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解饞

解饞

郭平泰深刻覺得和病逝相比, 花這些錢動手術是小事，錢可以再掙, 如果人沒了，留下老娘和媳婦、未成年的孩子們，三家只有弟弟一個成年男人頂着，那沒法想象。

蘇怡和小舅三人談話中得知昨天夜裏姓吳的一直喊有鬼，早上有幾個病人出院，和氣的安醫生就是醫院的院長。

那天的五個人沒有家屬來找麻煩，蘇怡放下大半的心, 那些人不是善茬，家裏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不來找他們麻煩估計是另有原因。

外面太熱, 蘇怡沒有出去轉，就在病房裏說話，中午吃點幹糧, 下午和郭志勇回家。

隔天蘇怡去上學, 農忙期間學校全放假, 其他人昨天也才重新上學。

盛海霞等蘇怡坐下問她：“你大舅咋樣？”

蘇怡回答：“挺好的, 過幾天就能出院。”

盛海霞聽老爹說過那天手術室前發生的事, 佩服蘇怡的勇敢, 低聲問她：“你當時面對那些人, 真不害怕？”

蘇怡低聲說：“心裏是有些怕, 但我大舅有危險，不能讓他們闖進去。”

盛海霞真心說：“你真勇敢，我可能會害怕說不出話。”

蘇怡笑了笑說：“有時候勇敢是被逼出來的。”自己死過一次還真不害怕。

盛海霞一直覺得勇敢是天生的, 還能逼出來？想問但聽早讀鈴聲響後看書。

蘇怡認真上學一天，把功課捋過一遍, 下午放學後挑澆水的水桶，海澤扛着鋤頭拿兩個麻袋，兩人帶恬恬去自留地挖土豆。

挖出的土豆大個，比較大的有半斤多重，比以前種的土豆大兩圈。

蘇海澤吃驚說：“姐，土豆好大個！”

蘇怡說：“是不小，我們今年種的東西都不錯，洋柿子和青瓜豆角都結得很好，玉米長得壯，山上的南瓜和冬瓜辣椒也長得很好。”

心裏想買的有機混合肥不錯，土豆用兩次，用的量比說明書減半就能豐收，如果按量放收成更好，只是那樣太顯眼。

現在的已經相當顯眼，各種菜長得別人家的好，玉米更是比旁邊人家粗壯翠綠。

恬恬接話：“姥姥說是爹娘在保佑我們。”

這麽說更好，蘇怡：“嗯，他們在保佑我們。”

土豆種兩壟地四小排，蘇怡很快全部挖出，目測有一百斤，蘇海澤把一半裝進兩個麻袋，來回挑回家，然後忙家裏的活。

蘇怡挑水澆菜，空出的地暫時空着，她澆完水回家後切土豆絲，炒酸辣土豆絲。

以前家裏做土豆全是炖或整個煮熟，海澤三個第一次吃酸辣土豆絲，海濤說：“土豆這麽炒很好吃，姐，你咋會這麽炒？”

蘇怡說：“不記得聽誰過。”

海澤說：“知青吧。”以前知青剛來時跟他們說城裏很多好吃的飯菜。

恬恬吃得兩頰鼓鼓，咽下飯說：“姐，我長大也學做菜。”

蘇怡：“都學，海濤八歲以後也學。”

海濤沒有意見，哥哥學做菜做得挺好吃。

吃完飯，蘇怡和海澤三個說：“柴快燒完，明早我帶幹糧進山砍柴，多砍一些，下午再回來。”

蘇海澤說：“姐，我去叫人幫我請假，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蘇怡想在山上給自己加餐吃肉，她現在饞肉實在饞得不行，果斷說：“不用，砍柴的地方安全，經過郭志勤的事後，沒有人輕易惹我們，而且中午你得給海濤和恬恬做飯。”

蘇海澤想想也是，不再堅持和姐姐上山。

第二天早上，蘇怡把恬恬送去姥姥家，帶柴刀和挑柴的扁擔、綁繩、水壺和幹糧進山。

男人們去交公糧，她進山路上遇到去種瓜的地方拔草的人，沒有碰到去砍柴的人，她到大家平時砍柴的地方繼續往裏走七八分鐘後停下。

蘇怡确定周圍沒有人後取出大砍刀，雙手拿刀砍一棵乒乓球粗的小喬木，不怎麽用力便一刀砍斷，粗一點的兩刀就斷，用柴刀要咔咔砍一陣，這個大砍刀簡直是砍柴利器。

随着時間推移，陽光漸猛，雖然山林裏比外面涼爽一些，但蘇怡還是汗水直流，時不時喝水，水壺裏的水喝完，便買礦泉水灌進水壺。

她回頭看自己砍的樹枝和喬木覺得差不多收起大砍刀，看時間快十一點了，她喝些水向裏走去，裏面不遠有一些抗戰時期村裏人挖的避難防空洞，兩年前秋天蘇勝利帶她去過。

蘇怡拿着棍子向山裏走去，據蘇勝利說這片山以前林木茂密，有狼和野豬，鬼子掃蕩時不會上山，大煉鋼時期不僅靠村的山頭樹木砍幹淨，裏面的山也砍了很多樹，狼和野豬被民兵團打了。

