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No.52疏離......結束
No.52疏離......結束
“喂，劉醫生，”姜陶一個人孤獨地坐在辦公椅上，他看向窗外碧藍的天空，他很喜歡這扇窗，因為從這扇窗遠望他看不見一絲雜陳，只有清澈無比的天空，就像最初的那個辛集......今天中午辛集給他發微信說要去工作，讓他自己去吃飯，可他一直在辦公室裏，這時候他撥通了劉浩的電話，“你在幹什麽？忙不忙？”
劉浩正在和阿蘭一起吃飯，阿蘭給他夾了一塊雞胸肉，沖他溫柔一笑。
“不忙，怎麽了？你男朋友又被揍了？”問完劉浩都被自己的話逗笑了，他擡頭一看對面的阿蘭也笑了。
阿蘭的笑容始終如一，既可愛又透露着單純與溫暖。
姜陶長嘆一口氣，“你能盼崽崽點兒好嗎？”
“好好好，”劉浩聽出了姜陶語氣之中的無力，便好好問道：“說吧，怎麽了？”
“你方不方便陪我出來喝酒？”
“喝酒？”聞言劉浩皺緊眉頭，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一喝上酒就代表事情不會是簡單的，“你複制我的手機號碼加我微信，把位置發給我。”
電話挂斷之後，阿蘭也擔憂地望向他問道：“怎麽了？”
劉浩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清楚，他只好先問：“阿蘭，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叫你去一間單人病房裏吃飯？那次的病人是一個高中生叫辛集，陪護的人是他的男朋友，還是他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
這般仔細描述，阿蘭在腦海裏回憶着，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她點點頭。
“他們之間應該出事了，”劉浩很惋惜地嘆了口氣，“這還是我在這裏遇到的第一對同性戀戀人，其實我真的希望他們能夠從一而終，可剛才姜陶叫我去陪他喝喝酒。”劉浩給阿蘭夾了一塊西紅柿。
聽到這裏阿蘭也覺得很可惜，咂咂嘴道：“老公，你去陪陪他吧，不過少喝點酒，碗筷等會兒我自己收拾就可以，你放心去吧，畢竟寧毀一座廟，不拆一樁婚嘛！他們到一起也不容易，需要頂着那麽多的壓力。”
“好，老婆，等會兒你吃完了就放在這兒去睡覺吧，我回來了再收拾。”
阿蘭咯咯笑了起來，“老公，我是懷孕了，不過才七個月，還沒到連走動都要小心翼翼的程度呢！快去吧，好好勸勸他們，外面冷，多穿點兒。”說完阿蘭擡手指向衣架，示意讓劉浩穿上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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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劉浩出了門這才接到姜陶的好友申請，他發來的位置是一中附近的一家店鋪，他忙擡手攔下輛出租車往那邊趕去。
到時店裏有好多人，鬧哄哄的，可劉浩卻看見角落裏的姜陶就那麽孤零零一個人坐在座位上，手邊放着一瓶雪碧，對面的位置烤肉拌飯、雪碧都已經準備好了。
“怎麽着？吵架了？”劉浩走過來拍了一下姜陶的肩膀。
“沒有。”姜陶說完立馬嘆了口氣，拿起雪碧抿了一口，“就是......我覺得我們越來越遠了，你說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怎麽辦？畢竟你和你老婆都已經結婚了，作為前輩你就幫幫我們、幫幫我！”說着說着姜陶還不服氣地拍了拍胸脯。
面對姜陶的苦苦哀求，劉浩倒是十分淡定地坐了下來，可淡定都是裝出來的......畢竟他和阿蘭從談戀愛到現在雖然吵架可并沒有過這種越來越遠的情況呀？他心裏不免恐慌，表面仍舊佯裝鎮靜地盯着姜陶，“你給我講講前因後果。”
因果？提起因果姜陶一聲嗤笑，“因就是辛集偷偷借給他妹妹錢，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可他沒有錢就騙我出去和同學玩，然而事實是他中午跑出去工作，我還不知道他的工作是什麽，可我看過好多次他回來的樣子，衣服都濕透了，他整個人連走路都沒力氣。”講起這些姜陶心裏一陣心痛，他在心裏埋怨自己的一無是處。
可他也在心裏埋怨辛集。
“果就是有一天我看見了他的微信消息，知道這些事我跟他大吵一架，之後我走了，雖然并沒有走多遠，可等我回去的時候我才發現他用刀割腕，他一身的血，那些傷口到現在都還沒痊愈。”姜陶說着說着眼前就浮現了那天的場景，他心裏充滿恐懼和心疼，垂下頭喪氣地說：“從那以後我就覺得我們之間越來越遠了。”
将這個故事從頭到尾聽得一清二楚，劉浩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他只好喝了一口雪碧，口吻遲疑地說道：“姜陶，我覺得你們之間的問題就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只要你們都能邁出一步朝對方走去，這件事就能解決。”
簡單嗎？姜陶仍舊低垂着腦袋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活力，他早就想要邁出那一步，可他可以很清晰地察覺到，辛集在躲着他，在逃避、在疏離。
可他怎麽辦？他撲上去，可辛集卻逃走了。
“浩子呀，你把這個問題想得太簡單了。”姜陶無奈地搖頭，“我們每天一起上學、放學，一起複習功課、一起寫作業，甚至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可睡覺時我摟着他，我感覺不到他的心髒在跳，我感覺不到他的愛。”
說出這段話姜陶并沒有說出那個最終的結果，就是他察覺到辛集似乎并不愛他了......
