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怒海潛沙05

怒海潛沙05

他們出海已經三個小時了,從下午五點到八點,吃了晚餐之後大家都各幹各的事情去了。

吳邪和短發妹妹阿寧在甲板上談着話,可能話題還比較輕松,吳邪嘴角時不時上揚,看起來心情極好。

唐棠看了她們一眼,就收回視線靠在船杆上眺望遠方。

海上入了夜還是有些冷的,降溫的莫名其妙。唐棠這次出來沒有帶行李箱,只準備了一個雙肩背包,裏面大多是武器和照明燈之類的設備,并沒有避寒的東西。

也不是說她心眼大,連食物都不準備。是以一個成人的思考量來面對這些問題的話,合作方一般會分配食物的。正常的公司聚會、年會以及一些項目,都會是這樣。

阿寧是這次吳邪的合作人,船艙裏吃的用的都有,唐棠還見到那群人在上船前搬了一箱的壓縮食物。

沒帶食物确實是對的,但是少帶件衣服唐棠萬萬沒想到。

不過,她現在的體質和之前已經完全不同了。自從被香港的張先生用雞冠蛇建立人蛇共生之後,唐棠就再也沒有生過病。除了冷熱感應、味覺嗅覺依舊如往常之外,小病大病也不會再纏着她。

吹了海風雖然覺得冷,但一定不會生病就是了。

想到這裏,唐棠又有些難受起來。她擡手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串灰色隕石手鏈,眼裏帶着莫名的情緒。手指在隕石上微微撥動着,心裏微堵。

她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若男朋友……張起靈知道了這件事情,是會害怕嗎?直接吓到遠離,還是如往日那樣默默地看着她,一言不發?

想起張起靈的事情,唐棠有些煩躁起來,她從口袋裏摸出香煙點燃,含在嘴裏。煙草的氣息讓她冷靜下來,也讓她越發的依賴。

“大妹子一個人在這兒啊?”

男性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腳步聲由遠至近,那人走到唐棠身側,對着她露出一個笑容。略有些肥胖的臉随着他的笑容擠壓在一起,着實不怎麽好看。

唐棠叼着煙扭過頭,對着他點了一下頭:“張教授。”

張禿子看到她抽煙愣了一下,随後拿出了“張教授”的架勢開始咕咕噠噠地抱怨着:“诶呦,我的大妹子啊,你怎麽還在抽煙啊?煙是我們人類的第一敵人,危害我們的肺部,你一個女孩子就不要抽煙啦嘛,對身體不好的。”

唐棠被他的語氣逗笑,修長的雙指夾着煙在船杆上敲了敲煙灰,鳳眸裏帶了些笑意。

“張教授不抽煙?”

“不抽不抽,對身體不好。”張禿子重複道,“我這個年齡都不抽煙,你也少抽點嘛。”

唐棠覺得這張禿子有意思,除了有些油膩之外,說話做事兒還怪搞笑的。她就像是故意在惹張禿子生氣一樣,把那煙又含進嘴裏吸了一口,她靠近張禿子,把濃濁的煙吐在他面前,看到他皺眉咳嗽的樣子,笑得明豔。

“看來張教授真不抽煙啊。”

“讀書人不說假話。”張禿子很認真地說。

他往前走了一步,趁着唐棠還在笑的空檔,擡手把煙抽了出來,直接扔在了海裏。

唐棠愣了一下,看着他有些不悅的表情,心裏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

“你……幹什麽?”

這張禿子好大的膽子,直接從她手裏奪煙?她爹都不敢這麽對她——雖然唐棠沒在唐老爺子面前抽過煙。

張禿子哈哈一笑,面上不見任何尴尬,仿佛剛剛作出那波操作的人不是她一樣。他故作直爽道:“別抽了真的,對身體不好。”

唐棠和張禿子不熟,再加上自從和他見面以來,這人就拿着長輩的樣式來對待唐棠。先是問她和吳邪是啥關系,又在吃飯的時候安排這安排那,現在她心情煩躁抽根煙,也能被張禿子看到。

唐棠嘆口氣,聲音有些無奈:“張教授,您不該去當教授的。”

張禿子疑惑:“什麽?”

