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啤酒泡沫(下)
雷斯垂德講述完基本案情後,伸手擡起警戒線,示意夏洛克與奧洛拉進去。
“你剛才說,拍照取證的那位目擊者是誰?”奧洛拉拽住雷斯垂德的衣擺,再次确認。
“李呈至,一個中國人。你的意思是,他對照片做了手腳?”雷斯垂德錯解了奧洛拉的意思,以為她說李呈至這個人存在問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又變得垂頭喪氣,“可是那張照片沒有PS過的痕跡,時間的水印也沒有造假。況且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人證……”
“他在哪裏?”奧洛拉沒有等他說完,就迫不及待地追問。
雷斯垂德條件反射地看向公寓的門口。
奧洛拉順着他的目光,朝身後看去。
只見一個面色微黃、身材中等的亞洲人正站在門口,頭發梳得分毫不亂,白色襯衫上的紐扣也全部一絲不茍地扣緊。面對重重包圍的警探與源源不斷的問題,雖然已有疲态,卻依舊能夠從容應對。
“橙汁兒,好久不見,你怎麽在這裏?”奧洛拉徑直走過去,揮一揮手,阻止了同事們不斷的盤問,替李呈至解圍。
蘇格蘭場衆警官見他們的“智商擔當”到場,而且似乎是認識這位嫌犯,也就都很有眼色地散開了。
李呈至擡手撫過自己的衣領,确保它服服帖帖地貼在襯衫上,然後才慢條斯理、不緊不慢地回答奧洛拉的問題:“路過,然後就被卷進了這起案子。”
“無聊。”奧洛拉一副“有你在還用得着我辦案”的表情,語氣與夏洛克在吐槽倫敦罪犯不活躍時候用的一般無二。
“案情清楚,兇手明顯,确實是有點無聊。”李呈至嚴肅認真地說,“那位探長應該給你講過了,這麽說,你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當然,顯而易見。”經常被赫德森太太叫去拯救貝克街221B夥食的奧洛拉,已經學會了夏洛克的口頭禪。
“就知道專門拍下那張啤酒地照片也幹擾不到你,你的化學知識一向比我還要豐富。”李呈至聳了聳肩。
“虧你想的出來,沒想到你現在的幹擾技術都這麽垃圾了。”奧洛拉說到這裏,忽然湊到李呈至耳邊,以極低的聲音說,“我可是記得,剛認識你的時候,你的‘幹擾’害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任務失敗,到現在還是我的人生憾事呢。”
如果把李呈至最不想提到的事情列一個清單,那麽這件事一定位列榜首,所以他只得選擇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所以說,洛洛,你打算什麽時候還錢啊?”
“都說了要等到你死的時候。”奧洛拉對他跳脫的思維與突然改變的話題接受無能,愣了一下,在反應過來以後立刻優雅地翻了一個白眼。
另一邊,雷斯垂德終于擺脫多諾萬警官不斷的抱怨,跟了上來,忍無可忍地将他們打斷:“奧洛拉,我找你來是為了案子,不是敘舊。”
“探長,如果你上大學時對待化學這個科目更認真一點,就會知道啤酒中含有二氧化碳氣體,加入氯化鈉後溶解二氧化碳的能力降低,就會有大量氣體從中釋放出來,形成泡沫。兇手蒂莫西·雷諾克斯率先走入房間,就是為了在衆人看到那杯啤酒之前,将食鹽灑入其中。我建議你把啤酒送到茉莉那裏化驗一下,檢驗結果就可以當作證據。”奧洛拉稍作停頓,轉而對李呈至說,“橙汁兒,倫敦的餐廳任你選,今天我請客。”
“不是說還要回警局錄口供的麽?”李呈至尴尬地一笑,面露難色。
“探長?”奧洛拉偏過頭,一臉期待地看向雷斯垂德。
“這是規矩,不能更改。”很久都沒有說話、再不說存在感就變低了的夏洛克不等雷斯垂德回答,便斬釘截鐵地替他拒絕了。
“蘇格蘭場的規矩不知被你破壞過多少次了。”雷斯垂德實在是忍不了夏洛克找的這個借口,反駁道。
“加文(Ga.vin)·雷斯垂德?”夏洛克大概是沒想到他會反駁自己,上挑的語音中隐藏着一絲危險的氣息。
“好吧好吧,聽你的。還有,我叫格雷格(Greg)。”雷斯垂德想到以後有奧洛拉解決不了的高難度案件的時候還要靠夏洛克,無奈之下只得配合他,十分抱歉地對李呈至說,“不好意思,還是要請您先錄完口供。”
“那就讓我帶他去吧。”奧洛拉将手臂搭在李呈至的肩膀上,推着他朝車的方向走去。
不敢得罪奧洛拉的雷斯垂德自然是沒有阻攔,目送他們離開視線所及的範圍,然後問道:“為什麽?”
