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灰塵的顆粒感在格子言的口中十足十的存在感,趙想成眼疾手快擰開瓶水給格子言漱口,“放哥你這是做什麽?你沒事咋摳格子言的嘴?”

匡放冷冷地掃了趙想成一眼,趙想成僵了僵,閉上了嘴。

他看完趙想成,轉了身,垂眼看着坐在凳子上還在看戲的陳有德,陳有德以為匡放這是跟格子言在鬧內讧打架呢,他愛看他愛看他愛看。

只是下一秒,他的領子就被匡放一把給拽住,匡放不知道哪來的鬼力氣,把他整個人都從凳子上給拎了起來,“誰讓你給他亂吃東西的?”

“我跟沒跟你說過,有事沖我,別糾纏他。”

陳有德哪兒見過這樣的匡放啊,那眼睛裏能掉出冰渣子裏來,說是下一秒就低頭把他喉嚨咬穿撕爛他也信啊。

陳有德就愛打打架當當老大,雖然人不如其名缺德還缺心眼,但真硬碰硬,他不行。

以前他跟匡放打過那麽多次架,盡管輸多贏少,但還是有來有回,還是有點兒樂趣的。

現在不行,現在陳有德發現,以前那是匡放在跟自己玩兒,此刻的匡放才是他最真實的樣子。

“松手松手!我警告你!趕緊松手。”陳有德別有目的而來,有些心虛,但他一想到自己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做呢,腰板又直了,“誰糾纏格子言了,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糾纏格子言了?”

趙想成:“我看見了!”

匡放一把将陳有德推到了他那群小弟身上,幾人堪堪扶住陳有德,陳有德的臉色鐵青,“匡放你他媽發什麽瘋?我今天可啥也沒幹。”

“你給他吃什麽了?”匡放瞥見格子言面色還算正常,沒像電視劇裏演的那些樣,滿面潮紅什麽的。

陳有德一愣,随即道:“你有病還是我有病,我專門跑來給他吃的?匡放你小子就是腦子不好……”他知道今天是沒機會繼續下去了,就想撤,一邊往後退,嘴裏一邊念念有詞,“我就找他哥倆說句話,看把你急的,跟趙夯那個死同性戀一樣……”

陳有德後邊一個小弟連忙扯了陳有德一把,“小德哥,同性戀可罵不得,夯哥說了,誰罵他同性戀他就追誰。”

“陳有德,“匡放不跟他樂樂呵呵,用聽不出喜怒的語氣叫了對方一聲,看着對方的眼神直白鋒利,“這是最後一次,再打我的人主意,你就別想在附中混下去了。”

“你他……”

“小德哥!算了算了,那邊老師盯着呢。”陳有德幾個小弟見陳有德又要跳起來,把人抱住往遠了拖。

見人都走了,趙想成才抖着嗓子喚了聲,“放、放哥……”他想說你今天是不是太兇了點兒,但匡放一轉身,他想說的話就又給吓了回去。

格子言漱口漱得之前殘留在嘴裏的餅幹味兒都完全消失,他從來沒被別人這麽粗魯野蠻地對待過,但對方是匡放,所以被冒犯的感受沒那麽明顯,可又因為對方是平時吊兒郎當的匡放,陡然變臉,格子言覺得頭皮隐隐的發麻。

他還算了解匡放的。可知道對方有獠牙是一回事,真被獠牙咬進嘴裏,就又是一回事了。

“陳有德沒給我東西吃,我吃的是鐘琦琦買的餅幹。”格子言以為匡放是以為自己吃了陳有德東西才發作。

陳有德要給他下毒?

“……”

這回尴尬的人成了匡放,匡放周身的危險氣息肉眼可見地緩慢散去,他把濕漉漉的手指随手往褲子上一抹,“那你不說?”

格子言:“…你沒給我回答的時間。”

“我他媽以為…..”匡放以為陳有德過來給格子言喂chun藥。

“以為什麽?”格子言歪頭問道。

“沒什麽,”匡放擺手,“我聽別人說了點事兒,說陳有德……有給人亂吃藥的嗜好,你別亂吃他給的東西就行了,我比賽去了。”

等匡放走遠了,趙想成才嗷嗷直叫喚着撲回躺椅裏,“我就說放哥脾氣很臭吧,公主你有沒有覺得放哥剛剛這樣很吓人?!”

