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熱鬧
熱鬧
胡同口，看熱鬧的可不少。
一聽見那道略帶怒氣的聲音，大家夥心頭一震，正主來了！
湯嬸子一聽這，眼睛一亮，更是來了勁兒：“是知遠啊！知遠，你要是聽你繼母的那可就壞事兒了，她娘家那幾個侄子都是那渾水摸魚的懶漢，哪比得上我娘家侄子們啊，不說其他的他們好歹在他們大隊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勤快人呢！”這話不假，湯嬸子可是親耳聽到那對夫妻得意炫耀的模樣，都是鄰居誰還不知道誰啊，梁家的男人習慣了被女人養，一個個都是懶漢，她可不相信歹竹出好筍。
大家齊刷刷地看過去，只見來人同大家夥穿得差不多，都是灰青色外褂，裏頭套了件黑毛衣，下身穿了件筆直的黑色褲子，腳下一雙老布鞋，普普通通的穿搭卻也掩不住那張跟畫報上明星一樣的俊俏臉蛋。這是許綿綿的親大哥許知遠，他比許綿綿大上九歲，今年二十五，打小就機靈又聰明，別人學五六年的知識他一兩年就搞定了，連跳了好幾級，長得那也是清秀俊美，身軀筆直修長，眼眸烏黑深邃，像是那墨水兒一般，鼻梁卻是高挺挺的，薄薄的嘴唇緊緊抿着，似乎很是不高興。
許知遠是他們大隊裏唯一一個大學生，更是整個大隊的驕傲，在他的極力幫助下為大隊争取來了一所初中，娃娃們上學都不用跑那麽遠了。而且他大學一畢業就被分配到廠裏當指導員，聽說一個月工資都要一百塊了，方圓十裏可是找不到這麽優秀的俊俏後生了，更是大嬸子們眼裏的乘龍快婿。這不，這周正巧放了假，他心疼許綿綿這個妹妹，一回來就替她上工去了，就為了妹妹能多歇歇，也為了妹妹心裏能不自責別人幹活她休息。可見從前的許綿綿簡直就是小天使，可惜經歷了互聯網信息時代的洗禮，現在的許綿綿再也不是那個好欺負的小天使了，如今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誰也別想欺負人。
許老太、許老漢夫妻心道不好，自家大孫子什麽都好，唯一就是把妹妹看的太緊，他們何嘗不疼愛孫女呢？只是總得以大局為重。
“知遠，湯嬸子說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咱們先回屋吧，也到飯點了。”許老太強壓下心中對老二家的不滿，瞥了眼周圍看熱鬧的，“別讓別人看了熱鬧。”
許老漢在一旁直點頭，眼珠子直盯着許知遠，生怕他當場翻了臉：“知遠，先回家吧。”
許知遠眼神淡漠，看向他們的目光愈發冷：“爺奶，咱們有言在先的，我妹妹的事兒還輪不到別人插手。”
“知遠，你梁姨不是那種人，她就是把曉梅嫁過去也不敢打綿綿的主意啊。快回家吧，別讓別人看了笑話。”許老太極力安撫着許知遠的情緒，一家子人都曉得他那說一不二的霸道性子，可不敢讓他不高興。
有好事兒的幾個賴子，還在嬉笑：“啥叫別讓別人看了熱鬧，你家老二家的這是要親上加親啊，大丫頭許配給娘家，那二丫頭不如許給我們家親上加親呗？都是自己人！”
霎時間，許曉梅臉色通紅，直接沖過去怒目而視：“閉上你的臭嘴！你咋不娶了東頭的傻妞？”
“我家傻妞咋了！”
“就你這潑辣樣，還真以為有人要。”
許曉梅：“我呸，就憑你……”
“曉梅，閉嘴。”許老太忙壞了，趕忙拉住她的胳膊，瞪眼低聲道，“姑娘家家的，還要不要名聲了？”
許曉梅今年不過十三四，綁着麻花辮，跟她生母梁英長得很像，此刻嘟着嘴一副不高興的模樣，但眼睛還是冒火似得盯着那幾個人，似乎在說給我等着。
大隊裏不禁有人低聲說：“老二倒是潑辣。”
許老太不滿地瞥了眼兩個兒媳婦，不管是喬蓮、孫曉紅還是他們那一房人就老老實實站在一旁，冷眼瞅着，也沒人去勸一勸、管一管。
已經到門口的梁英眼神閃爍了一下心中有了主意，但還是不大想面對，趕忙往邊上躲了躲，不敢讓大家夥看見，緊張得滿頭大汗。
