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賭注
賭注
施蕊倒是看出這白衣女子确有幾分剛烈,她素來就知兒子跟他那幾個狐朋狗友學壞了,只是他常年不歸家,自己很少能抓住他來管教,如今若是收了這女子為兒媳,想必定能治治兒子這随性的毛病。
她和善的笑着,上前拉過白衣姑娘的手,無奈的嘆氣道:“姑娘若是肯原諒我這個不肖子,我定會和他的父親備厚禮,去姑娘家門求親,還請姑娘細細斟酌。”施蕊慈愛如母,目光轉向白衣姑娘微微隆起的腹部,更是笑的和藹可親。
“酆葵冬,我…我自知對不起你,若是你肯原諒我,我定會痛改前非,往後只一心一意對你和孩子好,你能再給我個機會嗎?”肖新勵其實也挺喜歡性子潑辣的酆葵冬的,只是他混蕩江湖已久,不免就養成了人從花叢過,片葉不沾身的壞習慣。
何況母親早就有言在先,混跡江湖可以,但若是有女子找上門來,他必須成家立業,從此不得再踏入江湖一步。
母親向來說一不二,若是肖新勵此時不表态的話,等會兒肯定也會被母親逼着娶了酆葵冬的,只是他和表妹殊兒将是再不可能了。
葉煙殊并不知道此時焦頭爛額的表哥竟然還有心思惦記着她,看壞事變成喜事,葉煙殊繞過熊鐘這一堵沒有眼力勁的厚牆,笑呵呵的對着酆葵冬拱手恭喜道:“所謂不打不相識,我在此跟酆姑娘先道個歉,他日你和我表哥成婚之時,別忘了送我一張喜帖呦!”
葉煙殊俏皮的話将猶豫不決的酆葵冬逗的噗呲笑出了聲,她爽快應道:“若是肖新勵改過自新,我可以答應。”她臉上笑容一閃即逝,随即話鋒一轉,沉聲道:"可他若是不改過往,那我豈不是一錯再錯,不止毀了自己,也會毀了我孩子的一生麽?”
施蕊瞪了兒子一眼,示意他表态。肖新勵跪在地上指着天發誓道:“我若是不改,你和娘就各刺我一劍,我若不改就天打五雷轟。”
酆葵冬面帶猶豫的看向肖新勵,“發毒誓人人都會,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幾人呢?”
施蕊明白她的顧慮,輕聲安慰道:“孩子,你若是不肯給他這個機會,又怎麽知道他能不能做的到呢?若是你們成親以後,他真的違背了今日的誓言,那我必将親手打斷他的雙腿,到時侯你若殺他,我絕不阻攔。”
“這……”酆葵冬沒想到一個母親竟然能将話說到這個份上,只是她還是不敢再次輕易把自己交付給一個不靠譜的花心蘿蔔。
葉煙殊上前拉住酆葵冬的衣袖,悄聲在她耳邊說:“葵冬姐姐,你放心,我姨母向來雷厲風行,江湖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那姨丈也是個很講究理法的人,若是表哥有錯,他定會第一個拿鞭條抽表哥的。若是你還有別的想法,也可以跟我說說,我去轉告姨母。”
她見酆葵冬神色微動,接着勸說道:“咱們女子向來被人輕視,若是你獨自一人将孩子撫養長大,難免不保鄰裏閑言碎語,對你和孩子的将來都不好。可若是表哥真的有錯不改,自有姨母姨丈和葵冬姐姐你手裏的刀劍辦他。可如果表哥經過今日死裏逃生,就此性情大變,痛改前非,那葵冬姐姐你嫁給表哥,當是人間一大喜事,也是将來我小侄子和小侄女的一大幸事啊。”
酆葵冬為之動容,她所希望的未來就只是擁有一個美好的家庭而已,不如賭上一把,若是真賭錯了,大不了她和肖新勵同歸于盡,将來出生的孩子也不會孤苦無依無人照顧,她感激的望着葉煙殊終于點了點頭。
見酆葵冬終于肯答應嫁給自己,肖新勵一時悲喜交加。
施蕊則是欣慰的笑着,親切的拉着酆葵冬和肖新勵的手,笑的合不攏嘴。“等天一亮,我就和你們的父親籌備禮物一起去葵冬家裏登門求親去。”
酆葵冬羞澀的點點頭,肖新勵只顧咧嘴大笑,施蕊望望天色朝一旁面無表情的熊鐘說道:“已近淩晨,熊鐘大俠可否賞光弊舍,飲杯熱茶呢?”
“施夫人,若有機會,下次再來叨繞,熊某就此別過。”熊鐘一看目前的陣營,酆葵冬倒向了對方,那麽要殺肖新勵的就只有自己了。可是有武功奇絕威名在外的施夫人在,就算熊鐘拼盡全力也未必能在施夫人面前殺了肖新勵。
他雖不再動手,但卻警告說:“不過,若是肖新勵以後再踏入西綏一步,我可就不敢保證像今日一樣放他離去了。”
雖然此刻他沒有殺掉肖新勵的把握,但以後想要殺他,多的是機會。但是只要他不再踏入西綏一步,那肖新勵的死活就再與自己無關。熊鐘獨自邁步離開,地面不住地顫動。
看着龐然大物終于走遠,褚新海這才将腦袋從馬和毛驢的身子中間抽出來。他顫巍着身子走過去,兩眼淚花的笑着給施蕊問好,“施夫人好!”