格子言沒了繼續吃餅幹的胃口,他搖搖頭,“沒有。”

“不過放哥對你還真是挺好的,比對我都好。”趙想成羨慕地說道。他是認識匡放最早的人,在格子言出現在家屬院之前,他也是跟匡放關系最好的人。

格子言來了家屬院之後沒多久,其他人在匡放心目中的地位都往後順移了一位。但趙想成沒真的覺得這有什麽,因為他跟其他人都一致認為:格子言就應該是像被神仙那樣供着的。

但放哥剛剛跑來兇神惡煞地摳神仙的喉嚨,趙想成蒙着被子再想了想,還是覺得這一幕很變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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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樹蔭下,一個男生頭上頂着件校服,他手裏捧着本圖畫書,五官沒什麽特色,湊一塊兒頂多能稱上一句舒服,看着沒什麽壞心眼。

陳有德一路罵罵咧咧地跑過到他面前,不怎麽愉快地開口,“夯哥,失手了。”

趙夯從圖畫書上揚起目光,“這不挺正常。”

“那你叫我去找格子言?”陳有德第一看不慣的人是匡放,排第二的就是眼前這位,明明壞事做盡,還逼退過幾個老師主動辭職,但他跟趙夯站在一塊兒,趙夯像是那個被欺負的,而他像是那個殺人放火的。

盡管不服,但陳有德還是憋着,他是真不敢惹趙夯,趙夯家是真有錢,趙夯也是真的瘋。而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他家是給趙夯家公司打工的,他爹耳提面命,別把趙夯當同學,得把趙夯當老板。

趙夯:“讓你去你就去,別問那麽多。”

陳有德閉上嘴。

趙夯朝格子言所在的方向看過去,他之前不認識格子言,學校裏很多人他都不認識,上學期新生的開學典禮他也沒有參加。

之所以會認識格子言,是身邊的人拿陳有德在格子言手上吃了虧當笑話講,說陳有德居然輸給了高一的一個書呆子,那會兒格子言正好從操場上路過,旁邊的人一指,“喏,就是那個戴眼鏡的。”

結果格子言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個書呆子,倒更像一只狡詐的狐貍。

是趙夯喜歡的類型,喜歡而且一直沒找到過的類型。

找陳有德辦事兒挺自降身價,但趙夯還是去找了,陳有德一聽,“啊,那不成,那真的不成,匡放看人看得死緊,你把他兄弟搞了,搞成同性戀,他不得把我殺了才怪。”

趙夯:“匡放是同。”

陳有德把頭甩成撥浪鼓:“他咋可能是。”

他怎麽不是?

趙夯讓陳有婧給消息給夏娅,夏娅是個狗腿子,自然會去找匡放,這種難以啓齒的事情,匡放不一定好意思說給格子言聽,接着再讓陳有德去找格子言。

趙夯想看看匡放的反應。

怎麽就不是同性戀呢?

兩個不都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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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賽比完,運動會也到了尾聲,格子言班上的總積分在全校排第三,拿到了三千元的獎金。

幸運大氣,又自己加錢,請全班去飯店吃飯,接着唱歌。

吳棟也跟着去了,他現在雖說跟格子言不是一個班,不歸幸運管,但他好學,以前蹭過幸運不少課,他混在大隊伍裏,幸運也沒管他。

聽夏娅說了昨兒陳有德的事兒,吳棟啊了聲,“陳有德瘋了?”

“誰知道呢。”夏娅聳聳肩膀,“不過我覺得他肯定不敢,就是說說而已,放哥當時跟要吃人似的。”

“誰要吃人了?”匡放看前邊兩個女生挽着手一塊走,他看了眼格子言,沒說話也沒動作。

夏娅:“趙想成和我說的呗,說你還用手去摳公主的喉嚨。”

吳棟用別有深意的眼神看向匡放,他開口說道:“放哥還是很講義氣的。”

格子言則說:“以後再有這種事情,你不用瞞着。”

匡放思忖了半天,終于找着了機會将格子言攬着,“這不是怕髒了公主您的耳朵?”

