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懷疑
懷疑
“與其讓你聽大院裏那些人嚼舌根胡說八道, 不妨我親自講給你聽，也省的你誤會。”
“陸霄……他的身世比你我更要曲折，咱們尚且能夠互相依靠, 可他卻只有他自己, 明明有至親的兄弟骨肉，偏偏因為有心人的算計，互相仇視。”
“他出生時正是戰亂年代, 逃荒的路上他姑姑和他媽吵了一架，一氣之下把他和一戶同樣逃荒的人家的孩子給調換了。可……那家人的孩子是個女孩，他們剛走沒一天就被發現了，那家人認定他親生父母是故意調換孩子的，因此養父母雖富裕但他從小就是挨罵白眼長大的，反倒是那個女孩被他親生父母連帶着做錯事的姑姑也疼愛的緊。他養父母家後來也沒落了，甚至不給錢念書，他養母一直沒有再懷孕, 陸霄才有機會上學，那時候都該上初中了，他才去小學，虧得他聰明跳級到了初中, 又過了兩年跳級到了高中，他才上學養母就懷孕了, 他的日子便也越來越差勁，後來他養父為了給養母補營養, 去捉野雞結果從山上掉下來了, 人也就沒了。陸霄很努力的掙錢, 養活他、他養母還有後頭生得那個孩子，直到——”
許知遠頓了頓, 嘆息一聲：“直到他剛考上大學的時候，那家人終于找到他了，偏偏那個女孩喜歡上他了，執意要嫁給他。兩家人一拍即合，但陸霄這個人也倔，不同意。那個女孩以死相逼，沒成想她一時手重了些，沒救過來。因此，陸霄跟親生父母、養父母都結了怨，尤其是養母那裏，三五不時就要來鬧，他報警後親生父母反而埋怨他，同情他養母。陸霄現在是兩家都不親近，每個月還得給他養母點錢。但是他養母真的是有病，只要不高興就來大院破口大罵，上個月才來過一趟，這事兒真是挺讓人頭大，難為陸霄了。”
事實上，許綿綿只是多問了一嘴而已。
真的就是随口提了一嘴，她真沒想過陸霄會有這麽曲折離奇的身世，這不就是真假千金梗嘛！
陸霄，他才是天選男主吧。
本來還以為哥哥這樣的有機會當年代文男主，哪成想這世上真有這麽多離譜的事兒啊。
許綿綿眼神複雜地看向哥哥，沉默了半晌：“他、他也怪不容易的。”
“是啊。”許知遠眼底泛起漣漪來，“他這個人要強，雖然看着溫文爾雅的，但實際上他才是冷到骨子裏的人，我同他還是處了這麽多年才能親如兄弟，有這樣深厚的友誼。綿綿，我同你說的這些，不能告訴其他人，也不要用憐憫的目光看陸霄，知道嗎？”
“哥，我又不傻。”許綿綿嗔怪了一句，“我曉得的，你放心吧。”
“看會兒書，就早點休息。”
許知遠叮囑了一句，就回屋了。
這年頭，可沒什麽娛樂項目，不看書就是睡覺。
許綿綿看了會兒書，一時無聊便琢磨了一下許知遠說的那幾個專業。
農學、設計、機械制造、醫學、電力、師範等。
還別說，他列出來的這些專業沒幾個是許綿綿喜歡的，機械制造、電力、師範啥的她根本不喜歡，唯一有點興趣的就是農學、設計、醫學了。
她托腮望着天花板，烏溜溜的眼眸裏滿是無奈，居然沒有單獨的服裝設計專業欸。
哦，好像是改革開放以後才有的？許綿綿記憶有些模糊，只依稀記得是八九十年代才正兒八經有這個專業，可制衣廠、制鞋廠卻是早早就有設計師設計的啊。難道這個設計，其實包含的比較廣，什麽設計都能學？
許綿綿對設計衣服、鞋子、帽子還挺感興趣的，哪個女孩沒玩過換裝小游戲啊，她小時候可是沉迷游戲無法自拔呢。後來長大些，就跟着學了點畫畫，只是長大後想的要更實際一些，高考後選擇的專業也是家裏人參考的好就業的工作，也挺遺憾的。
不過……
農學？
許綿綿擡了擡胳膊，撩開袖子露出雪白的肌膚，上面隐約可見一朵風姿綽約的蓮花。
她用手指觸摸了一下，只覺得熱熱的、暖暖的，這是她的退路，也是機遇。
或許……農學對她來說也是個好專業。
許綿綿眼眸泛起點點漣漪。
看來得好好考慮一下了。
她努力睜大眼睛，繼續學物理。
其實現在的物理題還真沒後世的難，但她對課本例題是真不熟悉，還是過一過。
趁着現在有精力，今晚突擊一下！
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裏學，你可以的！
許綿綿眼神堅定，決定好好學習，到時候成績理想報志願也能去個好學校。
一晚上，一個人，一本書。
許綿綿直接幹完了一整本物理書，加上之前看的，可以說已經過完一遍了，還是非常細致的一遍。
然後就是把化學也過了一遍，這個之前就過過一遍了，趁着現在精神勁兒在這，她索性把所有課本都再粗略過一遍。
她感覺此時此刻的自己，已經達到自己知識的巅峰水平，說一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不過分。
只是——
許綿綿看向屋裏的鐘表，瞳孔驟縮。
一點半？？？？
已經這麽晚了嗎？
