看來,府裏的人誰沒有得過好處,現在憑什麽只讓她一個人吐出來。

況且她當時雖然要了兩萬兩,但是這些年兩兒一女婚嫁,再加上逢年過節打賞下人以及再補貼給娘家一點,根本剩不了多少。

如今要讓她将這筆銀子填上,非要動用自己的嫁妝不可。

她怎麽願意。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找錢氏,這個妯娌在她看來就是人傻錢多,好忽悠得很。

不過在要到錢氏院子門口時,她又遇到虞念清。她心裏覺得晦氣,剛準備轉身就走,不遠處的小姑娘就追上和她打招呼。

小姑娘應該又哭過,眼皮都是紅腫的,“大伯娘是來看我娘親嗎?”

王氏皮笑肉不笑,點了點頭根本就不想說話。

“我娘親最近好了一點,想來是最近修養得很好,沒有亂七八糟的事情去煩她。就是之前我退婚的那一出,我都不敢讓她聽見一點兒風聲。”虞念清冷着一張臉,眼神淡薄而狠戾,“父親出事後,我過得渾渾噩噩,要是娘親再出事,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說完之後她就笑了起來,微風吹來拂起她臉邊的長發,溫柔又帶着點點風情,美到極致。

王氏卻硬生生打了個哆嗦,心裏罵這孩子未免也太過詭異!簡直就是個妖精。

“您說呢?”對面的妖精問。

王氏按下怦怦直跳的心,臉色僵硬道:“這是自然。”

錢氏的路直接走不通,她就被逼着要出錢。她回去之後讓身邊的丫鬟搬來賬簿,一邊想着從什麽地方能勻些錢,一邊心都在滴血,将虞念清不知道咒罵了多少遍。

最後零零散散湊了一萬三千兩出來,她咬咬牙從自己的嫁妝裏面拿出了兩千兩,至于還剩下五千兩……

她将手中的東西稍微收拾了一番,直接去了老夫人的澄晖院。

老夫人最近又暈倒了一次,請了大夫之後就在修養,不見別人。別的倒是不怕,就是怕那個小煞星過來問自己要銀子。

當然,對于自己最為滿意的大兒媳婦,她還是要見見的。

所以聽說王氏過來之後,老夫人就連忙讓人将她請了進來。結果王氏一進門,就主動坐在了離床邊最近的凳子上,掏出帕子就開始哭了起來。

老夫人這兩天對各種事情都比較敏感,稍微想了想之後就知道了王氏的來意,頓時就後悔将人給去請了進來。她怕王氏會賴上自己,幹枯的眼皮子耷拉着,就是不主動問一聲怎麽了。

王氏在心裏罵了一句,才抽泣着開了口,“老夫人,我這心裏面實在委屈得很。這麽多年來,我管理府中中饋,可謂是戰戰兢兢,不敢有一步出錯的地方,就怕堕了我們府上的名聲。您也是管過家的,知道這當中多艱難。現在要我拿出這麽一筆銀子,我哪裏有哦。”

“這事是你委屈了。”老夫人緩慢開口。

王氏還沒來得及高興,老夫人耷拉的眼睛突然掀開一條小縫,問了一聲,“但是你也從中間拿了不少好處吧,我都不知道你問錢氏拿了兩萬兩的事。”

話音剛落,室內陷入一片死寂當中。

王氏哭也哭不出來,只覺得煩躁。要是說撈錢,老夫人更是不遑多讓。當初在把府中大小事務交給她之前,老夫人就抱走了不少銀子當成了自己的私用,不然她這麽多年也不至于出處捉襟見肘,還要算計起錢氏的東西。

再說了,老夫人這些年的花銷可是不小,什麽都要是最好的,現在倒是反過頭注指責起她來。

王氏一張臉拉長,“府中用度,您是知道的,我怎麽可能昧了錢。”

老夫人沉默,不說話,她心裏面清楚得很,王氏有錢。有錢還要惦記着她這個做婆婆的,哪有這樣的道理?

眼見着氣氛越來越焦灼,王氏幾乎都快要嘔出血,咬着牙擠出一個笑臉說:“實在不是我不願意拿錢,時玉馬上要考核評定,總是要拿錢上下打點一番。還有久書,那孩子書文上不行,日後還不知道有什麽樣的出路,我總是要替他攢下一點。他們可都是您的親孫子啊,您也不為他們考慮一些嗎?”

