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雖然賈雲花沒覺得她說錯了什麽，但也不敢再言語，江允宣心情不好的時候，閉嘴是最好的選擇。

“你這腦袋長着，純粹是為了湊身高。”見賈雲花裝乖不語，一簇無名怒火從胸中而起，江允宣實在是沒忍住刺了她兩句，結果這個呆子還在那裏癟着嘴撓頭，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反正你就按我安排的來，旁的你也別管，你那腦子越理越亂。”江允宣一通發作，就将賈雲花趕了出去。

賈雲花在廊下站了一會兒，天色稍微暗了一些，西邊已經爬滿了大片烏雲，風雨欲來。

賈雲花需要收拾的東西不多，金銀財帛江允宣準備了不少。

賈雲花見到蘇娘子的時候看到她表情凝重，很明顯她已經知道了前線的情況，賈雲花走過去挽上她的手臂，撫慰的拍了拍她。

“蘇嬸子……”賈雲花剛要開口便被蘇娘子打斷了。

“雲花，不必多說，你嬸子知道輕重緩急，我留在這裏無益，不如聽鹽兒的安排不讓他有所顧慮。”說完話蘇娘子就大步跨上了馬。

之前随着江允宣回京師的時候，江允宣的身體不太好沒辦法長時間騎馬，所以安排了馬車，蘇娘子當時也是乘坐的馬車，她便以為蘇娘子不會騎馬，賈雲花也是剛剛知道，蘇娘子是會騎術的。

這次其實是趕時間的，所以還是決定走水路，本來江允宣給蘇娘子準備了馬車，結果她說自己會騎術，所以兩人出些銀兩搭在镖局一起，現行到達康寧安排事宜，物資随後才到。

賈雲花和蘇娘子是黃昏時刻到達康寧縣的，賈銀花早就在門口等着了。

時隔快一年回到康寧縣，賈桃花的孩子已經半歲了，取名叫方金玉，倒是跟他爹方有財的名字一脈相承，只是聽起來稍微少了點俗氣。

蘇娘子一路愁眉苦臉，見到方金玉的時候也舒展了笑顏。

這是個長得極為好看的小子，眼睛像賈桃花大而圓，鼻子和方有財一樣挺翹，皮膚白皙，完全是撿着父母的優點長的，誰看到了都忍不住逗弄兩下。

書信先于兩人到達康寧縣，信中只是說讓家人囤糧、貨，并沒有說具體什麽事，吃完飯賈雲花才跟家人說起西北戰事，吓得姜氏連連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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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萬萬不得聲張，前線戰況并未傳開，免得引起騷亂，只是紙包不住火，過陣子大家也會知曉了。”賈雲花交代了幾句，衆人都點頭稱是。

關于囤東西這事，家中人倒是有了經驗，之前西北戰事持續了兩年，靠着站前囤好的糧食，賈、蘇兩家人那兩年緊着點吃，倒也沒受過饑荒。

“娘，不是明天就是後天，會分批次到一些金銀財帛，不會引人耳目，零零碎碎花出去購買東西，你聽蘇嬸子安排，我明日裏還得回京師。”在路上時，賈雲花已經跟蘇娘子說過了自己的想法，蘇娘子雖然并不願意賈雲花留在京師，但她并不是不贊同賈雲花的做法，如果是她也會選擇回京師報答江允宣的恩情。

“雲三兒，你怎麽要回去，你不能回去啊！”聽說賈雲花還要回京師，姜氏一下就急了，連忙站起身來拉住賈雲花的衣袖，本來賈雲花常年在外卻給家中寄來不少銀錢，甚至可以說家中的一切都是小女兒掙來的，但如果這些要用小女兒的命來換，那她寧願什麽都不要。

“娘，只是西北戰事告急，京師還是安全的，四公子幫了我很多，女兒不能做那忘恩負義之人。”賈雲花最初對姜氏和兩位姐姐好，只是因為占了原身的身體想要報答，而日常的相處，已經讓她對三人産生了深厚的情感，她也不想要姜氏傷心。

“你要是出點事，娘該怎麽辦啊！”見賈雲花去意已決，姜氏當場就急出了眼淚，本就瘦弱得身軀哭得一抽一抽，賈桃花一手抱着方金玉，一邊撫着姜氏的背。

賈銀花也是十分舍不得自家的妹妹，加入勸說：“小妹，四公子既然讓你回來，便說不上是忘恩負義，四公子那麽多護衛，怎就輪得到你一個小女子去保護他呢？”

“或許我是不一定能做到什麽，但我一定能做些什麽。”賈雲花目光灼灼，臉上是不可磨滅的堅定。

沉默了許久的賈桃花突然開口：“娘，小妹向來是有主見的人，她比咱們哪一個都強，本來就是祖墳上冒出的那一縷青煙，娘你就別掐滅了。”

