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兩個字把舒寧弄懵了,他問:“出什麽道?”
展斐在他背後嘀咕:“她想讓我去當她家的男團,你說變态不變态?我整那玩意兒幹嘛?”
“男團?”舒寧一臉震驚,不帶遲疑的,“展斐他要才藝沒才藝的,能當什麽男團?飛車男團嗎?”
“喂,寧兒……”
“他去不了,你替他去嗎?”鄭心心揚着尖巧的下巴,分明比人矮大半個頭,氣勢反高一截。
舒寧立刻擺手告饒。
不怪乎展斐每次見她就要跑,這姑娘想法太離奇了些。
展斐說:“你家公司都淪落到要我去抵個名額了,我看也沒必要再走這條路,換個賽道吧,哪行不能賺錢?”
“展斐,我勸你說話小心點。”鄭心心目光一凜。
展斐立刻縮回了伸出的頭。
“這是我跟我老爹的賭約,你要是不幫我,咱們沒完!”丢下這句話,又觑了一眼舒寧後,鄭心心走了。
留下展斐唉聲嘆氣:“靠,她怎麽這麽纏人哪?”
“你在她面前不能正常點嗎?她也沒那麽可怕吧?”舒寧摸摸鼻子,有點兒心虛。
他不知道怎麽應付鄭心心這種主觀意識強烈的類型,總感覺很難接受不同意見。
“這還不可怕?”展斐聲音高了幾個分貝,“她要是一個不開心,去我爸那邊一說,把我娶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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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不怪你自己,從小手賤。”
十六年前,展家大兒子周歲宴上,玩了個抓周游戲。
在一群大人小孩的圍觀裏,年僅一歲的展斐靈活爬過他爸他媽精心給他準備的一圈物件,爬過人群,爬到了一個嬰兒車前,然後扶着嬰兒車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抓住了在嬰兒車裏裹着安撫奶嘴睡覺的小嬰兒的手。
那個小嬰兒就是鄭心心。
可能是他一路爬過去的氣勢太足了,好像有什麽勢在必得的東西,有人起哄道:“小斐這孩子這麽小就給自己抓了個新娘呀。”
展家抓周本來就是圖個開心,展斐他爸展乾當時喝了些酒,哈哈大笑:“只要小心心不嫌棄,我就把我兒子許給她了!”
鄭家一直以來都跟展家交好,親上加親自然樂意,這樁口頭的娃娃親就定了下來。
十歲時,展斐第一次知道這事,還是因為當時頑皮,惹惱了比他低一年級的鄭心心。
鄭心心給同班同學出頭,威脅他,“再讓我看見你使壞,等你嫁給我的時候,你就等着天天跪遙控器吧!”
年幼的展斐懵了,反駁道:“什麽嫁給你?你在想什麽好事?野丫頭!兇丫頭!”
又野又兇的鄭心心撈過他的腦袋,在他臉上惡狠狠地親了一口,“你想不認賬?”
那一天,從來沒哭過的小展斐嗷嗷哭着回到家,從他爸媽口中确認了這件事,從此對鄭心心産生了陰影。
此後每一年生日他都會反思下一歲的自己,但這門娃娃親,介于兩家父母一直沒有正式提到臺面上,他的反抗也成了大人嘴裏小孩子胡鬧的笑談,沒了下文。
依舒寧來看,鄭心心是否真把這個娃娃親放在心上還不太好說。
因為據展斐所說,除了小時候威脅過他兩次外,鄭心心再也沒提過這回事。
她跟展斐之間,在舒寧看來,就屬于一個平靜的來,一個慌忙的躲。
其實舒寧覺得,展斐有點反應過度。
他說了一句:“人家這麽優秀,跟你結婚你也不吃虧呀。”
“唉?不必了,我怕她吃虧,我怕我配不上她,委屈了她。她很好,但我們不合适。”展斐一連聲拒絕。
“你今天怎麽現在才來?開學典禮都要結束了。”舒寧換了個話題。
“啊?我今天本來想翹課來着,被鄭大小姐從妙妙屋一路追到了學校來。”展斐說。
妙妙屋是展斐跟幾個朋友的賽車大本營,之所以取妙妙屋這麽個名字,還是展斐打賭輸掉的結果。
舒寧問:“她那個男團到底要搞什麽?”
“我哪知道,她爸公司的新花樣吧。”
兩個人沒去禮堂,直接回了教室。
展斐在3班門口的名單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又走過來2班,對着教室裏收拾桌子的舒寧說道:“我找老班換下吧,我要跟你一個班。”
“随便你。”
換班這事從小到大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舒寧早就習慣。
第一天除了開學典禮外就是點個名和分發教科書,對高三來說,新書不多,多的是厚厚的參考書和課外輔導書。
以前舒寧對學習的态度比較随意,成績也一直不上不下,現在身上有了點擔子,偶爾會想想,得好好為高考準備,所以這些他以前不愛碰的習題集都成了寶貝。
展斐在門口看了一眼,徑直走進來靠在他前座的桌子上,望了一會說道:“等會放學出去玩玩兒?”
