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怒海潛沙04
怒海潛沙04
唐棠背着雙肩背包,跟着吳邪一起。
吳邪的路子似乎挺廣,他一來青海就有人專門開車來接。
那人在車上交代了一些事情,唐棠不經意地聽了一下,發現他完全是在對着吳邪單人輸出,也就沒怎麽當回事。
感覺到那人望着唐棠,吳邪笑了一下,解釋地說道:
“這是我助理,想跟着我去西沙群島看看。”
唐棠順勢露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
一路上都是吳邪和那男人談話的聲音,最後,話題在車停靠于碼頭時戛然而止。
唐棠跟着吳邪一起下車後,剛好一個短發穿着潛水服的女孩子從海裏鑽了出來。
那頭烏黑靓麗的短發被她輕輕甩動,水珠散在地面,潇灑中透着俏皮。
她望着吳邪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沖他招了招手。
“你認識?”唐棠問。
“不知道,”吳邪有些莫名其妙,他摸了摸頭,有些無辜地看了唐棠一眼,“可能是三叔提前安排好的人。”
“你這三叔,倒是挺會安排。”唐棠意味深長地說。
吳邪這三叔給唐棠一種狡兔三窟的感覺,狡詐且帶有計劃性。許多事情吳邪沒看清楚,唐棠卻覺得處處都是問題。
例如為什麽吳邪一下飛機就有人接車,本預計住入的酒店為什麽突然改向了碼頭。這女孩子猜測是三叔的人,萬一不是又怎麽辦?
唐棠看着那天真的吳邪和女孩子攀談的樣子,在心裏暗自搖頭。
這樣的性格,放在澳門商圈不知道被坑成什麽樣子了。
果真是人如名字,天真無邪極了,就像是沒經歷過什麽大風大浪一樣。
見那女人走遠,唐棠跟着吳邪一起上船的時,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說,你這人怎麽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啊?”吳邪有些茫然地看了唐棠一眼,似乎不知道她在講什麽。
唐棠:“……”
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雙手抱臂挑眉望着吳邪,悄聲道:“吳邪,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呢?”
吳邪:“什麽話?”
唐棠眨了一下眼睛:“漂亮的女人會騙人啊。”
她意有所指瞥了一眼短發女人遠去的背影,示意吳邪小心一下那叫阿寧的女人,不要被啃的連骨頭都沒了。
卻沒想到吳邪那小子一臉驚悚地看着唐棠,幹淨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慌張,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
他挂着笑,語氣尴尬又有些磕巴:“你、你不會是在說你自己吧。”
得了。
這吳邪是一點吳三省的老謀深算都沒繼承到。
唐棠狹長的眸子含着笑意,上下打量着吳邪,調侃道:“你有什麽值得我騙的。”
吳邪:。
不是,這話說出來就有點紮心了。
他确實沒有悶油瓶那小子長的好看,但好歹是個根正苗紅、長在國旗下的優秀青年!家有鋪子、後有車,還有豐富的知識支撐,這怎麽就不值得騙了呢?
吳邪不知道怎麽接唐棠的話,再者她一直在提醒着阿寧的事情,讓吳邪不在意都不行。
他點點頭,說道:“我會注意的。”
海風吹拂着海面,陣陣波紋漾起,桅杆上還停留着幾只海鷗,用尖尖的鳥喙梳理自己的羽毛。唐棠站在船邊,低頭望着蔚藍色的大海,心裏嘆氣。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等到上了船才意識到自己跟着吳邪或許也是在瞎胡鬧。
按照自己以前的性格,這種危險又不利自己的事情,一般都會讓手下的人去做,做完直接得到情報和結果就可以了。
唐棠完全可以把吳邪當成一個利用工具,靜靜等待事情發展和結果就行。
但接觸到吳邪之後,唐棠又猶豫了。
一是因為,吳邪的性格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幹淨的像個白紙不說,還和張起靈認識。欺騙這樣的吳邪,讓唐棠有些下不去手。
二是這件事已經涉及到到男朋友,唐棠既然已經選擇了親自調查,就一定不會率先退場。
如今最大的收獲就是男朋友的名字,其次就是他和吳邪上次在七星魯王宮發生的事情。
一路上聽吳邪說了許多關于張起靈下鬥的事情,唐棠覺得自己距離他又更近一步了。
唐棠以前做事情只在乎結果,可在面對張起靈這個人上,原則就統統打了水漂,她竟覺得結果似乎也不怎麽重要,她要的只是男朋友的回答、以及他對于她的一些想法。
或許在有些時候,過程比結果更重要吧。
海風吹來,卷起唐棠墨色的長發,幾縷發絲貼在了她的臉頰邊,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就像是為她鍍了層金。
唐棠的氣場似乎也沒有之前那麽淩厲了,配合那精致漂亮的臉,整個人看起來溫柔許多。
“唐棠,過來!”吳邪喊了一聲。
唐棠收回思緒,扭頭望過去。
那頭發偏棕的年輕男人對着唐棠露出一個極溫和的笑容,在他身側站着之前穿潛水服的短發女人和一個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
男人上了年齡,頭頂有些禿,可能是生活的太好,肚子還有些微微發福。
看到唐棠扭過來,他雙眼快速閃過一絲什麽,随後又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表情帶着些谄媚。
唐棠腳步一頓,目光注視到那張平凡中帶着油膩的臉上,沉默地點了一下頭後移開了視線。
“诶呦喂,這是哪兒來的美女啊!吳先生上船工作還帶着漂亮美女作伴啊?”
