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格子言扯着匡放的臉想讓他松開,匡放叫得誇張,順手攬着格子言的脖子,喚了聲夏娅,“走了。”
去學校的路上,夏娅才說今天早上又是為了什麽,是因為她媽給夏娅生活費,劉繼雄擱一邊兒喝着白酒說女兒是賠錢貨,夏娅拿到了生活費,走的時候,順手踹翻了劉繼雄的椅子。
她抱着一根樹轉了一圈,走在前面,“等我十八歲……”
進了學校,匡放拍了下格子言的後背,“你自己去教室呗,我去趟醫務室。”
“做什麽?”
匡放指指醫務室的方向,“看小圓來沒來,來了的話我給你拿支藥。”
格子言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無名指上的淤青,“好。”
夏娅跟着格子言一塊上樓,踏上他們班所在的三樓,一群不該出現在這裏的高三生正堵在走廊入口處推搡打鬧,快上課了,需要過去的學生明顯害怕他們,縮着肩膀萬分緊張地小心地擠過去。
東大附中校區格外廣闊,劃分起來相當粗犷,一個年級一棟樓,三棟樓通過橋廊連接,呈“凹”字狀,按理來說,高三和高一之間隔着高二,就是路過,也犯不着從高一這邊路過。
那就是找茬的了。
夏娅看見沒穿校服的陳有德,直接上前把格子言擋在了身後,她比格子言就矮了兩三公分,更要瘦一點。
“陳有德,走廊有監控,你想在這裏找事兒?”
陳有德抽掉了最後一口煙,他沒素質,把煙頭随手一彈,火星子飛了幾顆在空氣裏滅掉,煙頭掉在地上。
他的眼神緊緊鎖住夏娅身後的格子言。
格子言看出對方的來意,他勾着夏娅的書包帶子,将人拉到了身後,“請說。”
陳有德:“……”
他後槽牙前後磨響,暑假被格子言用刀指着的汗流浃背他還沒忘,正是因為沒忘,所以今天才會找上對方。
陳有德扒開自己前邊的人,從牛仔褲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丢到格子言的面前。
夏娅防備地盯着對方,蹲下拾起紙條,當着陳有德的面,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念出來,“格子言,如果你是個爺們,星期六下午,我們在淘氣網吧後面一站。”
“戰字寫錯了。”夏娅把紙條丢了回去,“我跟你打。”
“我找的是你嗎你就打?別他媽……”陳有德看見夏娅就火上心頭,不知羞恥的臭丫頭。
“我不打架,”格子言語氣冷淡地打斷陳有德後邊罵人的話,“不過如果同一張試卷,你的得分比我高,我也任你處置。”
陳有德是個沒腦子的莽子,他知道格子言成績好,可格子言是高一啊,他可是高三,怎麽着也比一個高一的知識面要廣。
笑容登時就爬滿了陳有德的全臉,他身後的小弟面露驚恐甚至還沒來得及出聲阻攔,就聽見他們小德哥中氣十足的一聲“沒問題!”
格子言的表情倒不像對面的人變化多端,他始終面容清冷地直視着對面,對面人多勢衆,又是學校出了名的壞學生。他一點都不像是落在狼群裏的綿羊,倒更像手持馴獸鞭的訓狼人。
“如果你輸了,我不想再在學校看見你。”
陳有德愣了愣。
夏娅也錯愕地擡頭看着格子言。
格子言的潔癖體現在各個方面,精神上的,感情上的,人際交往上的,若不是被盯上,他不會跟陳有德這樣的人有來有往。
“你行,”陳有德用手指着格子言,“匡放那小兔崽子都不敢吹這種牛,老子答應你。”
後頭的人看出來陳有德被對面那小兔崽子挑釁得上了頭,臉漲得通紅,明顯是騎虎難下不得不應,想拉都來不及。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夏娅回頭看了眼,追上格子言,“不是,公主,其實陳有德成績沒那麽爛,而且他作弊怎麽辦?規則也沒說,出題誰出?還是打一架算了,打架多簡單啊,只需要用拳頭說話。”
格子言往前走着,“能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問題就用不着傷筋動骨,況且,我會贏。”
少年一點都不像其他同齡人愛咋呼,跟愛動手外加語言攻擊的匡放更不是同一類人,放眼整個東城也難尋,似乎一切都勝券在握,盡在掌控之中。
“如果他耍賴的話,那再說。”格子言淡淡地笑了一下。
夏娅承認雖然她是個女同,但也紮紮實實地被公主的美顏給暴擊到,她毫不客氣地抱住格子言,“公主~”
格子言輕輕将她扯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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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路:怎麽個事兒啊?]