姜氏終歸是沒什麽主見的，即使哭得不停，她不是沒想過要用将小女兒捆綁在身邊，但那卻是太難看了，只能掩面哭泣。

賈雲花安慰了半天，嘆了口氣，拉着蘇娘子到一旁說話。

“蘇嬸子，我家娘親性子軟弱，二姐還懵懂，大姐剛剛做了母親，一家子之後勞煩您看顧了，我回到京師去會努力打探蘇哥哥的消息。”賈雲花心裏挂着家人，蘇娘子何嘗不是，一大一小交握着手，均是嘆了一口氣。

賈雲花明天還得早起趕路，今日裏洗浴完畢便早早地歇下了，明日将會怎樣，誰也不曾知曉。

第二天天一亮，果然是今日是怎樣，昨日的她并未知曉。

一大早上，賈雲花發現門被鎖住了，連窗戶都栓死了，本來在家睡覺十分放松，睡了個昏天暗地，結果随身帶的刀也被拿走。

眼見着就趕不上船了，賈雲花只能在窗戶旁邊将家裏人的名字喊了個遍。

“雲花，別喊了，只有為娘在家了，其他人都被我支了出去。”喊了半天，姜氏的聲音才從門外傳來，聲音有些疲倦，賈雲花猜到她估計是整宿都沒睡。

“娘，咱們說好的，我去京師一定會保護好自己，那邊還是安全的。”這木質結構的窗戶，在賈雲花眼裏，其實是不堪一擊的，但沒逼到最後，她并不想破窗而出。

“現在是安全的，那以後呢？你真的忍心再讓娘失去一個女兒嗎？”姜氏靠着門坐了下來，她知道自家小女兒有主見，可當娘的怎麽忍心看着她去送死？

“娘，求求你了，還有一刻鐘，船就要開走了。”聽姜氏提起那個未能睜眼看到世界的妹妹，賈雲花也心有戚戚，可一碼歸一碼，今日她必須得乘上這趟船。

“我知道，這趟船開走，就得等明日了，拖上幾日，你就去不了京師了，為娘也不用擔心受怕了。”姜氏幽幽的聲音響起，讓賈雲花有了些許惱怒。

她确實借屍還魂了，用賈雲花這具身軀重活了一世，但這些年她為了這個家做的已經足夠了，若不是她，在白水村饑荒的那年，姜氏就沒了，賈桃花就被人污了清白，她們幾個依舊還活在賈周氏的陰影下。

賈雲花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等了半晌壓下心中忽然升起的惡意，才放緩聲音說道：“娘，你今天是決計不願放我出來了嗎？”

門外沒了動靜，過了幾息才聽到姜氏回答：“是。”

賈雲花不再猶豫，直接用手肘一擊，那木窗就像紙糊的一樣破了，再砸了兩拳，賈雲花便從窗口的破洞鑽了出來，站在姜氏面前，手背紮了些木屑，鮮血滴落在地上，濺起血花。

“恕女兒不孝。”

“雲三兒！”

賈雲花奔跑的速度很快，姜氏是根本追不上的，提着裙擺剛跑到家門口，就被門檻絆倒，賈雲花狠心沒有回頭，才堪堪趕上船。

站在船尾看向家的位置，賈雲花的視線突然模糊了，接着有淚水從眼中滴落。

“诶？”賈雲花用手擦了擦眼睛，她此時并沒有感到特別的傷心，眼淚卻根本止不住。

“小姐，你可是手傷疼哭了？”一位嬸子看到賈雲花在哭泣，注意到了她出了不少血的手背，“這可得馬上處理，不然會留疤的。”

賈雲花整個人呆呆的，直到被那個陌生的嬸子挑出手背的木屑，包紮好才低聲說了多謝。

走水路确實是快，那也得幾日，賈雲花在船上的這幾日過得昏昏沉沉，總覺得心中空蕩蕩的，卻找不出由來，找同船的大夫診過了脈，也無異樣。

賈雲花進京的時候，京師已經亂了，街上比平日裏蕭條了很多，很多富戶聽到消息都南遷了，她走之前交代了徐伯和吳嬸，他們備了足夠的物資，賈雲花不用分神。

京師有四處門出城，此時已經被精兵把手，進行嚴格的篩查，好些官家男丁不準出城，以防萬一。

賈雲花到楓華居的時候正好撞上了出門的江允宣。

“你！”江允宣氣得當場把手中的暖爐扔向賈雲花，卻也沒舍得真砸，只是砸在了她的腳邊。

“四公子。”賈雲花本想問江允宣還能趕得上他的大婚不，見對方怒目圓睜，眼睛比平時瞪大了一倍，最終也只敢行了個禮叫了聲四公子。

“你在這兒等着，等本宮回來在收拾你。”宮中召得急，江允宣沒得時間在這裏浪費，擡腳上了轎，青鳶連忙追上，遞上重新取來的暖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