施蕊朝他點點頭,然後将目光轉向一旁沒有說過一句話的青年身上,她凝眉細思,覺得面生,不曾見過,于是轉頭看向兒子問道:“這是你的朋友?”
見母親如此問,肖新勵搖搖頭,“娘,我來跟你介紹,他就是…殊兒的未婚夫君,歸海複耕。”雖然心裏不情願,但是肖新勵仍然如實向母親介紹道。自己都要成親了,再惦記着表妹就不合适了,還不如大大方方的祝福表妹,想到此,肖新勵頓覺一身輕松,連看向表妹的眼神都自如了不少。
經兒子這一介紹,施蕊喜上眉梢,眼前的青年面相寬厚,身材魁梧高大,目光堅定,是個值得托付的好孩子,她欣喜不已,“殊兒,你父親的眼光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經姨母這一說,葉煙殊立刻感到面頰微熱,要不是有夜色掩蓋,恐怕她早已面紅耳赤了。
“姨母的眼光也是一向精準呢!”葉煙殊淺笑着回道。
“你這孩子,淨會誇我。”施蕊呵呵直笑,她看向朝自己走來的歸海複耕。
“晚輩歸海複耕,見過施夫人。”歸海複耕拱手行了晚輩禮。
“一家人不需多禮,好孩子,你和殊兒遠道而來,不如跟我們一起回肖宅吃個宵夜,游玩幾日吧。”施蕊微笑着邀請道。
葉煙殊搶先回道:“姨母,我父母被陛下突然召回宮中,不知所謂何事,我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想着盡快趕回去。等将來表哥大婚之日,我再去姨母家讨杯喜酒,鬧個新房吧。”
施蕊被葉煙殊的俏皮逗笑,仍是不放心的說:“那這荒郊野嶺的留你們兩個在這裏,我也不放心啊。”
“姨母不必擔心這個,我想着等下就接着趕路,越早回去越好。”
“那好吧,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姨母,我知道啦,你們快點回家吧。”
送走姨母一家,葉煙殊騎上馬,歸海複耕騎了驢趁着明亮的月色繼續向前。
這一路倒沒再遇到什麽奇特的事,只是夜路難行,再加上毛驢走的緩慢,兩人不得不放慢速度。當回到京中時太陽已經快升到頭頂了,葉煙殊進了侯府,歸海複耕則回到自己居住的草屋區。
他牽着毛驢剛進家門,就被突來的飛拳給擊打的連連後退,連一旁的毛驢也被驚吓的擡起四蹄。
“你還知道回來,我都快餓死了你知道嗎?”鮑安奇雙臂環胸,擋在屋門口,看見那個跳腳的毛驢,轉怒為喜,“嘿嘿,不錯,還知道給我改善下夥食。”他說罷,圍着毛驢轉了一圈,鮑安奇的嘴角差點流出了口水。
歸海複耕沒想到自己剛回到家迎接他的竟然是一記重拳,他更沒想到的是鮑安奇見驢思肉垂涎三尺的饞鬼模樣,當即将毛驢摟過來,護在身前。
“鮑大哥,這頭驢是我幫一個朋友代養的,可吃不得,你若想吃肉,等我安頓好毛驢,這就去給你買成嗎?”
“嘶……哎呀,這頭驢肥美無比,不吃光看着,豈不可惜呀。”鮑安奇眼巴巴的看着皮毛光滑順溜的毛驢,一臉遺憾,“等會兒,你就給我買肉去,不然,我就卸磨殺驢。”
見他松口,歸海複耕快速點頭回以微笑。
鮑安奇回到屋裏,仰躺在木床上,翹起二郎腿,哼起小曲,
屋外的歸海複耕将毛驢安置在院中的一角,并在院子牆根邊揪了一把青草,再找來一個木柱子,用榔頭敲進地面,栓上缰繩,最後拎了個破舊的臉盆盛滿水,放在毛驢旁邊。
他出門去買了肉,開始下手做午飯,吃完飯後,歸海複耕将飯菜端到屋裏。
在床上躺着的鮑安奇一聞到鼻前的肉香,就蹭地一下坐起來,當他看到碗中那一片片肥肉時,一把端起碗,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來。兩碗下肚之後,他心滿意足的撫摸着肚子對歸海複說:“之前那記拳是我鮑安奇獨創的,叫做出其不意拳,你給我記好喽,以後每天要練上八十次。”
“啊?鮑大哥,我怎麽覺得你那應該叫背後偷襲拳才貼切。”歸海複耕撓撓頭,這八十次也太多了些吧。
“你個臭小子,出其不意和偷襲那能一樣嗎?我問你何為出其不意?”
“就是出乎別人意料之外的意思。”
“那偷襲呢?”
“就是偷偷躲在別人後面襲擊。”
鮑安奇雙手一拍,“這不就得了嘛,你明知我在家,我出拳又怎麽能算是偷襲呢。要是真論起來,那是你反應慢才是。”
“鮑大哥,你這話說的似乎…”不太講道理,歸海複耕腹诽道。
“什麽似乎,明明就是,出其不意拳,現在去練。”鮑安奇不容置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