“看他不順眼。”夏洛克一如既往地言簡意赅。
“還有呢?”雷斯垂德知道他這樣做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不想坐出租車回去。”夏洛克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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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穿黑色大衣的卷毛面癱就是你口中的夏洛克·福爾摩斯?他似乎對我抱有很大的敵意。”李呈至一改對外溫文爾雅的形象,變得十分犀利。
“也許他只是覺得,你的出現破壞了他原本要搭我的車回家的計劃。”奧洛拉了解李呈至那張“道貌岸然”的外皮下包着一顆怎樣八卦的心,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解釋道。
“蘇落,說真的,他該不會是喜歡你吧?”李呈至湊了過來,伏在她耳邊輕語。
“你想多了,夏洛克·福爾摩斯沒有心,更不會有喜歡的人。”他說話時吐露的氣息讓奧洛拉覺得很癢,于是她一把推開了李呈至,義正言辭地說。
“好吧好吧,就當作是我想多了。”李呈至裝作妥協的樣子,實則是在暗示一些什麽。
“什麽叫‘當作’?本來就是!”奧洛拉怎麽會看不清他的那些小九九,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落落,你這麽粗暴,以後會嫁不出去的。”李呈至擠出一張誇張的苦瓜臉,打趣道。
“我的婚姻狀況就不勞費心了,倒是你,怎麽還沒有女朋友?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幾個?”奧洛拉以進為退,反守為攻。
李呈至聞言,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斂去臉上肆意的笑容,長嘆一口氣:“像我們這種不知道能否活過明天的人,還是不要連累別人得好。”
“怎麽突然這麽傷感?橙汁兒,你要是再不動筷子,那碗重慶小面就不能吃了。”奧洛拉還在強顏歡笑,轉移話題,試圖調節氣氛。
“落落,我已經立好遺囑了。”李呈至将她打斷。
“橙汁兒……”奧洛拉的心為之一顫,臉上的笑容凝結成冰。
“如果我死了,我的公司與財産将全部留給你。”李呈至鄭重地宣布了他遺囑的內容。
“我不要,這些錢你還是自己留着養老吧。”奧洛拉看似是傲嬌地把頭偏了過去,其實是在隐藏自己眼角泛起的濕意。
“養老”一詞用在尚未逾而立之年的小夥子身上似乎是一種不敬,卻是奧洛拉對他最真摯的祝福。
“你就沒有做過什麽打算麽?畢竟你也一直都從事高危職業。”李呈至反問。
他知道奧洛拉此時避開他的目光是為了什麽,就像她也明白他的真實性格不像外表看上去那麽溫文爾雅。這麽多年,他們早已足夠了解彼此,更是相互最好的朋友。
他了解她的身世,知道她不可能像他一樣輕易死去,所以其實這只不過是他轉移話題時慣用的拙劣伎倆。
“沒有,奧布利(Aubrey)是不會讓我這麽輕易就去見梅林的。”奧洛拉少見地沒有拆穿他,回答道。
“這倒也是,即使是失去了特殊能力,你終究和我們不太一樣。”李呈至的笑容苦澀僵硬,眉宇之間有幾分遺憾,而更多的是無奈。
“準确地說,不是失去了,是從未擁有過,”奧洛拉無力地笑了笑,糾正道,“所以說,我并不比你多什麽,除了一個已經支離破碎的家庭:一直以來對我疾言厲色卻對奧布利和藹有加重男輕女的英國父親、對我還算溫柔但永遠都向着奧布利已經去世的中國母親、像父親一樣嚴厲的兄長奧布利。”
“有總比沒有好,這已經足以讓我一個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羨慕嫉妒恨了。還有你們的能力,能讓你免于災禍,不會在危險的任務中死去。”李呈至開始和她比誰更慘。
“注意用詞,是他們,沒有我。奧布利說,我從出生起就和他們不一樣,天生沒有他們的特殊能力。”氣氛調節大師奧洛拉這次絲毫沒有要調節氣氛的意識,而是和他繼續比慘下去。
“承認吧,奧布利是一個好哥哥,只是你一直在逃避。”談到這個話題,李呈至終于有機會替奧布利說幾句好話。
“奧布利用什麽好處收買你了?”奧洛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麽她不知道的、“見不得人”的勾當。
“說什麽收買啊,這麽難聽。我們是合作。”李呈至見被奧洛拉猜到了,也沒有否認的打算。
奧洛拉凝視着對面李呈至,纖細濃密的睫毛在白皙的面頰上投下一片暗影,她一臉認真地說:“橙汁兒,無論他給你什麽好處……”
“你給雙倍?”李呈至按照電視劇裏的套路,揶揄道。
“分我一半。”就是喜歡反套路的奧洛拉帥氣地甩了甩頭發。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現了摩斯密碼的妙用,(·-·)這個可以直接用來做顏文字了,有木有?Prince Key代表忠實讀者王子琪,用她的名字,她還吐槽說“好窮的副總住在公寓,難道我不發工資”。新任的副總還沒來得及搬家,不可以麽?再說你有沒有發工資,我哪裏知道?(翻一個奧洛拉式的白眼給你哦)
化學學霸奧洛拉和橙汁兒小哥哥一同上線啦~~
夏洛克找各種理由不讓奧洛拉和橙汁兒一起愉快地玩耍,然而只是為了搭順風車回家,你們相信麽?
上次提到的考試怕是要涼了,明年再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