唐棠:“當警察吧,太平洋上的警察,管的比較寬。對嗎?”

張禿子:“……”

唐棠搖了搖頭,話說到這裏,心情本來就不怎麽好的唐棠再也懶得和這人繼續糾纏下去,轉身就往船艙的方向走,打算在房間裏陪着雞冠蛇玩一會兒。

“你不開心了?”

張禿子在身後問道,那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粗糙油膩,但語氣卻和之前有很明顯的區別。似乎帶着些急迫,也似乎有些茫然。短短的一句話,讓唐棠去回憶又抓不住什麽,她只當自己是聽錯了。

“張教授,管好你自己吧。”唐棠冷淡道。

女人早上上船的時候,紮着一個高高的馬尾辮,這會兒可能是臨近夜晚的原因,她把頭發散了下來。如海藻一般的濃墨長發披散在她的身後,從張禿子身邊經過的時候,空氣中卷雜着淡淡的煙草味以及他所熟悉的體香。

吳邪和阿寧剛結束聊天,一扭頭就看到張禿子凝望着唐棠的背影,滿臉癡呆的樣子。

吳邪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随後走到張禿子身邊,伸手輕輕推了他一把。

“張教授,你在看什麽?”吳邪明知故問,語氣有些不怎麽好:“我警告你啊,別用那種眼神看着唐棠,她已經有對象了。”

雖然小哥不在,也和他不怎麽熟悉,但好歹是下過墓沖過屍蟞群的交情,再怎麽樣也得把兄弟的老婆看好了!這張禿子看着不好看也就算了,那唐棠和小哥是啥關系啊,輪得着他在這兒看着嗎?

換句話說,就算不為了小哥,唐棠也是他朋友吧。他一個大男人杵在這兒,再怎麽也不可能讓女孩子受欺負吧?

吳邪想了半天,最終又道:“你放棄吧,你年齡太大了。”

張禿子:。

張禿子:?

他差點忘記自己來這兒是幹什麽的了,那張平凡的臉上表情空了一瞬,随後又快速恢複到往日賤兮兮的笑容。他對着吳邪伸出一個小拇指,又擡起另一只手指了指唐棠的方向豎起小拇指,兩個拇指碰了碰。

“你們倆……?”

“我日他娘的”吳邪在心裏忍不住罵了一句,“這張禿子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覺得張教授根本就是個肚子裏沒墨的水貨,也不知道阿寧請這家夥當顧問是為了什麽。為了那臉上可以刮下三斤的油水?還是為了他這聊天不在點上的缺陷?

圖啥啊,圖他年齡大,圖他不洗澡?

吳邪無力地對着張禿子擺擺手,心裏罵了一通面子上也軟了不少,“算了,總之你兩不合适。”

張禿子哦了一聲,沒接話。

唐棠不知道吳邪在她走後還專門去找張禿子談話了,她回到船艙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船随着海面飄飄搖搖的,晃得人腦袋都昏沉沉的。

這一夜睡的倒是香甜,沒什麽夢出現。

雞冠蛇勾在她的胳膊上,把小腦袋蹭在唐棠的肩膀上,輕輕地吐息。

後半夜的時候,外圍突然湧起了風浪,掀地整個船只東倒西歪的,船艙內的物品開始掉落,磕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唐棠猛地睜開眼睛,一把掀起被子,以一種軍訓時教官查房的速度快速把衣服穿戴整齊。雞冠蛇不安地咯咯了兩聲,冰冷地鱗片勾地她胳膊有些疼。

“怎麽了?”