但有人眼尖啊，四姑婆一家向來同許老漢這一支不和睦，自然是樂得看熱鬧，她眼珠一轉，笑嘻嘻揚聲：“欸，這老二家的，你躲在門口幹啥？這正說你的事兒呢。”
“老二家的？梁英子？她來了？”
“這麽大動靜，咋會聽不見。”
“啧，人家打的這主意妙啊，這要是在舊社會，那算盤珠子都得打碎。”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熱火朝天，反正不是自家事兒。吃飯也沒啥急的，大隊裏好些天沒有熱鬧事兒了，這好不容易來點新鮮事兒，大家夥可不願意離開，都想聽聽看呢。
門口的梁英後背發涼，暗罵一句，哪個不開眼的！偏也沒法子，只能鎮定自若，顫着手走出來，笑容僵硬：“這是咋了？”
許老太瞪了她一眼，只覺得這人沒腦子，這時候居然也敢出來蹚渾水。
“嘿呦，人家聽半天了，還不知道呢！”人群中有人樂了，“裝模作樣嘞。”
大家夥笑成一團。
梁英黑臉：“……”
許曉梅後知後覺看向她媽，委屈巴巴：“媽！剛剛有人在這說我的婚事，說啥親上加親，也不看看他是什麽東西。”
親！上！加！親！
梁英眼前一黑，這事兒果然是抖落出來了，她下意識看向繼子許知遠。
恰巧，許知遠也正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中是一片寒芒，似乎像是看敵人一樣，這一幕直刺痛梁英的心房。
許綿綿這時也從門內走出來了，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彙集起來，眼前不禁一亮，這許老二家大閨女就是生得漂亮啊，跟許老二以前的媳婦長得真像啊。這巴掌大的小臉上長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烏溜溜的一看就機靈，那皮膚白生生的跟天上的雲彩似的。
許三嬸家的兒子知節別看才十四，個子可比許綿綿還高了，跑到她身邊，“姐，你沒事兒吧？”
他警惕地瞥了眼梁英，嘟嘟囔囔：“就知道她沒那麽好心。”
許綿綿心中一暖：“沒事兒，你放心吧。她、她也就是嘴上說說。”
“綿綿。”許知遠也走到妹妹身側。
剛剛還說沒事兒的許綿綿一瞧見許知遠，頓時紅了眼睛，整個人委屈巴巴：“大哥！”
許知遠心裏軟成一片，冷硬的目光柔和不已：“綿綿別怕，有哥哥在呢。”
随即，他冷冷看向梁英、許國濤夫妻，眼底泛起寒光，似乎是有了新的打算：“只要有哥在，誰的算計也成不了。”
許國濤戳了戳梁英，低聲：“你快解釋解釋。”也顧不得在外面了，許國濤很了解自己這個兒子，對他這個親爹都沒多少父子情，更何況是梁英這個有過節的繼母了。
“知、知遠，你、你……你誤會了。”梁英想為自己辯駁，但一對上繼子的眼睛就膽戰心驚的，打從進家門她就對這個繼子犯怵，尤其是這個繼子還越來越有出息成了全家全大隊的驕傲，而她只生了仨閨女，好不容易生的兒子還夭折了，心裏難免沒底氣。她支支吾吾道，“我之前說的是、是曉梅，是你四妹妹，我托我娘家人給曉梅看人家，曉梅現在初二，沒多久就上高中了。我這光想着親上加親，跟綿綿沒關系，而且我也不敢打綿綿的主意啊。”
這番解釋還算合理，但大家夥心裏有數，這梁英肯定沒打好主意，要不然哪兒會這麽心急。絕對有問題！那湯嬸兒平時雖然愛管閑事，但絕對不是說假話的人，反觀這梁英從年輕時就不是個好相與的，在大隊裏也沒什麽好名聲，大家夥心裏還是懷疑她不安好心。
許知遠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好是這樣。”
“媽！”許曉梅不可置信，“你怎麽能打我的主意？不是你說把許綿綿打發到……嗚嗚嗚”
大隊裏剛要散去的人群瞬間回到原位，一個個還試圖往前擠，想聽聽到底還有啥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