這就打在了老夫人的三寸上。

老夫人雖然一毛不拔,但是對除了二房以外的孫子都很好,尤其是長孫虞時玉。

她的面上有些松動,王氏再接再厲,繼續勸說,“時玉最是孝敬您了,一直說日後要是當了大官,定是要叫您穿最好的衣裳,戴最好的首飾,讓旁人見了您都要行禮。”

這勾勒的場景過于美好。

老夫人一個沒忍住,直接趴在被子上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心髒抽疼,“我的時玉啊,我的時玉……”

愣生生叫出一種喊魂的氣勢。

王氏眉頭直跳跳。

——

經過一些波折之後,王氏總算是從老夫人這邊拿了五千兩銀子,将窟窿給補上。不過她因為過于心疼,沒有直接将錢送到聽夏院,而是讓自己身邊得力的嬷嬷走了這一趟。

虞念清也不管是誰送來了的,讓小滿将嬷嬷留住,盈月則是當着嬷嬷的面開始點錢。

一張張銀票數過去,嬷嬷的臉色從肉疼直接變得麻木,後面自然将這樣的場面描述給王氏聽。

至于自己的這位大伯母到底會不會心疼,虞念清則全然不管。撕破臉之後還擔心別人高不高興,那就純粹是她想不開。

不過經過這麽一遭之後,樂平侯府裏的人都知道了,平日裏看着和氣的二姑娘實際上是個狠角色。敢和老夫人、侯夫人直接拍板最後還全身而退的,能有幾個人。連一向陰陽怪氣的虞晴明,看着她的時候目光中都有幾分微妙。

虞念清已經不在乎外面到底怎麽說,就是聽說有天樂平侯回來發了好大的火,但是什麽原因也不清楚,好像是在朝堂中遭到別人彈劾。

她還在想,樂平侯在朝中領得不過是閑職,還有什麽讓人彈劾的餘地。

不過聽到這個消息,她還是很高興。起初她是對這個大伯印象還好,畢竟對着幾個晚輩,他還是有些風度的。但是從這次她退婚一事上,她也看明白一點。她這個大伯虛僞又極為好面子,指揮着自己的夫人和老夫人一起上去要好處,他則是在一旁隐身半句話不說。

唯一讓她覺得意外是,三叔在知道要錢的事之後,以為她在銀錢上緊張,主動拿了三千兩過來硬塞給她。

虞林生如今在京兆府當差,手上的銀錢有限,但還是說:“若是還有急用,你就告訴我,湊湊總是能成的。”

她當時要錢純粹就是為了惡心王氏,怎麽可能收他的。她下意識想要還回去,虞林生推了回來,“就拿着吧,也沒有多少。你祖母那邊我會去說,你不要有多大的負擔。”

他長相和虞平生有點像,但看着要更加老實沉穩,看着侄女不知所措的樣子,笑了聲,“你父親一直擔心你脾氣有點軟,日後會被人欺負。若是能看到你現在這般有了自己的主見,定是十分高興。“

虞念清并沒有接話。

若是父親還在京城,沒有下落不明的話,她又怎麽會經歷這些事情。她也想待人平和,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可她現在若是不能立起來,怕是二房直接被撕咬得什麽都不剩。

她不知為何,有一種直覺,王氏後面肯定憋着什麽壞招。

就是不知道王氏能做到哪一步。

可能是心中顧慮太多,晚上她躺在床上很長時間仍舊沒有睡着,盯着床幔想想接下來的路應該要怎麽走。

就在她凝神思索時,窗邊突然傳來三長一短的敲擊聲,十分有節奏。

她被吓了一跳,惶恐不定時候就見窗面上出現了一道身影,頓時頭皮緊繃。她不敢動彈,甚至不敢發出動靜,悄悄握住了藏在枕頭下的一把短匕首。

就在她猜疑來人是誰時,那邊突然說話了,“睡下了?”

像是怕吵到人,音調不高,更像是松間溪流淙淙流動的聲音。

虞念清一下子就聽出來,是梁知舟,只是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她理智上是不太想見到梁知舟,總感覺這個人有些危險捉摸不透,更覺得上次若不是答應他的條件,後來鎮國公回來一切的問題也能夠解決。

但是要不是有要緊事,他會這麽晚過來?

正猶豫的時候,她的動作反而快了一步,走上前将窗戶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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