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高考前夕
高考前夕
仙人掌不僅好看還好養活, 營養也非常豐富,可吃可觀賞。
這是許知遠說與妹妹的理由,畢竟誰家也不會一買買這麽多盆仙人掌, 還都放在牆下頭。
許綿綿瞥了眼外頭的那一排綠油油的仙人掌, 合理懷疑,這是為了防止自己爬樹翻牆。可惡,哥哥真是煞費苦心!
但她也沒有那麽愛爬樹, 那是有特殊情況的,她明明喜歡走正門的。
許綿綿張了張嘴,有心說點什麽。
但許知遠卻是挑眉,像是怕被妹妹拒絕一般脫口而出:“你看看這仙人掌多好看,一盆盆的又好養活又精神的,咱就養着吧,也不什麽費事兒。”
許綿綿拗不過,只得答應:“那好吧。”
于是乎, 許家就多了一排綠油油的仙人掌,一個個昂首挺胸的可神氣了。
嗯,上面的倒刺是越來越多了。
許綿綿暗下決心,再也不爬樹了!
與此同時, 天也越來越熱了,家裏的冰箱、電風扇現在是天天開着, 基本上不停了。
六月中旬,正是京都開始燥熱的時候, 尤其是這幾天得有三十八九度了, 一到夏天就跟大火爐一樣。
虧得大院裏種的樹多, 多少遮蔽了些日光,還陰涼些, 許家裝了電風扇、電冰箱,索性也凍了點冰塊,放在電冰箱前吹,還別說真跟那空調一個樣。
許知遠但凡回家,必定要吃上一根冰棍,喝上點冰綠豆沙。
還別說,滿頭大汗的回來,一口冰冰涼涼的綠豆水下肚整個人都舒坦了,再吃上一根酸酸甜甜的冰棍,美滋滋啊。
屋裏這電風扇對着冰塊一吹,滿屋裏都是冷氣。
許知遠坐在凳子上,嘴裏吃着冰棍,桌上放着一碗綠豆水,感慨道:“舒坦!這冰箱是真買對了。”
“那當然。”許綿綿坐在他身側,笑盈盈道,“虧得哥哥你上個月就買了,要不然這個月哪兒有機會享受啊。”
前幾天,許知遠又買了一臺風扇,專門放在自己屋裏,另外一臺便也成了許綿綿的專屬風扇。
實在是夜裏實在燥熱,一臺電風扇可撐不住,翻過來覆過去的,夜裏開着窗戶又吵的慌。
以往都是弄盆涼水,鋪上涼席,也就差不多了,可今年卻撐不住了……
開始時,放點冰塊在屋裏,便是化成水了那屋裏也是涼絲絲的,可這兩天明顯撐不住了。
許綿綿開着風扇還好一點,虧得家裏冰箱能凍點冰塊,就這也基本上是不能停,夜裏就得冰上,才能保證晚上的安然入睡。但凡是不用冰塊,即便有風扇也是滿頭大汗的。
只是她一個人單獨用,總是覺得不好意思,因此和哥哥商量要不要再買一臺。
這回本想裝上了吊扇,不費地方還方便,唯一就是不太好放冰塊了,因此還是買的電風扇。
隔壁的陸霄也是有樣學樣,兄弟倆一起買的電風扇,他家也是凍起冰塊來,屋裏涼嗖嗖的,那感覺倍爽。
許綿綿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開點熱水洗個澡,然後就是學習。
越是這時候,越不能懈怠。
京都整個六月都是如此燥熱,到了七月本以為會涼快些,沒成想一如既往的燥熱。
往年可從沒有這樣的情況,一直都是熱一熱再涼快幾天,人人都盼着下雨,只這雨一直不肯下。
許知遠還嘀咕:“前幾年也沒什麽感覺,奇怪了,這兩年京都是越來越熱了。”
陸霄點頭:“好像今年的天氣跟四五年前差不多,那一年也是旱的厲害,今年還真不知道怎麽回事。”
确實如此,一九五一年的六月幾乎破了新高,據專家統計有幾天溫度達到了四十一度,地裏旱的不行。
今年……
像是要步了那一年的後塵。
許綿綿兄妹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中,想早點把事情搞完。
尤其是許綿綿,心裏是很緊迫的,眼看着就高考了,她也不敢吃涼的了,最多也就是吹吹風扇,吃飯也開始注意了。
許知遠現在畢業論文寫的差不多了,只差修改了,但這教授們的意見不統一,就很難評價,所以他也正頭疼呢。
至于大院裏的鄰居們,也是如此難熬,有電風扇的好一些,沒有的只能是反複沖冷水澡。
城裏竟是比鄉下更熱些,或許也有鄉下植被多的原因,但都是一樣的熱。
晚上再沒有半分涼爽,大家夥雖是開着窗子卻也沒有再出來坐着聊天的閑情逸致了,唯有哪天有風了才好些。
許家兄妹倆平日裏早出晚歸,天一熱更是不怎麽出門了,因此在大院裏也低調了下去。
大家夥也都理解,眼看着就高考了,哪兒還有心思出來散步,當然是加班加點的學習,至于許知遠,那更不用說了,肯定得給妹子補課啊,這親妹妹的大事兒身為親哥能不上操心嘛?