昨天匡放手指頂着喉嚨挖的感覺再次出現,格子言說:“那也比被你用手指把嘴給堵住要好。”

“那不是着急嘛。”匡放将格子言攬緊了點兒。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現在總覺得格子言是軟的是香的,昨天搗完格子言的嘴,他都沒舍得洗手。他能輕易接受自己是個同性戀,但接受自己是個變态肯定還需要一些時間。

當時,他根本就沒在意自己的手髒不髒、格子言嘴裏那些嚼到一半兒快咽下去的食物惡不惡心,他哪兒想那麽多。

連後來格子言被自己那樣對待後的表情,都是晚上在床上才回憶起來的。

匡放以前覺得,把漂亮這詞兒安在男生身上不合适,他并不是不對男女生一視同仁,只是同齡男生,包括他自己,都是得過且過,哪怕好好拾掇了,也就頂多算“能看”,跟漂亮是半點都搭不上邊。

可格子言天生漂亮。嘴被他用兩根手指撐開了,都還那麽漂亮。

飯店就訂在學校旁邊,裝修風格雖然金碧輝煌得使人覺得暴發戶品味,可東城老早就是這個風格,近些年經濟上來了,才開始慢慢被流入了更細膩內斂的審美。

但學生吃飯吃的也不是牆上的山水畫和大廳走廊裏的白瓷瓶。飯店是本地幹了許多年的大師傅,做得一手地道的東城本幫菜,進出的客人盡是熟面孔。

“吃飯就吃飯,不許喝酒!菜我已經點好了,你們還要吃什麽就自己加,”幸運清點了人數,“鐘琦琦和徐小蝶還有格子言,負責負責紀律,不許浪費,吃不完可以打包。”

“幸丫你不留下跟我們一起吃?”盧小文問道。

幸運甩了下頭發,“我要去約會,誰要跟你們一起吃?”

在學生一片的“哎喲”起哄聲中,幸運給他們帶上了門。

她一走,作為生活委員的鐘琦琦就從書包裏拿出一小瓶白酒,“不喝酒是不可能的。”

不少人都自帶了酒水飲料,沒帶的直接從菜單上點啤酒,不過大部分人都不喝酒。

吳棟是不喝酒的,格子言會喝,只是酒量不算好,他也不喝高度數酒,平時頂多喝點果酒,入口跟飲料似的。

匡放喝的就全是烈酒,因為匡晟喜歡,別人也喜歡給匡晟送。

“他們家梅子酒釀得最好,可度數不低。”夏娅在菜單上面勾了幾瓶,“公主能喝嗎?”

格子言點了下頭,“能喝一點。”

幸運提前點了不少,他們人一到齊,菜就紛紛開始往桌子上擺,桌子中間擺着一個三層高的大銅鍋,這家飯店以羊肉火鍋做得最為有名,羊肉每個部位切分得清清楚楚,切成均勻的薄片,樣式擺出花兒來,看着就讓人感到賞心悅目。

鐘琦琦把一盤盤羊肉直接往鍋裏倒,反正這肉熟得再快,也趕不上青春期小孩吃下去的速度。

所有筷子往鍋裏伸的同時,匡放也撈了一大盤出來,擱格子言面前,“吃吧。”

格子言夾了一片黃瓜放在羊肉片裏,整個卷起來,不然他覺得太燙,而且容易上火。

其他幾人說他這是自我欺騙式吃法。

“光吃,不玩游戲嗎?”夏娅吃得大汗淋漓,她本來穿着校服,現在算是晚春,晚上還是挺冷的,可吃着湯鍋加上酒,又讓人燒得慌,于是夏娅脫了外套,裏頭就一件吊帶,挂在肩膀上的肩帶還是細細的一條銀鏈。每次埋頭往嘴裏喂東西,鎖骨都拉得又凸出又筆直。班裏已經好幾個男生朝她不停投來視線了。

吳棟把椅子往前挪,上身擋住了看向夏娅最露骨的一道視線。

“玩啥?”

“真心話大冒險呗。”

熟人玩真心話大冒險沒意思,因為彼此之間太熟悉了,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說不定對方都知道的比自己要多。

但他們班還不算特別熟,剛組建不到一年,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少可以挖的料,正好用來多下幾口肉、幾碗飯。

沒人有異議,夏汽水放下筷子,伸手從桌子上拿了罐雪碧,“傳到誰的手上,就輪到誰,不玩的人放一下音樂。”

夏汽水右邊的一個女生接下了放音樂的任務。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麽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什麽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彎彎的河水從……”歡快的節奏令人心裏提了一口氣,短短幾句歌詞之後,聲音戛然而止。

衆人在每個人手中找尋着雪碧的身影。

汽水在吳棟手裏。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夏汽水跟吳棟一點都不熟,他看着都眼生。

吳棟不想動彈,“真心話。”

之前與吳棟同過班的一個男生“嗖”一下站了起來,“你在學校裏有沒有喜歡的人?”