一瞬間幾個月的甜蜜就像是一場夢，而他就是一個笑話。
“誤會太深，到最後就解不開了只能以分開來結束，我想你們還是趁早解決。”劉浩沒有把心裏話說出來，那就是他在醫院裏與辛集姜陶短暫相處的那段時光裏，他作為一個外人所看到的一切，他看見了身處愛情之中兩個人眼中的無所畏懼，他看見了身處愛情之中兩個人眼中對彼此的愛。
那就是證據。
而這個時候，這些證據他說不出口，因為這個時候辛集和姜陶他們之間的隔閡很深，就像他們之間對彼此的誤解一樣根深蒂固，況且他只是一個外人、一個旁觀者，他再怎麽去了解也不會比枕邊人更了解他們，說出口也沒什麽用處。
“姜陶，你在想什麽？都跟我說說，因為這種時候我作為一個外人、一個旁觀者，我會看得很清楚。”
姜陶呆滞地擡起頭，驀然間他眼神暗淡，“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們真的分手了，崽崽會不會傷害自己傷害得更甚......因此我真的不敢再離開，不管是什麽身份，我做好了準備，時時刻刻糾纏辛集的準備。”
“呵，”劉浩譏諷地笑了起來，“你放心，你們還沒到那種程度。”
姜陶無聲地抿唇笑了。
回到學校門口，姜陶看着劉浩上了出租車，可這時17路公交車就在他身旁停下。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就站在公交車站。
擡起頭他看見了正在車上靠着車窗睡覺的辛集，辛集滿臉病态。
姜陶只好上車去把辛集叫醒，帶着迷迷糊糊的他下車。
可下了車他卻再也忍不住，“辛棠需要多少錢？你跟我說，我借給她。”
“不用了。”辛集拽住姜陶的手強撐着讓自己不倒下，他沖姜陶扯出一抹笑來，就像在告訴姜陶他自己可以處理好這一切。
“沒錯，我知道你可以自己處理好這些事情，可你知不知道我不忍心看你這樣？你最近有照過鏡子嗎？你一臉病态、越來越瘦，你覺得我身為你的男朋友真的能做到将一切視而不見嗎？我就算再沒用我也有些錢，夠辛棠用一陣子，就算不夠我去借！我也不想看你這樣！”姜陶一把甩開辛集的手。
可正是這一下，辛集撐不住這麽大的力氣整個身體朝公交車站那個座椅倒去。
見狀姜陶趕忙撲上去将辛集抱在懷裏，可下一秒他卻又沖着辛集怒吼：“你能不能把我當成你的男朋友？究竟能不能！你都已經虛弱到了這種地步你還要瞞着我、還要我去相信你只是和同學去玩兒了嗎？”
辛集整個人都癱倒在姜陶懷裏，他雖然迷迷糊糊的可他很清楚，姜陶還有不到兩個月就離開了。
現在是五月末，期末考試就快到了，放暑假姜陶就要走了......
辛集嘶啞地與姜陶說：“我不想把你拉進來......”