“不玩,回家洗衣服。”舒寧手上拿着一本綠色封面的輔導書,跟另一本相似封面的比較了下,最後把數學放在上面,化學放在下面。
被陌生的三個字震驚到的展斐差點一跳,“洗衣服?衣服不是洗衣機洗嗎?跟你有什麽關系?”
“洗衣機壞了。”舒寧說。
“壞了就換一個啊。”
“現在沒錢。”
“……你剛剛幫我脫離了魔爪,我請你吃飯吧。”展斐說。
“行啊,吃點什麽?”
“六合路的生煎。”
舒寧點了點頭,突然聽到教室外有人喊他的名字。
下午四點,陽光半斜入窗,他的腳下有夕陽,除此之外的世界仿佛都在陰影裏,顯得陰影中的人有幾分冷冽。
“裴濟?”舒寧臉上綻出一個笑來,“你找我?”
“家裏的洗衣機,我可以修理。”
“什麽?”舒寧一愣。
“我知道怎麽修。”裴濟神色淡淡。
“真的?原來你這麽全能呢!”舒寧的激動溢于言表,他放下書走向教室外面,“那你幫我下吧,什麽時候有空?”
“今天。”
于是舒寧回頭跟展斐說:“今天的飯不吃了,下次。”
“靠!寧兒你要不要這樣?我可以給你買個新洗衣機,省你修理。”展斐幾步走過來,斜睨了一眼裴濟,“光修理有什麽用?誰知道下次什麽時候又壞了?”
“你小點聲。”
走廊安靜,大嗓門格外清晰,被嫌棄的展斐不滿道:“說好的一起吃飯,你不能食言。”
*
三人進了小吃店門後,舒寧給裴濟介紹:“這裏最出名的就是生煎,你可以試試,蝦肉小馄饨也不錯。你先看看菜單。”
展斐咕咕哝哝:“我可不請他那一份。”
“我請。”舒寧走到點單臺前,“一份全家福生煎和紅豆湯。”
又對展斐說:“你自己點。”
說完走到已經坐下看菜單的裴濟旁邊,伸頭往他手裏的菜單上看,指了好幾個,說道:“這些其實都還不錯,你喜歡甜口還是鹹口?”
展斐點了單後椅子一拉坐到對面,踹了踹桌腿:“你幹嘛對他那麽熱心呢,他自己不會看嗎?”
“我請人家吃飯不要介紹嗎?公共場合你文明點,小心被趕出去。”
東西都上了後,展斐把自己碟子裏四個生煎其中一個夾到舒寧碟子裏,“我不吃蟹黃的。”
舒寧撥了撥那個圓溜溜的飽滿生煎,“你不吃蟹黃怎麽還老點這個?”
“我樂意呗。”
“……”
吃飯時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裴濟幾乎沉默着,只有舒寧問他什麽的時候才會說一兩句,都很簡潔。
而每當舒寧問他什麽,展斐都會瞪他一眼,搞得舒寧很好奇,付完錢後把展斐拉到一邊,問道:“你為什麽對裴濟那麽大敵意?”
“哼。”
“你哼什麽?”
“他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還搶了你的家,你的爸媽。”
舒寧錘了他肩膀一下:“你越來越不講道理了啊,說反了吧。”
“反正我看他就煩。”
“你回去吧,我回家了。”
“我也要去你家。”
“你去幹什麽?能給我收拾房間還是怎麽着?我家小,坐不下你這尊大佛。”
展斐望了一眼等在門口的裴濟,還想再說什麽的時候接到了電話,沒說兩句就一臉怒氣,“他還敢來?等我十分鐘。”
最後就剩下了舒寧和裴濟兩人。
六合路離舒寧家不遠,騎車最便捷。
舒寧掃了個單車後才想起來問:“你會騎車麽?”
“會。”裴濟說。
兩人一前一後,十分鐘就到了小區門口。
小區陳舊,四周的鐵栅欄開了好幾個口子,經常有人為了省路從口子裏鑽進鑽出。
夏季餘熱很盛,這個點小區裏路旁的花壇前坐着許多乘涼的大爺大媽,看見舒寧後紛紛打招呼:“喲,今天這麽晚才回來啊?”
舒寧笑着回:“在外面吃了頓飯。”
大爺搖着扇子說道:“你旁邊的是你同學嗎?”
“是啊,來我家幫忙呢。”
舒寧家在小區進門左手邊第三棟,屬低層居民樓,沒有電梯,水泥的樓梯階又窄又高,容易磕碰。他剛搬過來的時候絆倒過一次,摔得掌心擦掉了塊肉,疼得很,後來走這樓梯時都十分小心。
他按了觸屏燈,頭頂亮起了聊勝于無的微弱燈光,回頭對裴濟說道:“小心點哦,別踩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