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
第 57 章
舒寧那句有約不是托詞，展斐半個月前去國外參加學術交流會，知道他剛剛殺青一部戲在休假，鬧着要他去機場接他。
他們好幾個月沒見，舒寧就答應了，還提前準備了接機牌。口罩墨鏡帽子一應俱全，站在出口處，高舉寫着展大醫生的牌子。
綠色熒光筆寫的字，重在一個突出。展斐拎着行李箱出來時，一眼就看到了，大步跑過來，“寧兒！”
舒寧看他模樣，收起牌子，說道：“穩重一點。”
“穩重不了。”展斐邊說邊笑眯眯看他，“現在跟你見面越來越難了，而且每次見面都搞得像接頭，大明星是真沒有多少私人空間啊。”
舒寧說道：“你忙我也忙，不見面又不會怎麽樣。”
“嚯，無情。”
“想吃什麽？請你吃飯。”
“那我放開點咯？”展斐說。
“嗯，你還客氣？”
“那我要吃你做的飯。”展斐不客氣道。
舒寧：“……很久沒做了，估計手生。”
展斐搭上他的肩，興沖沖的：“走，咱們去趟生鮮超市。”
“你不倒個時差？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精神好着呢。”
“什麽時候回學校？”舒寧問。
“過幾天再說，課題總結我在家也能寫。”
高考過後，展斐進了首都一家醫學院連讀本碩博，還有一年多的時間才畢業，如今臨床實習的同時還要兼顧科研課題，估計比舒寧還忙，就算在舒寧面前笑着，臉上也有一絲疲色。
舒寧叫了車，到了明湖街的小公寓後，把人推進電梯，自己在外面，“回去睡會，想吃什麽發我手機。”
他确實很久沒下過廚了，在超市挑了半天的菜，又把各種調料都帶了一樣，結賬的時候收銀小姑娘盯着他的臉，意圖從半拉的口罩和墨鏡下看出點什麽。
舒寧拉上口罩，只餘一雙眼睛在外面，小姑娘盯他半晌，結賬的動作慢得很，放在他臉上的時間比放在标簽上的時間長多了，最終沒忍住問道：“你……是不是舒寧？”
舒寧眯眼微笑，小聲說道：“請快點哦，我趕時間。”
小姑娘按捺不住咧嘴笑，手上熟練起來，掃完付款碼後望着收完東西離開的年輕男人一會，才想起拿出手機拍照，然後激動地把照片放到網上。
【一只咕咕精：家人們我今天在超市兼職，猜我遇到了誰？？？舒寧！！！買了一大堆做飯的東西，居家好男人啊！他不會在偷偷談戀愛吧？】
下面配着一張照片。照片上瘦高的青年穿一身簡潔的休閑裝，戴了頂邊緣加絨的藍色帽子，兩只手各拎着一個大塑料袋，袋子口冒出一束綠油油的菜葉。
照片拍得急，又是背影，看不出來是誰，但博主蓋章是舒寧，立刻就引起了一些網友的注意，畢竟舒寧這個名字最近因為撞臉蒼藍大陸游戲npc的事很有熱度。
【蛋清攪拌器：流量生戀愛？前途不想要了？】
【林深時見鹿：博主戀愛腦上頭嗎？去超市買個菜就是談戀愛了？】
【夜讀太困了：不信謠不傳謠，你們怎麽就揪着別人私生活不放？自己沒有生活嗎？買個菜還要猜測。】
【孢子生：年輕演員談個戀愛怎麽了？人的正常欲望好麽？又沒偷沒搶，管你們屁事。】
……
舒寧顧着回去做飯，并沒有留意網上的消息。回到公寓後，見展斐癱在沙發上睡覺，叫了兩聲沒叫醒，就去櫃子裏拿了件毯子丢他身上。
洗菜切菜叮叮當當響了一陣，展斐還是沒醒，直到菜炒好兩個，才好像聞到了香味似的，鼻子深嗅兩下，還帶點剛睡醒的鼻音，“寧兒，你太謙虛了吧？這叫手生？”
舒寧颠着勺，臉上因為炒菜的熱氣起了層汗，耳邊全是油煙機的聲音，說話就大聲了：“醒了就過來洗碗，準備吃飯。”
上了大學之後展斐就不怎麽來這個小公寓住了，尤其這兩年越來越忙，更少過來，廚房裏的調料基本都放過期了，被舒寧丢進了垃圾桶，好在碗筷盆碟什麽的沒有保質期，落了層灰洗洗就行。
展斐從小就不知道家務是什麽東西，只有舒寧在這裏的時候才勤快，讓做什麽就做什麽，手不聰明但做得開心，兩個碗随便一洗就遞到舒寧面前，“可以吧？”
舒寧沒看，只說道：“去看看米飯，好了就把電源拔掉。”
菜上桌時，舒寧放在一邊的手機屏幕亮起來，展斐積極湊過去，“誰給你發消息？你今天還有工作？”
是條微博消息提醒，舒寧本不想點進去，卻瞄到了自己的名字，打開一看，“舒寧 戀情”四個字明晃晃挂在前排。
當事人十分好奇，點開詞條看了看，果然是一張照片捕風捉影。
他截了張圖發給鄭心心，先把自己撇幹淨，“鄭總，我什麽也沒幹。”
鄭心心知道他下午接展斐去了，回道：“別管，好好休息吧。”
舒寧問：“你不讓我澄清下？”
鄭心心：“一張狗屁不通的照片，全是瞎猜，你澄清什麽？沒實質性證據，很快風聲就過去了，你就當免費蹭個熱度。”