最後姜陶扶着辛集回到班級，可他沒有在班級停留直接就回了辦公室。
教室裏只剩下辛集一個人，他半睜着眼睛，他很累卻睡不着。
他又一次親手把姜陶推開了，此刻他的心很疼，眼淚順着眼角流淌下來，他甚至沒有力氣去擦。
而這時電話響了，他就任由電話響着，因為他知道是誰，知道是什麽事。
是辛棠，又是問他有沒有錢還這個月的利息，可結局每一次都是他來還，他現在煩了厭了甚至後悔了，既然每一次都是一樣的結局又為什麽要接電話去浪費口舌多說那幾句，只是為了讓他體會到她的難處嗎？
班級裏漸漸學生多了，辛集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他看着與姜陶的微信聊天記錄，手機突然一響，姜陶發來了一條微信，［崽崽，我們到了如今的地步，我只想問你，我們究竟能不能夠回到從前那樣？你不讓我摻和你們的事，我就不摻和，只要我們能夠和好。］
發出這條消息姜陶都在責怪自己，他也在問自己這一切究竟都是為什麽？
可沒有答案。
辛集心裏很高興，那一瞬間所有的愧疚都被喜悅包裹，可他就是笑不出來，他哭了，他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擦去眼淚，回複了一個字，［好。］
可盡管這樣，他們真的能夠回到從前嗎？
從此以後，從前只是一個代名詞，它就是一段回憶，而他們之間也只剩下了那一段回憶。
工作日他們一起起床、一起吃飯、一起坐校車上學，到了鎮上送辛可辛心到學校，他們再往一中走去，盡管他們和好了，可不能避免的就是他們之間正在漸漸疏離，沒有話題去聊天，每天晚上他們相擁着入睡，可彼此之間都像是隔了一堵牆。
“崽，你吃不吃麻辣串？”姜陶被麻辣串的香味吸引，已經不想再往前走。
辛集點點頭，“好呀，我們買了在路上吃吧。”
可兩個人在和好之後演技都變好了，兩個人裝得就像是真的想吃一樣。
海帶、幹豆腐卷、牛肉丸、蘑菇丸、桂花腸......姜陶拿了好多，結賬時給了40塊錢。
“姜姜，咱們搞這麽多能吃得完嗎？”辛集接過姜陶遞來的海帶。
“沒事兒，努力吃，肯定吃得完！”姜陶小心翼翼地用竹簽子将牛肉丸紮了好幾個洞，等牛肉丸裏面的熱湯流出來他又吹了吹才遞給辛集，“崽崽，你太瘦了，現在我都不敢摸你，因為一摸都是骨頭，你瘦得我都害怕了你知不知道？”
辛集笑了，他下意識地看向地上，“我真的有這麽瘦嗎？”
“真的！阿姨都已經上頓下頓讓你吃牛肉幹了，就是為了讓你多補補，因為你瘦的......全家人都察覺到了！”姜陶又遞過去一根幹豆腐卷。
接過幹豆腐卷，辛集一口就将兩個幹豆腐卷吃了，邊嚼邊模模糊糊地說：“我這樣吃......我這樣吃肯定能胖！”
見到這樣的辛集姜陶才真的發自內心地笑了，“中午有活兒嗎？”
一聽到姜陶問自己這件事，辛集愣了片刻，回過神之後才說：“沒有。”
“好，中午我帶你去吃烤肉。”
兩人都不知道這樣的生活究竟維持了多久，可似乎有彼此陪伴這樣的生活就算再苦再累也是美好的，盡管他們之間正在漸漸疏離，辛集去接了很多高強度的卸車工作，掙得多可也累人，他瘋狂變瘦姜陶就每天都變着法兒地帶他去吃烤肉、燒烤、火鍋......每次都幾近瘋狂地用好多肉填飽辛集的肚子。
這天姜陶又帶辛集來吃火鍋，辛集去調蘸料，可他一回來就看見桌子上擺着整整五盤肉，牛肉、羊肉、豬肉，還有好多肉丸......辛集一看見這些他都覺得撐得慌。
“崽，快坐！你等我我再去拿些蔬菜。”說完姜陶一溜煙兒就跑了，可回來時一樣蔬菜都沒見到，除了肉就是肉丸。
辛集無奈地瞟了他一眼。
“崽，我想了想，蔬菜不好吃，火鍋裏最好吃的就是肉和肉丸啦！”姜陶邊說邊往鍋裏放肉，而這時姜陶卻很溫柔地看向辛集，語氣裏還帶着一絲愧疚，“崽崽，你不要生氣，快高考了你需要吃肉！胖起來才能去應對那麽多的知識，還有高強度的工作。我就要離開了，我希望哪怕我不在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聽見沒有？”
這些話無疑就是一把刀，狠狠紮在辛集心裏，他笑着點點頭，“嗯。”
“你答應我了就好，還有......”姜陶回憶着自己碰見的兩次辛集自殘的場面，一次是他正在拿排釘劃傷手腕，一次是他自殘完了躺在地上，地上一片鮮血、衣服上也滿是血跡......那樣的場面他真的不想再看見第三次，所以哪怕他知道如今他和辛集的關系正是岌岌可危的時候他也要說，“崽崽，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好嗎？就當是為了我，看見那樣的你我很害怕，害怕到睡不着，你......”
