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衣人

黑衣人

“回宗,這是我的玉蔥,在上河盟裏見玉蔥如見我一般,你拿上它騎馬追上殊兒,一定要确保她平安無事。”談佑随叮囑後,還有些不放心,從身後的木箱上抽出一塊絹布,提筆在絹布上匆匆寫了幾個字,接着又從雜貨鋪的床板下掏出銀色的錢袋和路線圖一并交給歸海複耕,“按我寫的去做,可保你和殊兒性命無憂,快去。”

歸海複耕鄭重點頭,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談叔,你們上河盟肯定認識一些清正廉明的好官吧?”

“你是想說為你弟弟申冤的事吧,侯爺已經派人去查了,只是現在還沒有什麽結果。若是背景簡單的普通百姓,根本不需要這麽久,想必你們村裏那個富貴戶确實有些背景,說不定還和京城裏的官員有些牽扯。”談佑随分析說着,“至于清正廉明的好官,你看看當朝右仆射就知道了。”

“沒想到此事竟然波及如此之廣,多謝談叔提點,我這就去追葉姑娘。”歸海複耕震驚無比,他當然聽說過皇權在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右仆射的做事風格,他只重用和提拔擁護他的官員。歸海複耕心沉如灰,弟弟背負的冤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洗刷?

不過,幸好他有侯爺相助,他堅信有朝一日自己定能為弟弟洗刷冤屈。歸海複耕不敢耽擱,當即牽了馬,跳上馬背,揚鞭拍馬,就朝後門追去。

一旁走來的肖希璞見只有談叔一人,她好奇的問:“談叔,表姐呢?”

“希璞,你來的正好,談叔有任務要交給你,你去找四五個家丁,馬不停蹄的上荔州善和堂找大公子,讓他前去上河盟助殊兒一臂之力,暗中保護她的安全,這是給大公子的信件,你切記一定要親自交到大公子的手上。”

“是,談叔,我這就去。”肖希璞從談叔嚴肅的神情下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當即點了五個壯實的家丁,騎馬往荔州而去。

穿過繁華街道,葉煙殊縱馬飛奔,出了朝陽城的城門,一路東下。

只需再路過一個綏河州,便是上河盟的地界,葉煙殊記得和父親進京時走的就是這條路。

上河盟分管西河上游十六州,下游一十四州則歸下河盟,兩盟十多年來相處還算和睦,沒有什麽大的矛盾發生。

當葉煙殊趕了半天的路,見馬蹄無力,不得不下馬,将馬牽至楊樹下的陰涼處吃草歇息。她自己也感到口幹舌燥,環顧四周,卻不見溪水,自己來的太過匆忙,什麽都沒來得及帶,這會兒餓勁也上來了,身旁又都是綠葉楊樹,放眼望去根本就沒有可以果腹的東西。

太陽西斜,餘熱猶存,葉煙殊擡手随意抹去額頭上滾動的汗珠,随手挽起散亂的發絲,掰了一根楊樹枝插入發中,她扯下帷帽,手往地上一按,然後将沾了塵土的手往臉上胡亂一抹,她打算着在天黑之前穿過這片楊樹林,找個村莊落腳。

半刻鐘後,她拍馬而上,穿行在悶熱的楊樹林中,傍晚時分,眼前出現一個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莊,她果然沒記錯,這裏的确有個村莊,只是她身為分文該怎麽問別人借宿呢?

這個問題怎麽可能難倒自小在江湖上生活的葉煙殊呢,她牽着馬往田間地頭上張望,許多村民都還在地裏除草,有一家老小,有夫妻雙雙,有三三兩兩,當然也有幾個孤單的身影。

葉煙殊朝一個年邁的奶奶走過去,并上前幫她拔草拉家常,還熱心的幫白發奶奶将青草捆起來,放在馬背上幫奶奶馱回家。

好心腸的奶奶見天色已晚便留她在家吃飯留宿,葉煙殊也不推遲趕忙點頭答應,她将馬拴在奶奶家的羊圈旁,把草卸下來喂羊喂馬,其餘的青草晾在奶奶家搭好的木架子上。

忙活完之後,葉煙殊來到矮小的草屋廚房幫忙燒火,晚飯是稀稀的白米粥,黑窩頭和鹹蘿蔔菜,葉煙殊見奶奶家條件艱苦,不忍多吃,只喝了一碗粥,吃了半個窩窩頭幾口鹹菜便說吃飽了。

