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接下來幾天,因為白天正常上課,晚上再上自習,裴濟并沒有約舒寧一塊兒學習,只是有時候會在微信上問他一些英語問題。
舒寧一一回答了,別的什麽都不多說,就算裴濟跟他聊什麽,他也會找準機會趕緊結束話題。
有一次裴濟問道:“我是不是做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事?你好像不太想跟我說話。”
當看到這句話的時候舒寧就知道,不給個理由就逃避肯定要出問題。在他确認自己的想法之前,他拿裴濟當朋友,裴濟也拿他當朋友,被朋友突然冷遇,這事放他身上他也不會開心。
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能拿鄭心心出來當借口,回裴濟:“最近鄭總給了我一堆東西讓我學習,比較忙。”
這不算說謊,面試過後第二天鄭心心就通知他過了初試,但他當時糾結別的事,沒放在心上。
正好這幾天鄭心心找到他,讓他認真準備個節目,至少不能面試現場還要看着搜索引擎裏的歌詞唱歌。
他沒正經學過音樂,就接受鄭心心的建議,在聲樂老師的幫助下,從節目組給出的一堆歌裏挑了首适合自己的,再借了鄭心心自家公司的錄音室,請了晚自習的假,每晚去練習一會。
複試就在這個周末,時間很緊。
裴濟對他這個理由接受很快,只說了一句:“嗯,那你加油。”
舒寧不想加什麽油,尤其唱歌這回事,不是三兩天就能飛速進步的,但鄭心心跟他說,其實面試官很看好他,稍微努力下,複試不成問題。
既然如此,舒寧也就遂了鄭心心的意思,跟着教他聲樂的老師認真學習了幾天。
期間宋延青也來過錄音室,就趴在玻璃外頭,看什麽有趣的東西一樣看他。在想進來的時候,被鄭心心給推走了。
舒寧有次好奇問過鄭心心宋延青的面試結果,才知道還有一些練習生會直接通過面試。
經過幾天的反複練習,複試現場,舒寧很順利地唱完了一首《I want you b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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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試官還是初試那一位,對他很有印象,在面試結束後不無期望地說:“資質确實不錯哦,就這麽卡掉可惜了,進去了之後記得努力。”
這下舒寧确認可以拿到一輪游的報酬了。
回去的車上,鄭心心跟他一起坐在後座,手裏的筆電敲個不停。
舒寧算了算,面試通過之後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準備初舞臺,初舞臺可以單人也可以組合,以他的情況,自然是單人,也就是跟面試一樣,選首歌唱一唱罷了,确實是個輕松的工作,性價比很高。
他這邊算得合心合意,突然聽鄭心心說道:“接下來四周,周末全部空出來吧,加上晚自習。”
“?”舒寧滿頭疑惑,“要這麽多時間?就像現在這樣晚自習練練就可以了吧?”
“光唱歌是可以,加上編舞練舞就需要更多時間。”鄭心心說着話,手上沒停,不知道在處理什麽事情。
“那我可以不要編舞。”
“《夢想練習生》定位在篩選唱跳選手,初舞臺的一個重要要求就是要唱跳結合,你沒得選。”鄭心心以極度公式化的聲音說道。
“……鄭總,沒你這樣後發制人的吧?你怎麽什麽重要的事都不告訴我?”舒寧着實感到無語,他之前聽到的可是繼續唱歌就行了。
“先把困難擺在你面前,你還會來麽?”鄭心心側頭看他,“我只不過選了一種效果最好的方式。”
聽着好像有道理,仔細想想好像又是歪理。舒寧沒心思計較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他也不能臨陣逃跑,“我找老班聊聊。”
鄭心心想推自家的藝人出道,選了舒寧自然不是随便選的。她跟展斐還有舒寧同一個圈子裏長大,談不上多熟稔,至少了解一二。舒寧從小六起就經常在省市運動會上拿獎,就沒他不擅長的項目。
以前她對此只是耳聞,直到月初的西川一中校運動會上,鏡頭裏的少年像自由的天鵝,奔跑起躍飛馳,手臂劃出一道堅韌蓬勃的弧線,手中标槍直直飛了出去,而他雙腳平穩落地,聽到裁判報出成績後,原地躍起,滿面春風。
她之前偶然聽江南提起過,說舒寧唱歌不錯,還是白廷誇的,聽說的時候沒太放在心上,當看到運動場上的舒寧那一刻她的心裏就定下了。
