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看着許殉那張俊朗沉靜的臉,沈亭州腦袋裏莫名冒出一句——

geigei,我來的是不是不巧?

這是什麽髒東西?

沈亭州趕緊甩掉這個古怪的聲音。

他露出微笑,對許殉說,“不打擾,正好他也要走。”

沉浸在低落情緒裏的周子探,壓根沒察覺到許殉的存在,一個人靜靜退場。

周子探沒坐電梯,眉頭緊鎖地拐進了樓梯裏。

沈亭州想叫住他,告訴他自己家住二十四樓,就這麽腿着下去,對膝蓋可能有點不友好。

許殉卻上前一步,擋住了沈亭州視線。

沈亭州愣了一下,剛要說什麽,許殉拎起手裏的籠子,“這裏有一只貓。”

沈亭州的眼睛“咻”地一下直了,然後往外噗噗地冒愛心。

許殉拎着外出的貓籠,堂而皇之地進了沈亭州的家。

沈亭州的全部注意力被貓籠裏,那只雪白中夾雜着一點銀灰色尖尖的小貓吸引。

許殉坐到沙發上,貓籠放到膝蓋上。

沈亭州理智恢複一點,冒出困惑,“哪來的小銀漸層?”

許殉四平八穩道:“撿的。”

沈亭州喉嚨咽了一下,這麽可愛的貓在哪裏撿的?

不等他問出來,許殉語出驚人,“你有孩子了?”

沈亭州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什,什麽?”

孩子?

他連一只屬于自己的貓都沒有,哪來的孩子?

許殉提醒:“蘇俞、孩子。”

沈亭州哭笑不得地解釋,“那怎麽是我的孩子?我頂多算是孩子未來的幹爹。”

許殉又問,“那貓跟孩子你要哪個?”

他說這話時,抱着膝上的貓籠,看向沈亭州的目光看似平淡,實則深邃,活像攜子上京讨伐陳世美的秦香蓮。

沈世美,不是,沈亭州一臉呆滞。

貓跟孩子怎麽能放到一塊比較?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真要他選……

沈亭州目前為止還沒想過結婚生子,只暢想過掙夠錢退休,在家養幾只貓。

他之所以現在不養,不是沒有條件給貓貓富足、有小魚幹、有罐罐的生活。

而是太忙了,沒有足夠的時間陪伴它們。

許殉看着沈亭州,神色沉靜肅然,似乎今天一定要從沈亭州嘴裏得到一個答案。

他懷裏的貓跟孩子選哪個?

沈亭州糾結良久,最後輕輕道:“那……還是貓吧。”

孩子固然很可愛,但貓貓更勝一籌。

許殉像是滿意沈亭州這個答案,從籠子裏取出小銀漸層,往沈亭州懷裏一放,大氣道:“撸吧。”

這只銀漸層還是一個夾子貓,沖沈亭州夾夾地喵了一聲。

沈亭州的心頓時軟成一灘水,立刻奉上貓條。

銀漸層月份不大,沈亭州不敢喂太多,讓它吃了兩口就收回了。

小貓嘗到甜頭,開始黏着沈亭州,一直去舔他拿過貓條的手指。

許殉靜靜地看着沈亭州把貓抱起來,修長的手指撓着小貓柔軟的肚皮,還用下巴去蹭貓的耳朵。

他垂着眼,唇角彎起,側臉糅雜在光暈裏,整個人幹淨而柔軟。

好香、好軟乎的貓貓!

許殉突然伸手把貓抱了回去,重新放進籠子裏。

兩手空空的沈亭州茫然看過來。

怎麽不讓撸了?

許殉拎着貓籠起身,淡淡地說,“時間不早了,我們要回去睡覺了。”

沈亭州莫名感覺自己像沒有搶到孩子監護權的苦逼父母,只能眼巴巴看着高貴冷豔的前任把孩子帶走。

“這孩子……”沈亭州狠狠一嗆,“這只貓還小。”

許殉說,“我會照顧好它的,你要真關心它,就多抽時間陪陪它,總比把心思撲到別人的孩子好。”

沈亭州:……

那種陷入某種家庭倫理劇的感覺,越來越真實。

“不是……”沈亭州聲音微弱,“我是說,貓領地意識很強,銀漸層還小,那只大的貍花貓可能會欺負它。”

這是每個“二孩”家庭不得不面對的困難。

許殉皺起眉,“它們還打架?”

沈亭州平和地閉了閉眼,“你先坐下來,我們談一談這倆孩……這兩只貓如何相處。”

是貓!貓!!貓!!!

一直嘴瓢的沈亭州在心裏瘋狂糾正自己。

-

沈亭州跟許殉商量的最後結果是,把小銀漸層先留在他這裏。

等第二天沈亭州再抱着讓貓過去,讓兩只貓彼此熟悉一下。

如果大貍貓反應不是很大,小銀漸層就可以直接加入這個家,反之還讓沈亭州抱回去,多花一點時間讓它們慢慢相處。

敲定小銀漸層今晚留下後,沈亭州滿臉微笑地送許殉離開。

許殉起身時,瞥見沈亭州交疊在身前的手,右手骨節有兩個薄薄的血痂,立刻問,“你的手怎麽了?”

沈亭州愣了一下,後知後覺擡起手,“這個啊,不小心蹭到了。”

許殉還盯着他手上的血痂,“在哪裏蹭的?”

沈亭州沒想到許殉還會追問,下意識說了實話,“下午遇見了一個變态。”

許殉眸色加深,“你那個同學?”