舒寧：“……我的照片怎麽就狗屁不通了？”
展斐看他對着屏幕搖頭，問：“怎麽了？真有事？”
舒寧把那張截圖遞到他面前，“喏，閑事，吃飯吧。”
戀情兩字看得展斐一愣，坐下之後迷迷瞪瞪接過碗，筷子幹拿着，手不動，不吃菜也不吃飯。
“發什麽呆呢？你不餓？”舒寧問。
“你談戀愛了？”悶了一會，展斐問。
舒寧好像聽到什麽笑話似的，“談什麽戀愛？拍戲夠我忙的了，沒空。倒是你，學校那麽多高材生，怎麽不見你談一個？”
展斐低頭幹巴巴地嚼白米飯，過了會才說：“沒喜歡的。”
“哦。”舒寧無心聊戀愛的事，不過時隔好幾年，突然想起了件事來，“我記得高中時候你不是有喜歡的人麽？後來好像還興沖沖地準備了表白，沒成功？還是已經不喜歡了？”
“表白未遂，失敗了。”展斐說。
“啊？為什麽失敗？人家不喜歡你？”
展斐突然放下碗筷，聲音驚得舒寧一跳，在他不解的目光裏，又默默端起了碗，說道：“因為他是個笨蛋。”
“啊？”
“你啊什麽？你是笨蛋嗎？”
舒寧很無辜：“你這是遷怒好麽？我看你才是笨蛋，笨蛋有什麽好喜歡的，拒絕了就拒絕了，找個聰明的人喜歡。”
展斐望着他，使勁戳兩下碗底，好像戳着什麽氣到他的東西。
吃完飯後，舒寧一邊刷手機一邊監視着展斐收拾廚房。
戀情的那條熱搜還沒下去，很多粉絲聞風而來，說一些“舒寧專注事業”“非官宣勿擾”“請注重作品”之類的話。
這種言論舒寧偶爾上網的時候會看到，好像明星每次有什麽風吹草動時，粉絲都用這種話來澄清。
他滑過評論區，又滑走，結果一不小心手指滑過了右下角的大拇指鍵，屏幕上跳出一個點贊任務完成的提示。
舒寧：“……”
鄭心心早警告過他，不要用自己的號随便轉發或者評論或者是點贊，很容易留下什麽口舌，他關掉提示小窗，取消了贊。
幾分鐘後，熱搜榜上另一個嶄新的詞條出現——舒寧點贊戀情傳言。
一時手滑的舒寧：“……”這屆網友眼睛這麽尖？他取消得那麽快都能被發現？
很快，鄭心心打了電話過來，舒寧看見名字就先捂住了一邊耳朵，聽筒離耳朵一尺遠。
“舒寧？？？你怎麽回事兒？？？唯恐天下不亂是嗎？？？”
鄭心心生氣歸生氣，解決問題很快，罵他兩句後就命令他：“號退出去，你這幾天別上網了，晚點我準備個辟謠話術發你。”
“哦。”
鄭心心突然說道：“你不會真背着我偷偷談上了吧？”
“……鄭總，您的想象力可以收斂一點不？我一年有三百天待在劇組，四十天到處跑通告，剩下的二十天我只想好好休息。”舒寧說道。
“行了行了，年輕的時候不奮鬥你指望什麽時候奮鬥？”
“是是是。”
默了一會，鄭心心說道：“你要是真想談也不是不行，反正你走的也不是傳統流量生的路，你的粉絲裏頭大多數都等着你什麽時候能拿個獎呢。”
“鄭總……”
“？”
“我聽你的話其實對我定位挺準的，但我還是覺得，你想把我往流量路線上推啊。”舒寧說道。
“流量生商業價值高，有這資質為什麽不上？”
“哦，鄭總英明，鄭總再見。”舒寧果斷挂了電話。
一擡頭，見展斐盯着自己，眉毛蹙在一起，問道：“耳朵還疼？”
舒寧走到沙發邊坐下，無所謂地說道：“不疼，就是太吵了，離得遠點好受些。”
幾年過去，左邊的耳朵早就聽不見任何聲音，平常沒什麽存在感，一只耳朵也習慣了，就是受到強烈一點的噪音時會受不了，說不出來的疼法，這事舒寧沒告訴任何人，問就只說有點難受。
“我會找到辦法的。”展斐說。
舒寧揚起笑臉來，“好哦，未來的展大醫生，醫學界需要你振興，所以打起精神來，別沮喪啦。”
展斐被他逗得笑了一下。
舒寧突然“哦”一聲，“你筆電帶着沒？借我玩玩游戲。”
“什麽游戲？”
舒寧打電話給小寒，問了蒼藍大陸國內現在該怎麽玩之後，一通操作，等了一個小時終于搞好。
展斐好奇：“好玩嗎？”
“沒玩過，今天去面試了代言人，被人家當場抓住沒玩過游戲，我補一下。”舒寧緊緊盯着屏幕上的操作說明，給自己随便取了個昵稱後就進了游戲。
開幕是一段動畫，少年躺在冰天雪地之中，意識沉沉，不知從哪傳來一個很年輕的聲音，将他喊醒，讓他去尋找一樣東西，只告訴他怎麽找，卻并沒有說東西是什麽。
少年睜眼醒來後，屏幕上劃過一道白影，似乎就是那個與舒寧長得像的npc。
一段簡潔的動畫，有些令人摸不着頭腦。舒寧動了動鼠标，操作着角色想動，手機又響起來。
他瞥一眼來電顯示的名字，接通，一個沒防備，裏頭高亢的聲音仿佛一把刀片，呲拉穿透他的耳膜劃進後腦，刺疼蔓延開，讓他整個人一抖。
“成了！舒寧！趕緊回來，準備開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