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紮馬步

紮馬步

圍觀的群衆一看官兵竟然是個無賴,紛紛指責那官兵,“這個青年可要倒黴喽,被這無賴訛這麽多錢。”

“這群官兵整日不幹人事,還動不動就耍渾無賴,真是過分。”

人群你一言我一語的,那官兵卻權當沒聽見一般,仍舊坐在地上不起來。

歸海複耕看他手上血流不止,只好讓一步說:“你快起來吧,錢我是不會賠的,最多是,我帶你去找大夫醫治。”

官兵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來,“不行,你不光要給我找大夫,還必須得賠我五兩銀子,不然你也別想好過。”

看着那鮮血淋漓的手歸海複耕都替他感到疼,他竟然還有心思在這裏耍無賴,難道是一點不覺得手疼嗎?“我先帶你去看大夫再說。”

那官兵跟着歸海複耕走了兩步,還不忘回頭跟其他官兵打招呼:“我的手不行了,兄弟,你幫我跟頭請三個月的傷假啊。”說完,他哎呦哎呦的捂着手,快步跟在歸海複耕身後。

等大夫給官兵包紮完,歸海複耕不情願的付了錢就走,卻被那官兵攔住去路。

見他擋在身前,歸海複耕皺起眉頭,“人家大夫都說了,你那手只是傷了點皮而已,并無大礙,再說了我也已經幫你付了藥錢了,你還要怎樣?”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沒聽見我剛才已經讓別人幫我跟頭請傷假了嗎?我可告訴你了,你要是不給我錢,我就跟着你,反正這三個月我又沒事,跟你耗得起。”

“你這人肯定是訛人訛上瘾了,手破了點皮你就跟我要五兩銀子,你也不問問五兩銀子我得多久才能掙到。”

“多久啊?”

“我一個月的月錢是一百文。”

“什麽?你以為我會信你這騙人的鬼話?”

“你愛信不信,反正我沒有這麽多錢。”歸海複耕跟他說實話,無奈他以為是自己故意騙他的,歸海複耕也沒辦法。

只是一直這樣被他跟着也不是辦法,歸海複耕還要去侯府找談叔,若是這個賴皮跟着自己到了侯府,那還不得獅子大開口,不行,他絕不能給侯府帶來麻煩。

這樣一想,他就一路拐到熱鬧的街市上,這條街他最為熟悉,每次回家都會經過,這個時候天雖熱,但是買東西的人倒也不少。歸海複耕刻意加快腳步,在孩子紮堆的玩具攤前一轉身跑入一個一人寬的小巷,這小巷往前走十來步便是另一條賣茶葉的街市。他跑過茶葉攤,又鑽進一個小巷 ,這個小巷通往賣車馬的街市,他穿過街市,看身後無人,就一路小跑到侯府的後門。

後門看守的小厮直接開門讓他進來,歸海複耕道過謝,慌忙跑到雜貨鋪,見談叔不在,也沒看到元叔的身影,他就想着去前廳問問,卻被走過來的肖希璞給叫住。

“大人們有正事要辦,你還是先別去了。”

“多謝肖姑娘!”

肖希璞笑笑,見歸海複耕今日還是一身灰布粗衣,小眼一轉,故意大聲說道:“我說未來姐夫,你就不能穿的像模像樣點嗎?”

“我今日換了衣服的,這件還是新的,一點補丁都沒有。”歸海複耕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袖,再次确認沒有補丁,才笑着看向肖希璞說道。

肖希璞捂嘴偷笑,忍不住說了句,“你将來可是我們海君侯府的女婿,京城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往後你就準備穿這身衣服出入侯府麽?”

“那我,這就出去買身衣裳換上。”歸海複耕看看肖希璞身上那件一水的霧色蓮花裙,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确實是有些寒酸。

“哎呀,不用了,你等着,我去給你找件來。”肖希璞決定做回好人,她回到屋裏,翻出親哥肖新勵的衣服,挑出一件月白色并鑲有銀絲邊的衣服匆匆拿過來,扔到歸海複耕身上。

“你先換上,我看看。”

歸海複耕拿着衣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有些短,覺得有些不合适,就雙手遞還給肖希璞,“多謝肖姑娘好意,只是這衣服短了些,我還是這就出去買一件的好。”

肖希璞不信,展開手中的衣服放在歸海複耕身上一比,見衣擺只能沒過他的一點膝蓋,她尴尬的笑笑,“我再去找一件合适的。”

“不必了肖姑娘,還是我自己去買吧。”歸海複耕拒絕道。

身後一個聲音傳來,“買什麽?”

歸海複耕對這個聲音已經無比熟悉,他笑着轉身,看到碧衣下袅娜的身姿,眼前不由一亮。

葉煙殊将眼前的碧色帷帽摘下,走過來,看向肖希璞,問她:“他要買什麽?”

“你問他呀,繞着圈的問我幹嘛?”肖希璞裝作生氣的樣子,故意逗表姐。

葉煙殊将目光轉向歸海複耕,就聽他立刻說道:“葉姑娘,我已經報了名了,不知你可有見到談叔?”