沈亭州一臉茫然,“什麽同學?不是同學,下午跟蘇先生出去時,在商場遇見一個偷拍女孩的變态。”

許殉沉聲問,“哪個商場?”

沈亭州說,“四象。”

許殉又問他在商場哪個樓層,打架的具體時間。

沈亭州雖然不知道他問這個幹什麽,但還是老實說了。

其實他記不清具體幾點跟那個變态打起來,還是聽蘇俞跟虞明宴說了一嘴,才知道是三點左右。

說完沈亭州忽然反應過來,蘇俞告訴虞明宴時間,應該是方便虞明宴去查監控。

許殉現在問他,估計也是為了看監控。

見許殉關注這件事,沈亭州說,“放心,蘇先生已經托警局朋友調查了。”

許殉嘴角扯了一下,看着沈亭州道:“蘇先生沒給你包紮一下手?”

沈亭州莫名覺得許殉說蘇先生時,聲音有點夾,還是那種沾了點陰陽怪氣的夾。

但許殉臉上什麽情緒都沒有,況且他也沒道理對蘇俞有敵意。

于是,沈亭州平和地解釋,“這點傷不用包紮。”

許殉似乎哼了一聲,又似乎沒有。

茶幾上放着給周子探塗過的藥膏,許殉拿起來,“我給你包紮。”

沈亭州:……只是破點皮。

他那支藥膏挺貴的,就別浪費了吧。

許殉已經打開藥膏,沖沈亭州昂了昂下巴,示意他坐下來。

沈亭州只好坐下來。

許殉在棉簽上沾過藥膏,然後拉過沈亭州的手,塗到已經結痂的地方。

說真的,就這小痂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大一點的痣呢。

許殉倒是很認真,擰着眉,抿着嘴,上藥的動作卻很輕。

沈亭州看着許殉極俊的眉眼,這幕讓他想起一樁舊事。

那天在暴雨夜,許殉展露了一絲脆弱,但并沒有一直病貓下去。

天一晴,許殉又恢複了往日的毒舌與刻薄。

康複鍛煉一直不順利,許殉雙腿使不上一點勁兒,幾次從站立架上摔下來,手肘劃出一道長口子。

沈亭州過去時,他滴着血靠牆而坐,眉頭壓着,看不清具體表情,只感覺輪廓格外冷硬。

看着地板那攤血,沈亭州心漏跳一拍。

他快步上前,打開醫藥箱為許殉處理傷口。

許殉心情明顯很差,再加上暴雨那晚他綁過他的梁子,沈亭州不敢有大動作,清理傷口附近的血時異常小心,生怕刺激到他。

不知道是不是嫌他太磨叽,許殉看過來,語氣淡淡的,“你今天沒吃飯?”

沈亭州給他噎了一下,心道疼死你小兔崽子。

雖然心裏這麽想,但醫德沒讓沈亭州這麽做,只是恢複了往常的速度,利索地消毒、上藥、包紮。

幹完這一切,沈亭州起身,把自己的後腦勺鐵石心腸地留給許殉。

然而這個冷酷無情并沒有持續太久,沈亭州的腳絆到站立架的垂帶。

正好這個時候營養師送來午飯,沈亭州踉跄着,一頭栽進了餐盤裏。

沈亭州:……

營養師:……

多虧營養師是一米八五的混血大漢,沈亭州突然沖過來碰瓷,他端着餐盤的手穩穩得很安心。

餐盤雖然沒有翻,但畢竟是入口的東西,許殉又是一個非常挑剔的人。

沈亭州羞恥又棘手,偷偷朝許殉看去。

對方并沒有他想象的惱怒,眼裏反而帶了一點笑,“看來你是真沒吃飯。”

沈亭州:……

不得不說,那個時候的許殉很讨打,哪裏有現在的和藹可親,平易近人?

塗好藥,許殉非要再給沈亭州貼個創可貼。

沈亭州摁住他,“相信我,這有點多此一舉……”

許殉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作罷了。

-

難得家裏來一只貓貓,沈亭州恨不能擺到供桌上。

撸到很晚,沈亭州困到不行,才肯躺到床上。

臨睡前,他突起冒出一個疑惑——許殉今晚為什麽要來?

很快沈亭州就沒心情思考這個問題,因為他摸到了手邊的毛茸茸。

修貓~~~

沈亭州又愉快地撸了半個小時,直到小銀漸層不耐煩地拿爪子打他,沈亭州才把它放了回去。

隔天吃過早飯,沈亭州抱着貓去了許殉家。

大貓果然很排斥小貓,一直朝它哈氣。

這只小貓也不服氣,主動亮爪撓大貓,然後被教訓了。

這麽可愛的生物,為什麽就不能擠在一塊撲蝴蝶呢。

沈亭州惋惜地将它們抱開。

把小銀漸層放進籠子裏,沈亭州給大貓喂貓條。

邊喂,他邊告訴許殉,“這種時候一定要先安撫原住居民。”

許殉沒說話。

沈亭州繼續說,“讓原住居民知道,就算家裏來小貓了,它們也是最受寵的,這樣可以降低它對小貓的排斥。”

“如果大貓欺負小貓,你就把小貓放進籠子裏,等大貓熟悉它的氣味就好了。”

許殉一直沒說話,沈亭州看了過去。

許殉癱着一張俊臉,目光幽幽地望着沈亭州。

沈亭州:?

怎麽又貞子化了?

這時管家開口,“沈醫生,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家少爺是這個家最原住的居民。”

沈亭州:那……也喂許殉一根貓條?

作者有話說:

管家(微笑):今天的少爺,又是當貞子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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