雖然大樹不多，但正值盛夏，植物生長茂盛，小路被遮住，蘇怡用木棍打草驚蛇，北方山裏雖然毒蛇少，但還是有，走一小段路後拿大砍刀開路。

她看到一個防空洞時已經快十二點，防空洞前雜草有半人多高，裏面光線暗，她擔心裏面有蛇，用大砍刀把洞前的雜草割下一片，光線照進去，山洞裏一覽無遺，地上沒有蛇。

這個防空洞不大，只有二十多個平方，正午的山林安靜，蘇怡不擔心有人突然冒出來，買一個折疊長方桌拿出來放在靠近洞口的位置，取出電炒鍋和蓄電池，蓄電池上有顯示電量100%提示。

電炒鍋上的文字是陌生的文字，但配有圖案，大火中火小火，開關，很容易看懂，打開蓋子，電炒鍋裏面非常光滑。

她又買菜刀菜板，一大桶礦泉水拿出來，用礦泉水清洗菜刀和菜板，買一斤五花肉和碗盤筷調料香料，都先放在倉庫。

取出五花肉，在最肥的地方切出薄薄的五片，把電炒鍋的電源接上，按開關開中火，把五片肥肉放進鍋裏，用筷子夾肥肉片擦鍋，肥肉滋滋地響冒油，她調小火繼續，只是擦一會後鍋裏油汪汪，肥肉變黃但沒有一點黑色，肉片很幹淨，這個鍋好像不用開鍋。

蘇怡關火，鏟走肉片，買清潔劑把鍋清洗幹淨，把五花肉放鍋裏焯水，同時洗碗盤筷子，五花肉焯水後切片，買一些青椒洗洗切滾刀塊，開炒鍋炒青椒肉片，沒多久炒好裝盤，她把電炒鍋清洗收起後再買一個小木凳和三個白面饅頭，坐下吃飯。

蘇怡吃肉時眼淚不争氣地飙出幾滴，吃點肉太不容易了！一口饅頭一口肉，三個饅頭和一盤肉菜被她吃幹淨，這是她來到這裏吃得最好最滿足的一餐，好好地解一回饞。

她把碗筷洗幹淨收起，拿出電炒鍋燒一點開水，買一罐黑咖啡和一個咖啡杯子，水開後沖一杯黑咖啡，把電炒鍋重新收起。

山洞外豔陽高照，洞裏有點清涼，蘇怡坐凳子上，時不時喝一口咖啡，難得悠閑自在。

快三點她從防空洞離開，往回走時快一些，到砍柴的地方綁兩小捆柴，這個時候剛砍的柴水份太足，很重，不能挑太多，剩下的過十來天，放暑假後再和海澤一起來挑回去。

如果有人不長眼綁走，她還有倒黴符。

郭平泰出院那天蘇怡上學，郭志勇早早去公社坐車去縣城接爹出院回家，他下汽車後向醫院走去，在半路上碰到游街人群，停下看，驚訝發現被批的三個人有兩個是那天五個人中的兩個，現在剔着陰.陽頭，低着頭，和那天的嚣張成鮮明對比，另一個是四十多歲的婦女。

郭志勇背後莫名地生起涼意，疑惑問身邊的老大娘：“大娘，他們犯啥事？”

老大娘臉上神神秘秘，低聲說：“八天前他們在醫院沖撞那啥，天天晚上被教訓受不了，讓家裏人找神婆化解，被人舉報搞封建迷信。”

郭志勇驚訝，說話聲音點高：“天天晚上被教訓？”

老大娘“噓”一聲，左看右看後低聲說：“小夥子，小聲點。”

郭志勇看人群中被罵被吐口水的三人，再看批他們的人臉上興奮，眼裏發光，只覺得大太陽下也發冷，轉身大步離開。

到醫院病房看到爹和小叔馬上和他們說剛才自己在路上碰到的事。

郭平泰聽完嘆氣不談這事，說：“農村窮，城裏也不好過。”他們在醫院和住院的病人還有病人家屬交流，知道他們城裏人也不好過，每個月糧食也只有兩三斤細糧，買菜都要早早去排隊買，冬天煤不夠很難熬，還看到姜醫生被孤立和排擠。

郭平安說：“還好，下午我們就回去。”

傍晚五點多，郭平泰和郭平安郭志勇踏進熟悉的清水嶺村口，郭平泰和郭平安心裏無比安定，還是家裏好。

王萍帶着孩子們去村口迎接他們，遠遠看見他們，志成和志山跑向他們邊大喊：“爹，爹。”

愛芹和愛梅跟上邊喊：“爹，爹。”

爹去醫院動手術，做手術時還和人結怨，他們在家裏很擔心。

郭平泰笑看他們說：“我沒事，治好病回來了。”

志宏跑去抱住郭平安的腿喊：“爹，爹。”

郭平安摸他頭問：“在家聽話嗎？”

志宏心虛回答：“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