等奶奶吃完飯,葉煙殊要去洗碗,奶奶不讓,她只好坐在院中的用樹樁做的板凳上,奶奶洗好碗後來到院中坐在葉煙殊對面,葉煙殊得知這位奶奶姓孫,于是親切的叫她孫奶奶。

和孫奶奶唠了一會兒磕,葉煙殊才知道她落腳的村子名叫劉莊,她大致了解了孫奶奶一家的情況,老伴早逝,兒子兒媳在外頭做生意,有時幾天有時幾個月才回來一趟,家中裏裏外外全靠她一人忙活。

天色已晚,孫奶奶家一共就兩間土房,她讓葉煙殊住兒子兒媳的房間,反正他們又不回來。

半夜,葉煙殊躺在有些潮濕的木板床上怎麽也睡不着,她就着窗棂上透過的明亮月光推開幹草做的門走到院中。隐約聽見有人竊竊私語,她躲在院子裏的那棵比腰還粗的老槐樹下側耳靜聽外邊的動靜。

輕淺的腳步聲是從草屋後邊傳來的,葉煙殊慢慢挪動着身體,背貼着槐樹,面朝院門,靜止不動。

低語聲由遠及近,清晰的話語漸漸收入葉煙殊的耳朵。

“李哥,他劉大個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敢将咱們的大哥推到河裏,至今生死不明。”一個沙啞的聲音憤怒道。

另一個冷哼一聲:“他劉大個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昨天他老婆已經被咱們的人給弄死了,現如今他老家只剩下一個老娘,我就不信那劉大個知道他娘死了,還能不回來披麻戴孝?”

“還是李哥你這招高明,待會咱砍了他老娘,明日再将老太婆死了的消息散播出去,但等他劉大個一來,咱就給他來個甕中捉鼈,一刀了結了他,再占了他的房子田地,豈不快活!”沙啞的聲音越說越興奮,只聽得那個李哥低低噓了一聲,另一個才慌忙壓低了嗓門。

“我聽村裏人說,劉家今天來了個騎馬的姑娘,幫了老太婆不少忙,晚上也宿在她家,不如等會兒咱們把她和她的馬一塊捉了,等咱們哥倆玩膩歪了,再賣出去賺筆銀子,哈哈哈!”

“呵呵,你個臭小子,淨會打算。你說的對,誰讓那小娘子昨個不來,明個不來,偏偏要和小爺我同一天來,活該她倒黴,走,先回家拿壺酒,喝一杯再來快活。”

沙啞的聲音雖然低沉了許多,也一樣被聽力較好的葉煙殊給聽了個一清二楚,等兩串腳步聲走遠,葉煙殊氣的直咬牙,這兩個人真是該死,淨幹些欺負老弱的壞事。

不行,她得将劉奶奶喊醒,悄悄地将她帶走。劉奶奶年事已高,行動緩慢,葉煙殊将她扶上馬,她牽馬按劉奶媽指的後山前行。

不多時,一身酒氣的兩人大步沖進院子,為首的一個看屋裏不見了老太婆和那姑娘還有馬匹,轉頭責怪,“都怪你的大嗓門壞了我的好事。”李哥氣呼呼的舉起手中的火把立刻跑向後山的小路,另一個慌忙跟上。

後山的小路是村子通往外邊的唯一一條小路,兩人都是當地村民所以對後山的地形非常熟悉,他們一路來到後山并在途中發現了新鮮的馬糞,兩人大喜過望,抄近路率先到達下山的路口,李哥掏出粗麻繩,自路兩邊的樹上綁上兩道麻繩以絆馬腿。

