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震驚
震驚
就像是所有小孩不愛聽大人講話一樣, 許綿綿也不愛聽哥哥同陸霄講兩個廠子的事兒。
許綿綿這會兒比誰都勤快，她身姿輕盈，三兩步就走到了門口：“誰呀？”
她邊說邊打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譚穎表姐, 叫什麽茜茜的女孩, 她大概二十二三的樣子，正笑臉盈盈望着許綿綿：“妹妹，在家呢。”
妹妹？
許綿綿烏溜溜的黑眼珠直盯着她看, 一雙漂亮的眼眸裏滿是驚奇，這人下午還說她不咋地呢，這回成妹妹了。
現實，真現實！
許綿綿扯了扯唇角：“昂，在家呢。你有事嗎？”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這口氣真是咽不下，她索性也不放下手，一副不準備邀請羅茜進門的樣子。
羅茜看她這幅防備的樣子, 也很是尴尬。
誰能想到，這是許知遠的親妹妹呢？她眼巴巴盯着許知遠好幾年，得知他帶了女孩回來時真就是情緒上了頭沒控制住，哪成想脾氣對錯了人, 平白得罪了這小姑娘。
“我不找許主任，也沒什麽大事兒。”羅茜遲疑了一下, 揚起笑臉，“就是聽高嬸兒說, 你是許主任的妹妹, 剛搬過來, 就想着來打個招呼。我是羅茜，制衣廠的幹事, 你可以叫我茜茜姐。”
“你好。”
許綿綿扯了扯唇角，幹巴巴說了一句，就不再開口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都覺得有點尴尬。
許綿綿不得不承認，羅茜生得很是秀美，人高高瘦瘦的，一雙丹鳳眼格外出挑，無論站在哪兒都是一道靓麗的風景線，可第一印象實在差勁，不敢深接觸。
“羅茜？”陸霄有些詫異，上前走了兩步，“你有事？”
羅茜一驚，瞬間嚴肅起來：“陸廠長好！”
“嗯。”
陸霄淡淡點頭，舉止投足間帶了點好友的冷意。
一旁的許綿綿眨了眨眼，果然還得是廠長出面啊。
許知遠站在陸霄身後，他側了側身子，漆黑的眸子裏滿是不解：“怎麽了？羅茜，你是有什麽事兒嗎？還是你爸媽找我有事兒？”
羅茜張了張嘴，撇了撇陸霄、許綿綿，又看向許知遠，只得艱難搖頭：“沒什麽事兒，就是聽說、聽說許主任你妹妹來了，想來打個招呼，認識一下。”
“哦，這樣啊。”許知遠剛剛聽見兩人的對話，自然是心知肚明，但面上還是淡淡道，“綿綿，這是咱們的鄰居——羅茜，是制衣廠的婦聯幹事。”
許綿綿乖乖巧巧道：“知道了哥，□□事好。”
羅茜：“妹妹好。”
“喊我許綿綿就行。”許綿綿大着膽子糾正了一句。
羅茜眼神閃爍，抿了抿唇：“行，知道了。許主任、陸廠長，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逃也似得扭頭就走，像是怕誰追上她一樣。
陸霄、許知遠有些不明所以。
許綿綿松了口氣，揚起真摯的笑臉：“哥，霄哥，咱們吃飯去吧。”
“成。”陸霄爽快道，“還是頭一回見綿綿呢，咱下館子去，我請客。”
許綿綿忙搖搖頭：“不用啦，霄哥。中午才跟我哥下了館子，而且飯已經做好了，今兒你們就嘗嘗我的手藝，看看合不合胃口。”
“那必須合胃口。”陸霄含笑道，“妹妹真是懂事，都會做飯了。”
許知遠挑眉：“也不看看是誰妹妹？”
“啧，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陸霄用餘光瞥了眼好友，故意道，“多虧了你，讓我也多個妹妹疼。”
許知遠：“……”
許綿綿輕咳一聲：“吃飯吃飯！”
陸霄、許知遠兩人齊刷刷看向客廳：“菜呢？”
許綿綿無語了一瞬：“換位置了，在後排房子那兒，你們搬過去一個凳子哈。”
她率先去了廚房，又盛了一眼蘋果粥，拿了雙筷子才去了後頭屋子，倆人已經坐好了，都等着她呢。
許綿綿把蘋果粥、碗筷遞給唯一沒有碗筷的陸霄，然後鄭重道：“我們開飯吧。”
“好！”
“好！”
“蘋果粥啊。”陸霄率先喝了一口粥，香甜軟糯的米飯裏夾雜着蘋果丁，水果的味道完全和米飯融合在一起，營養又美味，感慨了一句，“好香。”
許知遠也跟着喝了兩口，眼前一亮：“綿綿熬粥竟也熬的這麽香！不過也是，上次那野菜湯都做的可香。”
許綿綿揚了揚下巴：“那當然啦，我做飯可在行了。”
許知遠：“是啊，我可是有口福了。我們綿綿手藝好，但也不能天天做飯啊，到時候成了黃臉婆可怎麽辦？回頭還是哥給你帶食堂飯吧，你偶爾做一回咱改善生活妥了。”
黃臉婆？
許綿綿窒了一下，擡眸望去。
只看見自家哥哥一臉真摯。
她按了按眉心，大抵是真的情商低吧，或者說是太直接了。
倒是陸霄挑眉：“黃臉婆？你倒是會說話。”