[夏娃夏娃是所有人的媽:瞎了?陳有德給公主下戰書,公主比文不比武,他們比做題。]
[5棟:德子牛/大拇指]
[老趙心想事成:啊德子怎麽想的啊?他哪怕高三他的知識庫也不可能大過格子言啊,什麽啊那什麽就是老李不是說,格子言沒跳級,都是因為我們。]
[路路:德子人品不行,感覺他會在試卷上抹公主過敏源。]
[5棟:我們還是得跟着吧,你準備讓格子言獨自去?]
[夏娃夏娃是所有人的媽:你在說狗屁。]
[5棟:夏姐你的嘴巴在對着自己人的時候,能不能放幹淨點?]
[夏娃夏娃是所有人的媽:好啊操/你媽。]
[5棟:……]
教室窗外在下雨,數學老師在講臺上舉着三角尺唾沫橫飛,教室裏氣氛萎靡消沉。
格子言撐着腦袋,慢悠悠解着自己找來的數學題。
一旁匡放睡醒了,玩了會兒手機,“咚”的一聲,手機丢進桌子裏,周圍好幾個人好奇地朝他看過來,匡放面無表情地趴在手臂上,看向格子言。
格子言一開始沒關注匡放,又解了兩道題,翻頁時,發現匡放還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才問了句,“睡傻了?”
匡放沒理他,換了個朝向,看着窗外。
本來還算寧靜甚至稱得上溫馨的氣氛,陡然變成了充滿尴尬的沉默。
格子言以為匡放是因為和劉繼雄打了架哪裏不舒服,他放下筆,手掌朝匡放伸過去,手指還沒碰到匡放的頭,匡放就又轉了過來。
匡放的眼神,直直穿過格子言的指縫。
“你背着我答應了陳有德什麽?”匡放語氣不善地發問。
這個啊。
格子言收回手,重新握筆,“我不想一直被人糾纏,這個辦法不費什麽力氣。”
“你覺得他會如你所願,你說什麽他就做什麽?”匡放表情變得懶洋洋的,但語氣還是沒變。
格子言垂着眼皮,“到時候再說吧。”
“呵。”匡放完全是被氣笑了一聲,他手指按在大腿上,手背上面的青筋都爆起了兩根,要不是這是在上課……
他直起了身,靠着椅背往後倒,椅背靠在牆上,神色不虞地耷拉着眼皮,像下一秒就會朝人呲牙的惡犬,只是情緒被強迫按捺下去了,但渾身的氣息危險到捧着作業打算問格子言問題的前桌又直接給吓回去了。
“誰惹放哥了?”前桌和他的同桌低語。
前桌同桌小心回頭,又轉回去,“卧槽感覺他現在會吃人。”說罷,默默把椅子桌子往前挪,畢竟誰知道現在什麽事兒能直接給匡放點燃。
格子言同他一起長大,見匡放生氣的樣子多了去,他完全免疫。
“把你的筆借給我用用。”格子言甩了甩自己手裏的筆,沒水了,直接去匡放桌子上拿。
椅子腳重重落回地磚,匡放手臂伸長,直接把格子言的手按在了自己桌子上,格子言手裏還握着筆。
格子言先是蹙眉不适,接着不解地看向匡放,“不借?”
“陳有德那事兒,我給你解決,你不許去。”匡放手指從格子言的指縫穿過去,兩個人的膚色分開看感覺還好,貼在一起,差異就分明了,格子言皮膚白得跟雪似的,匡放是比小麥色稍微白一個度的膚色。
格子言不要筆了,甩了下匡放的手,沒甩開,他頓了頓,思考過後,緩緩道:“我已經答應了,而且這是我的事情,匡放。”實際上,他覺得匡放做得已經完全夠了,趙想成經常調侃說他自理能力差也有匡放的功勞。不管這是好話還是壞話,但它算是實話。
他不知道匡放是出于憐弱還是出于兩人相似的家庭背景,兄弟之間可以互相幫助,但沒必要什麽都替着做。
難不成成家立業後,還什麽都幫着做?更何況陳有德明顯是沖他來的,三天兩頭打一架也不是他的風格,他也消受不起。
匡放手上不由自主地開始用力,“你的事情不就是我的事情?”
格子言:“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
空氣凝固成形,半晌,匡放松開格子言的手,蹭一下站了起來,“你在跟我見外?”
前面兩個人吓得立馬趴在了桌子上,用眼神交流着。
“放哥要打學神。”
“放哥瘋了。”
數學老師呆了呆,他張了張嘴,最後氣沉丹田:“反了天了,這還上着課呢?滾出去!”
匡放踹了一腳桌子,紅着眼睛從教室後面直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