然而還沒等姜陶說完辛集就笑着答應了，“好。”
聽見那聲好姜陶也笑了，眼睛彎彎的就像是月亮。
這一個學期猶如風一般忽地就過去了，期末成績出來那天，辛集拿着手機幾近瘋狂地朝姜陶撲過去，他臉上洋溢着笑容卻遮擋不住眼神裏的陰狠，“姜姜！姜姜！你快看，我的成績提高了那麽多！我考了班級第一！”辛集沖着姜陶用力吼着，那就是一種發洩。
可得知他是第一名姜陶也很開心，期末考試時他就已經離職了，現在班級是馮雨珊在帶。
“崽崽，”姜陶很高興地親了辛集眼睛一下，“我的崽崽辛苦了！”
“嘻嘻......”
“走，我們一起去告訴阿姨。”
那天晚上全家人都很高興，辛朵和辛年喜特意做了一頓大餐。
可唯一遺憾的事情就是姜陶要走了。那幾天辛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雖然他躺在姜陶溫暖的懷抱之中，可每天晚上都是睡了醒、醒了再睡、睡了再醒......他沒有睡踏實過，在黑夜裏醒來他會小心翼翼地掙脫姜陶的懷抱，坐起來，他仔細認真地望向姜陶的睡顏，常常一望就是一整夜。
真到了姜陶就要走的那天夜裏，辛集一整夜沒合眼。
姜陶睡着的時候他就像每天那樣看着姜陶，眼神裏滿滿的不舍。
第二天姜陶和所有人擁抱告別，可辛集心裏很清楚，那僅僅只是為了能夠與他擁抱，告別。
看着那輛車漸漸沒有了影子，他才意識到姜陶真的走了，真的離開了。
辛集深嘆一口氣，所有人都回了房間裏，他就那麽呆呆地坐在民宿門口的木制吊椅上，這時他多希望可以有人推他一把，讓他坐在木制吊椅上如同蕩秋千那樣，可是讓他開心、難過、無奈的那個人真的走了。
他插上耳機，音樂聲在耳中響起。
［每次受傷的時候天上的Angel，會默默地為我流淚。］
［每下一場小雨都像一個Angel，陪傷心的人等着陽光出現時候。］
［我最愛的那首歌，最愛的Angel，我到什麽時候才能遇見我的Angel。］
他默默無聲地擡手擦去眼淚，他揉揉眼睛，無力地說：“我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你......”
沒幾天辛棠就回來了，而辛棠卻又告訴了他一個秘密。
那天晚上辛棠就來找他，一進屋，就哭着跟他說：“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怎麽了？”見到辛棠這樣辛集就像是心裏早有準備，因為上一次貸款辛棠也是這樣。
“哥，我欠了好多錢......真的不是我需要那麽多錢，是我男朋友他說他需要錢，我就去幫他賺錢、借錢，可貸款那些錢根本不夠他用，沒多久就花光了，我就偷偷......把民宿抵押出去借了50萬，我原本以為我可以還上的可我沒想到，那些利息每個月好幾千我真的無能為力我......”辛棠緊緊抓住辛集的胳膊不肯松開，她也不敢松開。
因為這是這個家裏唯一能夠幫她的人。
辛集沒有說話，眼神冷漠地盯着她，“每個月要還多少？”
“加上上一次貸款需要還的，每個月六千。”
“民宿目前是不是沒什麽事兒？”辛集眼神裏好似藏了一把利刃。
辛棠哭着說了實話，“那些人說我要是不按時還錢他們就來把民宿收走。”
聽見這番話辛集一把就甩開了辛棠的手，一瞬間如同一頭猛獸般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盯着辛棠嘶吼道：“你再怎麽胡鬧都有人寵着你去幫你解決問題、去給你彙錢，你究竟還想要怎麽樣啊？你這麽任性胡鬧是要把這個家都拆散了嗎！啊！你他媽能不能長點兒腦子？辛棠，你他媽能不能長大啊？”
吼了一通之後，辛棠哭得更甚了，眼睛通紅。
可辛集這一次沒有寵着她，仍舊喊道：“別他媽哭了！”
辛集無力地癱坐在茶幾上，心裏卻在想這個天大的窟窿他要怎麽去堵上，是不是辛棠真的當他是提款機啊......