張禿子一邊說一邊湊近吳邪,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語氣古怪:“是吳先生的女朋友啊?”
吳邪表情也古怪,他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張禿子,往後撤了撤身子,希望能過從他手下面躲過去,然而那張禿子手勁兒極大,吳邪硬生生沒逃過去!
吳邪心裏奇怪了一瞬,只好解釋道:“她是我助理,陪着我一同工作的。”
張禿子對着吳邪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表情,吳邪看了他賤兮兮的樣子,心裏有些生氣。
這張禿子有病啊?之前聊天的時候雖然覺得他腦袋不在弦上,但也不會說出這麽誇張的話出來啊!
這一來二去的,到底是在酸他帶了女人上船,還是看他不爽啊?
而且唐棠一個小姑娘在那兒擺着,再怎麽樣也不能讓人小丫頭落面子吧?
吳邪心裏為張禿子的話感到煩躁,用眼神示意唐棠也跟着解釋一下。
吳邪是個溫柔的人,考慮事情也想的是別人的名聲問題。
可唐棠又不在乎這些。
她勾唇笑了笑,望着那張禿子,心裏有些不太愉快。自己和這人又沒什麽關系,憑什麽給他解釋?
唐棠懶散地勾住吳邪的胳膊,把吳邪往自己身邊拽了拽,這動作看似親密但兩個人中間隔着一段距離。
她挑眉望着張禿子,語氣柔和:“這就不管您的事兒了吧?我願意怎麽樣是我自己的想法。”
吳邪沒想到唐棠不解釋,他尴尬地哈哈一笑,不知道怎麽接話。
本以為那張禿子又會說一些桃色的話題,卻沒想到他竟然沉默了。似乎是被唐棠和吳邪這看似“秀恩愛”的場景給膈應到了,那雙眸子詭異地瞥了吳邪一眼,讓吳邪心裏有些滲着慌。
唐棠問道:“還不知道您叫什麽名字呢?”
張禿子立馬來勁兒了,他一個勁兒說着:“鄙人姓張,弓長張。”
“姓張啊?”唐棠把這個字含在嘴裏念了一邊,歪頭看着張禿子,語氣裏聽不出喜惡:“怎麽都是姓張的,人和人差距怎麽可以這麽大呢?”
這小丫頭在拿張禿子和悶油瓶做對比呢,這哪兒有什麽可比性啊。
小哥長的白淨,俊美,說話也是從簡了說。這張禿子油膩還謝頂,說話語氣也帶着陰陽怪氣,比肯定是不能比的。
但是這話當着別人面說出來,就有些折煞了。
吳邪聽的直流冷汗,只想着讓唐棠這個小姑奶奶少說幾句,畢竟還是要合作的,擡頭不見低頭見,鬧僵了也不好啊!
唐棠看出吳邪的為難,輕笑一聲之後,利索地抽出胳膊轉身走向船艙,背對着三個人揮了揮手,語氣懶散。
“你們聊吧,我歇一會兒,到了記得叫我。”
吳邪松口氣,大聲應道:“沒問題!”