她急急忙忙去洗漱，摸着黑回床上就睡了。
嗐，本來想去外頭上廁所的，但太黑了，她寧可忍住。
睡前許綿綿還在想，就該聽哥哥的話，弄個尿壺在屋裏，但她當時堅定拒絕了，理由是感覺太埋汰了。
嗚嗚嗚，萬事萬物存在皆有道理。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許綿綿在天蒙蒙亮的時候，便睡眼惺忪去外頭上了個廁所，回來又繼續補了個覺。
等她醒過來，桌子上已經有煮好的稀飯，還有不再熱的包子、雞蛋。
許綿綿不禁彎了彎唇角，這有哥哥就是好，她走進兩步發現旁邊還有張小紙條，龍飛鳳舞寫着“早飯熱熱吃，中午我給你帶飯”幾個大字。
她心裏暖洋洋的，明明自己做飯好吃，哥哥卻也怕累着自己了，這是什麽神仙哥哥啊。
許綿綿美滋滋吃過早飯，便在院子裏活動活動身體，就回屋繼續“深造”。
還別說，真感覺如魚得水了。
她按照規定時間做了一套理科題，最後發現正确率極高，如果語數英也正常發揮，起碼能上個京都這邊的本科了。
許綿綿歡喜了一會兒，外頭哥哥就回來了，她像只小蜜蜂跟前跟後，眼巴巴：“哥，你回來了。”
“回來了。”許知遠回來換了雙柔軟、幹淨的鞋子，把手裏提着的兩個飯盒遞給她，“打好飯了。”
鋼鐵廠食堂的飯菜味道還算可以，他大小也是個主任，後廚還是很給面子的，雖然價格沒有變，但大鍋飯和小炒還是不一樣的。
許綿綿笑盈盈接過飯盒去廚房拿筷子，然後去餐桌那裏等他。
兩個人，兩菜一湯再配上饅頭，簡直是美滋滋啊。
“哥，回頭咱去買點幹海帶這樣能放的東西，回頭熬湯喝。最好是家裏弄點菜！”許綿綿咬了一口土豆茄子，說不上多好吃，但也不是特別美味，“咱們總不能天天吃食堂啊，偶爾也可以做點飯菜吃。我在家除了讀書也沒什麽事兒做。”
許知遠咬了一口饅頭，正色：“回頭買一點菜，家裏米面油都有，棒子面比白面多，回頭我再買點大米，咱們熬湯喝。你呢，還是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學習才是最重要的，吃喝都是其次。”
“我知道的。”許綿綿睫毛顫了一下，擡起眼眸，嬌嗔着，“什麽最重要，當然是學習最重要咯。但人也不能天天學習啊，總要……娛樂一下吧。”
“那你還想幹嘛？”許知遠無奈，“這時候，溜冰也不合适啊。”
許綿綿嘟嘴：“又沒有說溜冰，我是說其他，其他！”
“看電影？”許知遠垂眸思考片刻，提議，“下周好像有新電影，你要是表現好，就帶你去看電影。”
許綿綿眼睛一亮：“那什麽才算表現好？”
“好好學習！”許知遠理所當然道，“看你最近學習成果怎麽樣，下周我給你出套卷子，看你考的怎麽樣。”
“卷子？”許綿綿一臉莫名，“自己出？你、你會出嗎？”
許知遠挑眉：“當然，好歹你哥我也是當年的京都狀元，華大畢業！”
許綿綿眼睛一亮：“哥，你是華大的？”
“你才知道？”許知遠詫異，“我這都畢業這麽多年了，你還不知道呢。”
許綿綿讪讪一笑：“我只知道哥哥是大學生，還真不知道哪個學校畢業的。”
到底那時候年紀小，單知道哥哥學習好，上大學一分錢沒花還掙了不少錢，每回回來都給她帶頭花，其他的還真不太清楚。
“哥，你那時候怎麽考上華大的？”許綿綿揉了揉眼睛，眼窩一片烏黑，“我昨天學了好久。”
許知遠不明所以：“當時就随便一考，就過了。華清大學招生辦當時還問我，想不想去？如果想去就給我改學校，但我這個人喜歡按規矩辦事，想着既然考上華大那就去華大呗。”
許綿綿不禁咬了咬唇，看向哥哥的眼神裏充滿了敬仰，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狀元被瘋搶嗎？她感覺自己兩輩子都不會遇到這種好事兒。
這可是能炫耀一輩子的，好嗎？
“那你都是怎麽學的？傳授傳授經驗呗。”許綿綿托腮，歪着腦袋乖乖巧巧看着他，小手拜拜，“拜托拜托啦。”
許知遠努力回想了一下，告訴她：“你只要好好看書就成。我高一那年借了高二的書，自學了一下，正好那年學校報高考的人少，就讓我們下一級的尖子生試試水，沒想到一下考過了。哦，我那時候好像是把書都背了一遍，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就、就這？”許綿綿睜大眼睛。
許知遠點點頭：“對啊，就是這。我都明白，這書上的知識點這麽簡單，你怎麽還考那點分。”
許綿綿：“……”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許知遠仔細打量着她，漆黑的眼眸中劃過一抹懷疑：“你不會是……”
許綿綿心中咯噔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