【有東西過來了】

雞冠蛇警惕道,那雙金色的獸瞳一直望着船艙外的地方,充滿了戒備。

唐棠猶豫了一下,拿起一邊的背包,把雞冠蛇放了進去。擔心這場風暴會讓它受傷,專門挑選了門口的挂件,把背包挂在上面,又用木棍支起一個小三角,穩定了挂件上的形态,不讓背包掉下來。

“你等我回來。”唐棠冷靜道。

雞冠蛇不同意,一直用咯咯的聲音說着危險,讓唐棠在房間裏等着。

唐棠搖搖頭,推開門走了出去。

海浪瘋狂的翻滾着,烏雲密集卷席整個天空。天上仿佛被人撕裂了一個大口子,呼呼地刮着海風,四周是陰冷的海腥味。海浪掀地,船只奮力地沖過海浪,整個海撲蓋過來,站在船板上的人渾身都濕了個透。

見到唐棠出來,吳邪喊道:“你怎麽出來了?快回去,外面危險。”

“發生什麽事了?”唐棠問。

“鬼船,我們遇到鬼船了。”

吳邪面色很不好看,唐棠順着他的視線看見了側面與這艘船只并排航行的鬼船,在那上面還挂着黑色的殘布,看起來着實是詭異。

信奉科學的唐棠吸了口氣,有些沒明白怎麽會遇到這種情況。

在吳邪左側方站着阿寧,她手裏拿着手電筒在那鬼船上認真探照着,也不知道在找些什麽。突然,只聽一聲尖叫,等唐棠再扭頭看過去的時候,阿寧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

“吳先生!救救我!”阿寧尖叫道。

吳邪瞪大眼睛,看着阿寧被鬼手抓走的樣子,一時之間失了策。

唐棠從腰間拔出匕首,看着有些滿臉都是抗拒和害怕的吳邪,冷靜地往前邁了一步:“我來吧。”

“不,你去!”張禿子突然出現,他手裏拿着一把槍,把船長夾住了。那船長被吓的只流眼淚,根本不敢發出什麽大動作。

張禿子看了唐棠一眼,對着吳邪鼓勵道:“年輕人,上啊!勇敢點!”

年輕人·吳邪聽得直搖頭,抗拒地厲害。最後也不知道是想了些什麽東西,他擡手給了自己一巴掌,罵罵咧咧地站起身子,就往那鬼船方向走了過去,看背影就像是一個壯士赴死一般慘烈。

唐棠放心不下他,快步走了過去,跟在他身後勾住了那連接兩只船的攬繩。她拍了拍吳邪的肩膀,故意誇贊他給他些自信:“行啊,我們吳老板親自出馬,馬上就能救得美人歸了!”

“我也跟着你一起下去溜溜,長長見識。”

“不行!”

“不行。”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吳邪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張禿子,又扭頭抓了抓頭發望着唐棠,語氣溫和:“你是女孩子,就別去了,我一個男人哪兒有讓女孩子沖鋒陷陣的道理。”

更何況你還和小哥有關系,小哥好歹還是救過自己命的人,他沒機會報答也就算了,可不能讓他女朋友也折了。

張禿子滿意地點點頭,大聲道:“年輕人,說的好!”

吳邪無語地看了一眼張禿子,搖搖頭勾上了攬繩。

唐棠瞥了張禿子一眼,直接把他的話過濾成廢話,快速站在吳邪身前,在他還沒來得及制止之前,一聲不吭地就落到了對面。她身體軟開度極好,勾在繩子上就如同一條蛇一般,靈活又快,十二米的攬繩一分鐘時間不到就全爬完了。

我操。

吳邪在心裏罵了一聲,總覺得待會兒要丢臉的那個人是自己。

他摩擦摩擦手掌,學着特種兵的樣子倒挂在繩子上,以一種極緩慢、既可笑的速度往前緩慢爬行。爬着爬着,吳邪的臉就忍不住紅了。

因為太慢了。

慢到對面的唐棠已經靠在船杆上數數了。

吳邪覺得無比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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