唐棠在快進艙門之前扭過頭,看見吳邪跟着阿寧和那張禿子站在甲板上繼續交涉着什麽,說到激動的地方,張禿子還擡手誇張地拍了拍吳邪的肩膀,臉上露出一個不怎麽好看的笑容。
吳邪被拍的生疼,氣的在心裏罵娘,覺得這張禿子腦子有問題,手勁兒這麽大下手打人!
唐棠的視線在吳邪扭曲的臉上流轉了一圈,眸光移到張禿子身上。從他的面貌到整個人的衣角,再到落在吳邪肩上的那手掌,一一對比着。
長的不像,面部有些浮腫,沒有張起靈那麽瘦。
肚子發福,有些圓潤,不是八塊腹肌。
吳邪身高181,男朋友身高是180,而那張禿子站在吳邪身邊,比他矮半個頭,去攬吳邪的時候還需要微微墊着腳,看起來有些搞笑。
這樣的身高,根本不可能是張起靈。
唐棠垂下眸子,默默地把船艙門關閉,有些失神地看着屋內的天花板,微微嘆氣。
她這是癔症了,一個姓張的而已,怎麽都能聯想到這麽多呢?
雙肩背包裏的雞冠蛇在唐棠離開房間的時候已經爬出來了,正在床頭圈成一團窩着睡覺,感覺到唐棠的情緒,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用腦袋蹭了蹭唐棠的手背。
“我沒事,你睡吧。”唐棠安慰地拍了拍它的鱗片。
夜色落下的時候,外圍的繁星閃爍着光,一群人坐在甲板上吃飯。在海上行走,水手們會捕捉大量的魚類囤積到船內。
今晚吃的是船內的師傅做的魚肉火鍋,味道對于唐棠來說有些辣了,吃了一口,臉上就開始泛紅,唇上人中處也開始溢出汗水。
“吃不了辣的?”
吳邪同樣紅着臉,他和唐棠兩個人對視一眼,露出一個傻笑。
“我吃辣的也不太行,火勁兒太足了。”
唐棠含糊地回了一聲,卻不料辣椒嗆到了嗓子,她難受地咳了好幾聲,急忙放下筷子。
“水。”
一只有些肥胖的手遞了過來,唐棠順着視線往上看,竟然是張禿子!
張禿子看到唐棠望自己,愣了一下之後,笑起來:“大妹子,不能吃辣就不要吃嘛,對身體不好。”
“謝謝。”唐棠客氣地接過,一口飲溪水,對他點點頭:“偶爾吃一次,應該沒什麽。”
吳邪贊同地點頭,又用筷子給唐棠夾了一大塊魚肉放到唐棠碗裏。
他是個情感比較細膩的男人,在知道唐棠吃不了辣又想吃辣之後,還專門拿了個碗給唐棠盛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放在她手邊。
“沒事兒,大不了今天吃了明天就不吃了。”吳邪道。
唐棠給了他一個贊許的眼神。
吳邪和唐棠某種方面挺像的,比如吃火鍋,雖然辣,可确實好吃。不吃心裏不痛快,吃了肚子難受,左右之下還不如享受現在。
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吳邪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突然感覺自己背後一涼,就像是有什麽陰冷的東西爬近身邊,自己也被戾氣的視線瞪住了一樣,讓吳邪忍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吳邪迷茫地左右看了看,發現是那張禿子一直在看着他。他眨了一下眼睛,又覺得那是自己的錯覺。
他不相信肥胖油膩的張禿子會有那麽大的氣場。
一邊的唐棠看到兩個人的互動,看了一眼張禿子,有些遲疑地問道:“張先生也想喝湯?”
說完,她拿起勺子做了個準備打湯的動作,左手還拿了個幹淨的空碗,看起來就像是要為他打湯了。
張禿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吳邪總覺得張禿子在聽到唐棠的問話之後,表情似乎扭曲了一下。
吳邪覺得這一幕有些詭異,低下頭揉了揉眼睛,等他再看的時候,那禿子已經站起來走了。
唐棠一手拿着剛打好的湯望着張禿子的背影,有些無語地放下了碗翻了個白眼。
這張禿子有些莫名其妙的,簡直像個小孩子鬧別扭一樣,說走就走了。
可要真是個小孩子鬧別扭,他在氣什麽呢?
吳邪想不明白,也覺得沒道理。他看了唐棠一眼,壓下了心裏的疑惑,繼續和她一起吃起魚肉火鍋來。吃到最後的時候,在船艙裏的阿寧也走了出來,一起加入了火鍋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