許知遠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話不當，趕忙解釋起來。
許綿綿無力地搖搖頭：“算了算了，吃飯吧。對了，這花卷是高嬸子送來了，說是現蒸的。”
陸霄輕笑了一聲。
許知遠問：“笑什麽？”
他拿起花卷咬了兩口：“還挺好吃的。”
陸霄促狹道：“還是你行情好，滿大院的都惦記你，乘龍快婿啊。”
許綿綿瞬間支起耳朵，眼睛發亮。
八卦！哥哥的八卦！
許知遠差點嗆着，他瞪眼過去：“胡說什麽。”
陸霄咬了一口花卷：“是挺好吃，不過你見高嬸子給誰送過花卷？反正是沒給我送過，她可不是閑大方的。”
許知遠皺了皺眉：“不至于吧，她也沒啥求我的吧。”
“她大兒子也是鋼鐵廠的，也幹了有三四年了吧。”陸霄頓了頓，繼續說，“她閨女今年剛十七，中專也快畢業了。”
許知遠抿了抿唇：“回頭給她家也送點東西算了。”
陸霄咋舌：“你還真是油鹽不進啊。”
許知遠不明所以。
許綿綿倒是聽出來了，不過嘛……
她悄咪咪瞅了瞅自家哥哥，這分明是還沒開竅呢。
罷了罷了，讓哥哥自己操心去吧。
“哎呦，這野菜也這麽好吃？”陸霄頗為詫異，“妹妹果然好手藝啊！這可比肉還香呢。”
“那可不。”許知遠與有榮焉，“綿綿這手藝沒進國營飯店當大廚都可惜了。”
确實，這野菜煲湯很鮮美，炒菜則是帶着一股清脆。
許綿綿倒是來了想法：“要不，我去問問？”
“問什麽！”許知遠正色，“你可別，在廚房做飯可太累了，你受不了這個苦。再說了，上了這麽多年學，可不能就這樣放棄。以後大學畢業了，分配個輕松的工作做辦公室多好，這年頭的大學生進廠也是個高級工，要是進入官場大小也是個幹事，你可別胡思亂想，亂了步子。”
他苦口婆心勸說了許綿綿許久。
許綿綿只得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随口一說。”
“随口一說也不行，萬一別人當真了呢？”許知遠很嚴謹，“你這個年紀，正是要奮鬥的時候，可不能安于享樂。當廚子一時好，但一輩子都待在油膩膩的廚房裏，我可不願意你遭這個罪。”
許綿綿再三保證，這才堵住了哥哥的嘴。
吃過飯，許知遠很自覺去洗碗。
陸霄沒事做，索性提點了她幾句：“你也快考大學了，可以提前想想學什麽專業了，一定要想清楚你對什麽最感興趣。”
“我最近也在想這個事兒呢。”許綿綿翻了幾下書，有些苦惱，“本來喜歡文科，但我感覺理工科好像更有前景，所以現在看的都是理工科的知識點。”
“大環境下，每行每業都是有發展頭的，只是看哪個是當下發展趨勢。”陸霄随手拿起一本練習冊，看着上面娟秀的英語單詞，婉轉道，“英語……學也是要學的，但考考試也就成了，沒必要專門去學這個專業。”
許綿綿抿了抿唇，眼底有些複雜，她怎麽覺得陸霄是在提點自己。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許綿綿眼神閃爍，嘴上道：“英語啊，其實我感覺學着不費勁，挺喜歡的，但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學這個專業。”
陸霄蹙眉：“不行！”
話音剛落，他似乎是發現自己态度有些過激，連忙緩和下語氣：“不是說不好，而是我覺得英語這門課，大學裏都有，何必單獨去學這個專業呢？不如學門手藝，以後進廠、進體制內都有好處。”
許綿綿白玉似的手指輕輕在桌子上敲打了幾下，頗為煩惱：“霄哥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再想想其他的吧。”
陸霄不動聲色在紙上寫下幾個專業：“這幾個都不錯，回頭跟你哥參謀參謀，夢想是要有的，但也得考慮實際。綿綿，我第一回見你就知道你是個有想法、有探索精神的小姑娘，不像別人喜歡按部就班，那就得好好琢磨要學點什麽有用的東西，畢業了也能學以致用，對不對？”
許綿綿：“霄哥說的在理。”
兩人又聊了幾句，陸霄便回去了。
晚上許知遠告訴他，陸霄就住隔壁。
沒錯，就是正房，這可是個好位置啊！
許綿綿好奇問：“哥，我看霄哥跟你一樣又能幹又俊俏，為什麽大院裏的女孩子都只盯着你，反而挺害怕霄哥啊？他……好歹也是個副廠長，哥你才是個主任，我覺得不應該啊。”
許知遠彈了她一個腦瓜崩：“什麽叫我才是個主任，你知道咱們這樣無權無勢的，多難升嗎？”
許綿綿吐了吐舌頭：“哥，我錯了。”
她湊上前，抱着他的胳膊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撒嬌：“哥，快說快說啊。”
許知遠拗不過妹妹，到底還是說了。
許綿綿聽完，大為震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