“談叔讓我先教你幾招基本的,他等會兒再過來。”葉煙殊聽到他說報了名,心裏并沒有什麽起伏,因為她知道練武這件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練好的,何況現在距比武就只有短短三個月的時間。

“有勞葉姑娘賜教。”歸海複耕對着葉煙殊拱手作禮。

“剛才你要買什麽?”葉煙殊扯回剛才的話題。

肖希璞搶着說:“我給他找了件我哥的衣服,可結果人家嫌棄短,非要自己出去買一件。”

“肖姑娘這話說的對也不對,不是我嫌棄短,而是真的短,我就想着自己出去買一件比較合适。”歸海複耕糾正着肖希璞的話,他總覺得肖希璞話裏有話,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葉煙殊詢問道:“為什麽要買衣服?”

肖希璞卻不插話了,歸海複耕有些難以開口,但在看到葉煙殊投來詢問的目光時,他就只好實話實說。

葉煙殊聽後,恍然,她打量着表妹,“原來如此,我說肖希璞,你是不是覺得今日自己很美豔動人?”

肖希璞嘿嘿一笑,忙扯扯衣裙,将蓮花盛開的花朵展開給葉煙殊看,嘴上卻無辜說道:“人家明明是好心嘛,不想讓你未來的夫君穿的太過寒酸,怎麽好心卻沒好報呦!”

“今日母親還誇你了呢,說你給大哥報信有功,這衣服怕不是母親獎勵你的吧?”葉煙殊盯着她躲閃的眼睛刻意問道。

“是姨母給的錢,我去買的。”肖希璞被她誇的很是激動,迫不及待的回答。

葉煙殊但笑不語,反而是肖希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哎呀,我忘了去逛街了,表姐你陪我一起去吧。”

“不去,母親又沒獎勵我銀子,我沒錢。”

“那好吧,你教他練武吧,我去買新衣服喽!”肖希璞開心的一蹦一跳地跑遠了。

葉煙殊看着表妹像個孩子般歡快的背影,暗暗嘆了口氣,這個葉煙殊整日衣服衣服的,也不知道這孩子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說起衣服,葉煙殊往歸海複耕身上看了一眼,灰色粗衣穿在他身上确實不顯好看,不像表哥肖新勵,無論穿什麽衣服都能自成一派。

想起表哥,葉煙殊就有些不開心,這個人現在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一連幾個月都毫無音訊。

“葉姑娘。”歸海複耕見葉煙殊站着并無動作,他輕輕叫了聲。

葉煙殊這才想起來自己是來教他習武的,于是讓他屈膝,紮馬步。紮馬步是基本功,先把這個練好了,才能練習別的。

“我之前在村裏練過,還請葉姑娘教我些別的吧。”歸海複耕之前在村裏學過,那時候正趕上文武老師在村頭教學,他每日都去學習,時日一長倒學了些三腳貓的功夫,大字也識了一些。

“村裏?”

“嗯,說起這個,還要感謝前皇後,是她讓文武先生下村教習三年,我們這些貧苦人家的孩子才能學到一點自保的功夫,也識得了幾個大字。”

葉煙殊也曾聽聞過前皇後的功績,确實值得稱贊。

“那你就當練習紮馬步,從現在一直到午時三刻。”葉煙殊倒想看看,他能不能堅持這麽久。

“我盡量試試。”歸海複耕擡頭看看剛從東邊升起的朝陽,點頭回答,然後岔開雙腳,屈膝,調整了下姿勢,開始紮馬步。

“保持住,我會在一旁看着你的。”葉煙殊從寬大的袖子裏掏出一塊白色的小點心,在一旁一口一口悠哉悠哉的吃着。

吃完點心,葉煙殊覺得有些無聊,于是飛到樹枝上,等知了開口鳴叫時,她踮腳飛身,踩着柳葉,兩指穿過片片柳葉,夾住一只正在高聲鳴叫的知了。她抓在手中,盯着知了看了會兒,見知了撅起肚子,慌忙放手。

“這個臭知了,想在我手上拉屎撒尿,真是壞的很。”葉煙殊朝知了逃跑的小身影撇嘴,還好她反應夠快,不然現在肯定一手都是知了的屎尿。

歸海複耕在樹下聽到她嘟囔的話語,沒忍住噗呲笑出聲來。

“你很輕松自在嗎?”話落身落,葉煙殊像是下凡的仙女,衣袂飄飄的從枝頭飛下來。

“我是覺得葉姑娘……很善良。”歸海複耕本來想要說可愛這兩個字的,可是他覺得這樣說不合适,再說他也說不出口,想了半天才終于找到一個他認為比較恰當的詞。

葉煙殊扭過頭,接着仰頭望向又在高空鳴叫的知了,“這還用你說?”

太陽漸漸升上半空,葉煙殊早已抽出佩劍一招一式的獨自練的熱火朝天,在她身旁一動不動紮馬步的歸海複耕此時的衣衫也已被汗水浸透,額頭上的汗珠正滾滾而下,滴在膝蓋上,傳來一絲涼意。

“有些事,不知你心中可有疑問?”葉煙殊像是練劍練累了,止住動作,收劍入鞘,她擡袖随意抹了下額頭的汗珠。

歸海複耕見葉煙殊歪頭看着自己,他點點頭。

“比如呢?”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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