倒是陸霄最近成了大院的焦點。
從前他雖是晉升為制衣廠副廠長,可他年紀輕,才進廠四年,大家只以為是因為他是高材生,而且上頭還有個領導壓着。雖然也算是年少有為,可家裏那點子破事人盡皆知,人人都說他止步于此了,掙得那點工資估計也全搭給養母一家子了,因此就沒幾個女孩敢招惹的,就是女孩子自己願意她家裏人也不願意啊。
可現在,宋廠長居然要退了,還點名讓陸霄當正廠長。
這可是國營廠的一把手啊!
能當上一把手的,能被個村婦拿捏住?
衆人恍然,總覺得這些天少點啥,原來是少了陸霄養母,他那一家子得有三四個月沒來鬧過了,以前可是一個月要來兩三回的。
估摸着是解決了。
有幾個年輕姑娘心裏算是有了想法。
譚秘書夫妻倆也琢磨着:“以前這事兒沒解決,總覺得是大事兒,可現在一看,人家陸霄也是年輕有為啊。二十六歲的副廠長,多少人一輩子都沒當上?這不比那個許主任優秀?還正眼不看咱們姑娘,咱們茜茜多漂亮多優秀啊,這陸廠長還是她正兒八經的領導。”
倆人一合計,開始勸閨女了。
羅茜本來是很堅定的,也等了盼了許知遠這兩三年,可他就跟塊石頭一樣捂不熱,現在更是心裏眼裏都是妹妹。
“茜茜,這陸廠長你也知道,同住一個大院,咱都是知根知底的。而且我們茜茜這麽漂亮這麽聰明,又是大專生,還有正經工作,這樣的哪兒找去。”譚秘書對自家閨女很有自信,“你這一畢業就是幹事,回頭少不得活動活動當個主任啥的,咱也是新時代獨立女性。”
羅主任也點頭:“是啊,咱家茜茜這麽好的姑娘,任誰見了都該喜歡。這陸廠長不說別的,還真是長得好,又不沾花惹草,平時也不怎麽吸煙喝酒的,還真是個好男人。茜茜,你也該看看別人,不能光盯着那個許知遠,他不知道珍惜你,其他人知道啊。”
“就是啊,咱可不能就一棵歪脖子樹吊死了。”
羅茜不禁有些動搖。
有這種情況的不在少數,尤其是家裏有姑娘的,附近幾個大院都心動了,這年少有為的就算家庭有點問題又怎麽了?人上進就行,而且看他的樣子,也是跟家裏不親近,其實鄉下的親戚想解決很輕松的,只看下沒下這個決心。
但主要問題在于,宋廠長真的要退嗎?下一任真的會是陸霄而非空降嗎?
這個傳言還真不是空穴來風,廠裏都傳遍了,沒錯消息就是宋廠長透露的。
辦公室內——
小陳秘書慷慨激昂:“陸廠,咱是不是馬上就都升了?外頭的人都在說宋廠要退了,他一退這廠裏的頂梁柱可不就是您了嘛?”
陸霄漆黑深邃的眼眸中一片沉寂,手裏盤着兩只核桃:“只是有可能而已。”
其實陸霄也不明白宋廠長這急裏忙慌的到底是在幹嘛,還遞了話來示好,難道是為了家中子弟?
宋廠長的兒女可都争氣的很啊。
眼下的動蕩,基本上是不會到工廠的,畢竟要發展還是要生産的,工人階級還是非常重要的,他垂下眼簾。
直到宋廠長打直球,直接叫了他去辦公室。
“小陸啊,前些天都在忙什麽?聽說你一直在調查啥東西,老有人來廠裏送東西。”宋廠長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嚴肅,“我雖說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我也退位讓賢了,你、你也別再抓着不放了。
陸霄:“…………”
電閃雷鳴間,她終于明白怎麽一回事了。
他這才明白怎麽回事。
原來宋廠長這幾個月的陰陽怪氣和不對勁是誤會他要查賬、翻賬。
陸霄只能說宋廠長太看得起自己了,這賬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說清的事兒,宋廠長前頭的幾位也是厲害人物,如今可都是在中/央工作的,而且宋廠長雖然排場大但膽子小,平日裏可真沒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自己也不至于拿老領導開刀吧?