“出去。”
辛棠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啊？”
“出去！聽沒聽見？我讓你出去！”辛集嗓子都啞了，他覺得自己頭痛欲裂，好像腦袋裏面被灌滿了水，沒有剩下一分一毫的空間。
1201的燈一夜沒關，辛集就在茶幾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了餐廳，吃早飯時，他口吻嚴厲地和大家說了自己的計劃，雖然這一切的計劃都是假的，因為他要用這些去隐瞞另一個......事實。
“爸，媽，我想要搬出去住，我給自己報了個高考補課班，想要考出個好成績就要去努力嘛！”說到這兒，辛集強逼着自己扯出來一抹微笑，又說：“可是咱們這兒交通不方便，天天跑我真的挺累，所以我想搬出去住。”說完，辛集看向了辛棠。
辛棠甚至不敢與他對視。
“民宿接人的事兒以後就由老金和爸你們解決吧，接一趟人給老金些錢，別落人口實。”辛集安排好這一切，還囑咐着自己的弟弟妹妹，“辛棠，辛可，辛心，你們平時多幫幫爸媽，我有空回來給你們帶零食，好嗎？”
可三個人沒有一個人應聲。
餐廳裏一時間安靜得很。
“等會兒林叔會送我一趟。”離開時辛集就自己一個人拖着行李箱背着書包上了林叔的車。
到鎮上辛集一個人游蕩在大街小巷之間，原來租房子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看了好幾套房子，可房租太貴他負擔不起，他想要一個人住哪怕房子再破，幸好他找到了一套房子，每個月500，每當他站在窗口就可以看見一中的教學樓。
暑假期間辛集白天幹晚上幹，整天在豐盛市場裏卸車，如果活兒多他一天就能賺到一千塊，可因為時間太緊他沒有時間去吃飯，經常就是一天連一頓飯都吃不上，開學之後他就白天上課晚上卸車，中午要用午休時間去複習，節假日仍舊是整天待在市場裏，假期最後一天他會空出晚上的時間寫作業、複習、背書，因此他沒有時間和姜陶聊天，一是太緊了二是太累了，而姜陶和他視頻通話的時候還是發現了端倪。
“崽，高三了學校課程這麽緊嗎？你怎麽瘦得比以前還厲害了。”姜陶擔憂地皺緊眉頭，辛集這段時間特別瘦，整個人瘦了好幾圈兒，穿着衣服都看得出來，臉上都沒有一絲血色慘白慘白的。
“嗷，可能壓力太大，畢竟高三了嘛，天天睜開眼就是那些字。”說話時辛集咧嘴笑了。
姜陶沒有再細問，而是聊起了即将到來的生日，畢竟他們的生日就只有一天之隔，辛集是九月十八，他是九月十九，他想要一起過便和辛集商量：“咱們一起過吧，我和江銀請幾天假回去陪你，好不好呀？”
辛集卻害怕讓姜陶回來，哪怕他心裏期盼着姜陶能夠回來陪在他身邊。
“姜姜，太忙了就不要回來了，畢竟未來還有那麽多個生日要過呢。”
“不行，生日一定要重視，我還給你買了生日禮物呢。”
可聊了幾句辛集就借口說累想要睡覺，讓姜陶自己決定。挂斷電話，辛集渾身癱軟無力地躺在床上，因為電費很貴辛集除了看書寫作業其餘時間從不開燈，外面的路燈照進來一些昏黃的光亮，他聽着大街上傳來的哄鬧聲。
心裏卻如同撕裂一般疼，他已經決定要分手，卻沒有勇氣與姜陶說清楚，在床上躺了将近兩個小時，他還是拿起手機，手指反複地在手機屏幕上打字、删除、又打字、又删除，反反複複就是那幾個字，［我們分手吧。］
而消息發出去下一秒，屏幕上就彈出了姜陶的新消息。
［為什麽？］
接下來姜陶給辛集發了好多微信、打了好多通電話，不斷發消息、不斷打電話......可辛集就是不回複、不接聽。
［崽崽為什麽？究竟為什麽？］
［我們在一起這麽久最難的時候我們不也挺過來了嗎？］
［崽崽，你接電話好嗎？我求你了！］
［崽崽，到底為什麽？你就不能告訴我真相嗎？你真的以為所有事情你都能憑借一己之力解決嗎？如果每個人都是巨人，那為什麽要談戀愛？我們在一起就是彼此的依靠啊，你能不能認真想想？］