“有。”吳棟回答得很快。

“哇————”

夏娅也跟着哇,哇完之後小聲悄悄問吳棟,“我怎麽不知道你有喜歡的人?”

格子言一口一口往嘴裏喂着涼菜,接着看向和自己一樣也知道吳棟小秘密的匡放,沒想到匡放不知道從什麽開始就早在看自己,他一愣,“看什麽?”

匡放也沒想到自己會被抓包,因為格子言吃飯是那種特別認真的性格,不過最近讓他更無地自容的事情都有,偷看被抓包也算不得什麽,他變成坦蕩蕩地看,“你會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吧,吃飯的時候到處跑會消化不良。”格子言低聲說,“不過這麽多人一起玩,應該……”

“砰!”吳棟把手裏的汽水一下揣進格子言手裏。

什麽時候開始的下一局?

格子言想都沒想就把雪碧往匡放所在的方向遞。

匡放主動接過去,還沒來得及給旁邊的人,控制音樂的李漣漪給音樂按下了暫停。

“我來問我來問!”

“我來我來!”

“滾,讓我來!”

“放哥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匡放把雪碧倒過去又正過來,把玩了兩遍才想好,“大冒險。”

匡放在班裏,關注他的人只多不少,長得帥嘛,雖然說會有點距離感,可性格不算特別差,想趁這機會拉近關系的人不在少數。

“看看腹肌。”

“這有什麽好看的?做一百個俯卧撐!”

“有病吧,回頭體育課做個夠!放哥在這個包廂裏,挑個人親一口!”

“噗!”夏娅把剛塞進嘴裏的肉噴回到碗裏,“……”盧小文真缺德,搞這種損招。

匡放不可能去親女生,除非是他喜歡的。那就只能親男生,問題是,哪個男生願意被男的給親一口?還有就是,匡放怎麽可能願意去親男生?

她偷偷去跟吳棟耳語,“你去解圍吧,讓放哥親你一口。”

“……我不去。”

衆人見匡放臉上的笑變得沒那麽樂呵了,變得淺,變得莫測,看不懂,還玩得下去嗎?不會掀桌子吧?

“能玩嗎放哥?不玩咱也不換。”夏汽水喊話道。

“玩,怎麽不玩?”匡放把手裏的雪碧放下,眼神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去,像是在挑選對象。

夏娅托着腮,“放哥你親我得了,反正我又不會愛上你。”

格子言雖然是在吃東西,但注意力卻是放在匡放身上。

因為他也覺得這個大冒險挺好玩兒,尤其是讓匡放去親別人。他很好奇,匡放這樣的性格,會怎麽應對,親人的時候會是什麽表情。

匡放沒接他的話,眼神轉了一整圈,最後落在了格子言身上,格子言還在吃涼拌黃瓜。

發覺匡放挑中的對象是格子言之後,飯桌上的一切似乎都在此刻靜止了三五秒鐘。

這是挑中格子言了?

多大的膽子挑中格子言啊?

吳棟清了清嗓子,提醒格子言別吃了,“公主,放哥要啵啵你了。”

“?”格子言疑惑地看着匡放,“你親吳棟吧,我不喜歡被別人親。”雖然男生之間不講究這個,但格子言講究。

匡放手臂搭上格子言椅背,像是把格子言圈在了懷裏,“就親臉,吳棟太遠了,我懶得起來。”

“你給我親一下呗公主。”匡放的心砰砰跳,他現在真想過去給提這個大冒險的人掏兩百塊紅包,腦子怎麽長的這麽會玩游戲?但他面色與平時無異,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僞裝,他裝得越來越自然。

“公主,我對你多夠意思啊,你對我不能這麽無情啊。”匡放嘴角雖然是調侃般地上揚,但眼神卻像一頭餓狠了的狗盯着肉骨頭一樣,他說完後,還不忘摸了一疊紙巾擦了擦嘴。

他是饞,喜歡不喜歡的,他反正饞上格子言了。

飯桌上有同學在起哄在催促。

格子言直接放下筷子,手掌合十擋在臉側,“你……”

沒還等格子言開口說話,一道溫熱柔軟的觸感貼上了他的掌心,匡放直接親到他手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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