這年頭流行一個道理,人走賬銷,這也是宋廠長堅持提前退下的原因。
當然,宋廠長也是受了不少學校的邀約,可以做挂名老師的,只是之前他一直沒答應,畢竟能有實權幹嘛要去當老師,實惠可比名聲重要,但現在就不一定了。
陸霄三言兩語便安撫好了宋廠長,并隐晦提醒他,別往學校去了。
宋廠長不明所以,但還是記在心中。
甭管怎麽說吧,陸霄是真真切切得了實權,正兒八經成了制衣廠的一把手。
他也算有良心了,還給宋廠長辦了歡送會,這下是皆大歡喜了。
廠長換屆是非常快的,前一天辦了換屆手續,第二天陸霄的調任就下來了。
畢竟陸霄也是個正兒八經的研究生出身,雖然不是這個專業,但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直輔助着宋廠長把制衣廠發展起來。
許綿綿兄妹還特意辦了桌酒席,買了點飯菜在家裏為他慶祝。
到了他們這個位子,出去慶祝反而不大合适了,平時也就罷了,但他們心知肚明在這個關鍵時刻容易出問題,所以一切以穩妥為主。
三人歡歡喜喜在家就着冰棍吃大餐,這可比外頭吃強多了,哪家國營飯店肯給顧客用風扇吹冰塊?
那屋裏熱騰騰的,像火燒一樣,可沒家裏舒坦呢。
七月初,許知遠順利通過答辯。
許綿綿也到了十年磨一劍的關鍵時刻,如同所有考生一樣,她心裏多少是沉甸甸的,破有點考前綜合征的感覺,幹啥都緊繃。
尤其是考試前幾天,許綿綿緊張的不行,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夜裏總休息不好。
許知遠安慰她:“綿綿,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就目前而言沒什麽大問題的,多錯一道題多對一道題問題不大,你要相信自己。”
許綿綿心中松快不少。
倒是陸霄,竟還特意送了一大包核桃過來,說是補腦用的。
許綿綿心知肚明,但也沒說什麽。
直到考試前三天,他送來了豬腦花。
許綿綿一言難盡地望了望陸霄,又望了望哥哥許知遠:“你們怎麽能這麽對我?”
“我們都是為你好啊。”
“俗話說吃什麽補什麽,這豬腦花可新鮮呢,趁熱吃。”
許綿綿木然:“這個天,什麽東西也不會冷吧。”
在許綿綿明确的拒絕下,陸霄和許知遠二人合謀,還是每天送豬腦花。
而且這倆人越來越過分了,一天三頓豬腦花!
“養豬也沒這樣的吧?”許綿綿憤憤然,“我不管,一天最多吃一回。”
“豌豆黃吃不吃?”
許綿綿遲疑了一下:“吃!”
“那驢打滾呢?”
許綿綿:“也吃。”
她頓了頓,繼續道:“這才是正兒八經的美食,看看你們給我帶的都是什麽呀?豬腦花、豬腦花,我都快變成豬腦花了,要吃你們吃,我反正吃膩了。後天都要考試了,天天吃這弄得我心情都不好了。”
這下輪到陸霄愧疚了,還不等許知遠反對,他先答應了。
陸霄:“那我明天給你帶豌豆黃,成不?”
許綿綿傲嬌地揚了揚下巴:“這個行。”
許知遠瞥了眼答應飛快的陸霄:“我還沒吭聲呢。”
“差不多得了。”陸霄嘀咕了一聲,“等綿綿考完試,咱去吃老北京涮羊肉,慶祝一下?”
“這麽熱,你認真的?”許知遠震驚不已,“三十好幾度的天吃涮羊肉?”
陸霄輕咳一聲:“那吃點別的?綿綿,你想吃啥?咱到時候是慶祝綿綿考完試,還是得聽取一下綿綿的意見。”
“我啊……”許綿綿眼珠子一轉,脫口而出,“烤鴨!”
“那成吧。”
許綿綿歡呼:“那太好了。”
烤鴨真的是百吃不膩的,外皮酥酥脆脆的,裏頭的肉嫩嫩的,配上黃瓜絲、蔥絲裹在春餅裏,別提多好吃了。
眼看着許綿綿的情緒調動起來了,陸霄二人相視一笑,總算完成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