辛集将每一條消息都認真看了好幾遍，沒錯，所有事情他不能憑借一己之力去解決，可就算不能解決他也不想把姜陶拉進這個深淵裏來，他知道一腳踏進這個深淵的後果，他不想讓姜陶也深陷其中，哪怕失去最愛的人......哪怕用盡全力。
［如果你再不回複，我就過去問你！］
［我現在就訂票！］
看見這條消息辛集笑了，後天就是他的生日，也許這是個合适的日子，用來解決這些事。
那天正好是周末。
辛集提前找了個假女朋友，他做好一切準備和假女朋友在客車站門口等姜陶，他們在那兒等了一整天，姜陶傍晚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一走出來他就緊緊抱住了假女朋友，遲遲沒有松開手。
等姜陶看見他時，他也沒有松開手。
見狀姜陶怒氣沖沖地沖上去，用盡渾身力氣将辛集與那個女孩分開，一把抓住辛集的手掌，瞠目欲裂，嘶吼道：“辛集，你他媽在幹什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可辛集也同樣用盡全身力氣與姜陶對峙，“我說了！我們分手了！結束了！你能不能聽懂？你他媽到底能不能聽懂？”辛集一下就甩開了姜陶的手，那雙充滿溫暖的手掌，在甩開的一剎那，辛集只覺得自己的手在一瞬間變涼，心髒也徹底冷凍。
“別再鬧了！你到底怎麽回事兒？”姜陶一直都在覺得這只是一場鬧劇，只是假的。
說這些話時辛集下意識地湊近姜陶，手指緊緊抓住姜陶的手腕，聲音放低才開口說：“姜陶，你喜歡男人我他媽可不喜歡，我跟你談戀愛談夠了自然就分手了，這就是很正常的戀愛法則，膩了自然要分手。”說到這兒辛集很自然地露出微笑，還有些得意地問：“你能不能聽明白？你一個異類，請你離我遠一點兒，最好別讓我再看見你。”
聽到這些話姜陶始終都不相信，他們之間的愛情結束僅僅只是因為辛集膩了。
盡管那些話再刺人。
姜陶怔怔地站在原地一語不發，就那麽看着辛集，看着這個他最愛的人。
“聽得懂嗎？”辛集露出嘲諷的笑，“需要我再解釋一遍嗎？”
可看見辛集那個眼神，那個冷漠的眼神，幾乎是在一瞬間，他就明白了。
這一切都是真的。
“聽得懂，就不需要你再解釋一遍了。”說完，姜陶轉身就走，可走了沒幾步他卻突然停下來，将口袋裏的生日禮物拿出來，他拿在手心裏反複地看，最終還是決定交給辛集，于是他轉身走到辛集身旁，“生日禮物，生日快樂，這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生日，也是最後一個。”姜陶把盒子給了辛集。
一開始辛集還不肯要。
“如果你不要那就扔了吧，只不過這個禮物不該由我來扔。”
說完這句話辛集就接了過去，之後一甩手将盒子扔在了地上。
看着那個被扔在地上的盒子，姜陶只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被崽崽踩在地上蹂躏、踐踏。
這一次他轉身就走了，再也沒有回頭，再也沒有停留。
可辛集就站在客車站門口一動不動，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漸漸變小直至消失不見。
他把那個盒子重新撿起來，打開一看，是一個九眼天珠，九眼天珠寓意一切順遂、功德圓滿。直至最後一刻，姜陶都在祝願他一切順遂......這時他再也忍不住渾身顫抖地蹲下，他緊緊抱住自己，眼淚浸濕了他的衣袖。
可姜陶再也沒有回來。
許久，那個假女朋友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舍不得就......”
“你不明白。”辛集攥緊那個九眼天珠，“結束了，你可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