有這個條件,即使混不到出道位,人氣也不會差到哪去。最重要的是,舒寧這樣特殊家庭長大的人,很容易有話題性,這也是選秀節目一個很重要的考量。
當然,鄭心心選擇舒寧最主要的一個原因還是當初她對舒寧說的那句話——他身上無與倫比的少年感。
如果去當演員,可塑性很高。
現在內娛環境不佳,像《夢想練習生》這種選秀節目噱頭居多,把自家藝人推出去報名的公司,圖的不是一個出道位,而是通過節目讓藝人獲得曝光的機會,攢點人氣,再之後,走的幾乎都是演戲的路。
畢竟內娛數演員的錢最好賺,這樣的年輕藝人,只要外形條件過得去,演技都不是什麽非有不可的東西。
有了選秀節目的人氣加成,随便塞進一個劇組出演一個男一號或男二號,運氣好就可能爆出一個頂流。
鄭心心的最終目的當然不僅僅是一個出道位,她想要的是一個前途不限的藝人,能為公司賺錢的藝人。
而舒寧,是她的一個賭注。
她對舒寧說了一輪游,不過是降低他的防心,她花這麽大力氣,可不是要做無用功。當然,她也不是來坑人的。
出道為藝人這事,如果舒寧真有天賦,她就是順手推舟,不浪費人才,如果他只是個阿鬥,就當她看走眼了,她也認了。
無論哪一種結果,舒寧都不吃虧,所以這些為了促進成功的小事,她做的心安理得,她也會盡最大的努力去幫舒寧。
“學校那邊我會給你疏通一下,別太擔心,你運動素質不錯,說不定也有舞蹈天賦。”她不算安慰地安慰了一下舒寧。
舒寧呵呵一笑。
事實證明,鄭心心真沒看走眼。從小就做過各種各樣運動訓練的舒寧,身體協調性、靈活性都比一般人優秀太多。
編舞老師本來考慮到是沒基礎的新人,只準備了簡單的動作,在舒寧跟着練了一會後,試着給他提升難度,他都輕輕松松完成了,一學就會。
最後這一套三分鐘的舞蹈動作,幾乎是按專業舞者水平設計來的。
舒寧跟在編舞老師身後練了一遍,也沒什麽困難,動作上學得飛快,就是還不很熟練,也沒辦法配合音樂,這種問題只能通過大量練習來提升。
鄭心心有時候會過來看他,就聽到編舞老師逮着他誇,“身體控制力太棒了,我還沒見過這個年紀能有這種靈活柔韌度的學生,沒從小學太浪費了。”
舒寧聽這話聽得無感,高強度的練習讓他每天晚上都十分疲憊,身體又沉又酸,要不是鄭心心良心還不錯,每天派車接送他,他懷疑自己會直接出了訓練室就累倒在大街上。
好在他年輕,這種身體上的疲勞睡一覺就差不多了,也得益于此,他沒什麽時間去想有關裴濟的事。而裴濟好像知道他忙于練習,很少再給他發什麽消息,等到他在學校偶然碰見他,已經過了一周多。
那天他因為前一晚練習太久了,穿得也少,加上一場雨後氣溫降得厲害,不小心就着了涼。早上勉強上了兩節課後頭暈得厲害,只能翹了大課間的跑操,去醫務室。
醫務室裏好幾個跟他一樣感冒的學生,都蔫吧地等着校醫開藥。
他倚着門框排隊,不時打一個噴嚏,打得頭暈眼花,連耳鳴症狀都出現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感染了什麽流行病毒,以前就算偶爾感冒也從來沒有過這樣嚴重的症狀。
排了會隊後,連呼吸都有點困難起來,捂着心口彎了彎腰才好受些。
“怎麽了?很難受?”
聽到熟悉的聲音時,舒寧疑心自己又出現了幻聽的症狀,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結果手被抓住,聽那個聲音又說道:“頭疼?”
他這才擡起視線,見到一張嘴唇緊抿着的臉,眉間也蹙着,一雙總是冷清又冷靜的眼睛此刻泛着些急色,見他不說話,又望了眼不見縮短的長隊,說道:“去醫院吧。”
舒寧很緩慢地回過神來,推開裴濟的手,“沒事,只是感冒而已。”一點感冒誰還往醫院跑?太小題大做了。
他繼續靠着門框撐着身體,呼吸還不是很順暢,所以一呼一吸都很重,來回之間熱氣撲回臉上,燙得幹燥,臉上好像也開始燙起來,從血肉底下溢出來的熱意,總不能又開始發燒了吧?
他胡亂想着,腦子不是很清楚,連眼皮都要打架似的。
朦胧中聽見身邊的人說道:“趙叔,把車再開回來吧,我要去一趟醫院。”
“醫院?”舒寧感覺好像不太看得清人了,“不去醫院。”雖然人不清醒,心裏還有個地方在堅持着什麽。
可下一刻他就被人攬住,從生硬的鋁制門框上撞進一個微暖的胸膛裏,很輕很冷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你想死麽?”
那時候他就有些意識模糊,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聽到了這麽一句話,只是鼻息之中,曾經聞過的木質香氣似乎濃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