劉奶奶騎着馬指着下山的路口,葉煙殊單手提了個罩着綠布的煤油燈,暗淡的綠光在滿是樹的山裏并不顯眼,正當兩人懸着的心放下時,意外發生了,馬兒不知怎麽突然跪倒在地,而劉奶奶也被摔下了馬,多虧葉煙殊反應夠快,在劉奶奶的身子即将撞向路邊的大樹前及時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将劉奶奶整個人給拽了回來。

見劉奶奶安然無恙,葉煙殊這才稍稍安心,這時,路邊有兩個舉着火把的人沖了出來,堵住了下山的路口。

兩個人舉起手中的大刀不由分說的朝着劉奶奶就砍,葉煙殊将劉奶奶護在身後,忙拔劍擋刀。

兩人一看這姑娘竟然有兩把刷子,明白在不知她底細的時候不能和她硬碰硬,那李哥和身旁的男子低語一句,另一個男子意會,滅了火把,悄悄隐入漆黑的山林中。

眼前突然少了一個黑衣蒙面對手,葉煙殊不僅要抵擋攻來的大刀而且還要時刻防備那人從背後偷襲,她一手拉着劉奶奶,一手擋刀,她試圖以快治狠來擊退面前的男人,然後丢下馬奪路下山。

面前的黑衣人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持刀對着葉煙殊左劈右砍,黑衣人眼看自己招架不住,閃身躲到樹後,将火把別在樹枝上,雙手握刀,朝葉煙殊劈砍過來。

葉煙殊側身躲過,回身時手中利劍閃電般指向黑衣人的喉嚨。那黑衣人不可思議的驚呼一聲,踉跄着連連後退幾步。葉煙殊的劍跟着他後退的步伐,劍尖一直貼着他的脖頸,沒有偏離半分。

“這位姑娘,你快把劍放下,不然我就宰了這個老太婆。”身後是那個熟悉的沙啞聲,葉煙殊心中一驚,剛才她只顧擊敗面前的男子奪路下山,卻一時疏忽了劉奶奶的安危。

她側目看去,只見另一個黑衣人的大刀此時正架在劉奶奶的脖子上,而劉奶奶此刻已經被吓的說不出話來。

“你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年邁的老婆婆,說出去不怕人笑話嗎?”葉煙殊想用言語分散黑衣人的注意力,以此拖延時間想辦法救下劉奶奶。

“小爺我本來要殺的就是她,誰讓你出手阻攔,多管閑事,你快把劍放下,不然我立刻動手砍了她的腦袋。”沙啞聲音的黑衣人威脅道。

葉煙殊假裝同意:“你等下,我這就把劍放下。”她彎腰慢慢地将手中的劍按在地上,左手迅速撿起地上的土坷垃,對着挾持劉奶奶的黑衣人的面門擲去,只聽得身後哎呦一聲,大刀咣當落地,葉煙殊躍地而起,利劍刺向面前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翻身躲過,橫刀來砍,葉煙殊腳下一滑,手中的劍差點脫手,就在此時,黑衣人的大刀剛好架在葉煙殊的脖子上。

前後兩個黑衣人轟然大笑。

“小爺我還就是喜歡欺負老弱,你能奈我何呀?”沙啞的黑衣人提溜起地上的劉奶奶,朝葉煙殊慢慢靠過來。

“啧啧,這小妞身手還湊合,小爺我真是越看越喜歡。”面前的男子嘿嘿傻樂。

“李哥,等我解決了這個老的,咱哥倆一起會會這個小妞,嘻嘻。”沙啞的黑衣人龌龊一笑,揚起大刀就要砍向劉奶奶。

“住手!”葉煙殊大驚失色,身子後仰躲開大刀的鉗制,接着甩出手中的劍,直刺黑衣人的眼睛。

只是劍還未刺入黑衣人的眼球,他就倒地不起了,葉煙殊趕緊上前去攙扶被吓暈的劉奶奶。

濃黑的樹林中突然閃過一個身影直撲擋住山路的黑衣人,刀劍碰撞處,火花四濺,黑衣人倒在了血泊之中,葉煙殊不知對方是好是壞,急忙拖着劉奶奶躲到大樹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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