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落水

落水

在溫清的盛情邀請下,施如頤推辭不過在将軍府吃了午飯。

念在溫情一把年紀止不住的求她,施如頤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了。

說親的話語,在溫清委婉拒絕後便止住了。

等到衆人收了筷,不等溫清繼續客氣,施如頤直接借口有要事離開這裏,沒想到溫清聽到這話立刻沉默起來。

施如頤看着一言不發的溫清,據她今日這般交談,她知道對方肯定不會就這麽止住。

不出所料過了一會兒,溫清面色帶着些小心翼翼:“殿下,是微臣招待不周麽。”

“殿下這時候回去,明日怕不是又該讓楊樹好一通嘲諷了。”

就是因為太過周到了,所以才想要離開。

施如頤沒有動搖,盡管心中有着猜測,依舊神色不變:“今日孤确實有事,不如改天再來拜訪。”

溫清也不是真的非要要求施如頤呆在這裏,看着自己兒子眼巴巴的眼神,她不忍拒絕,只能拉下老臉繼續磨着施如頤。

既然施如頤已經這麽說了,她自然不再好意思繼續說道。

“那不如現在挑好日子,等後日便讓小子代我去一趟太女府如何?”

施如頤如果這時候再聽不出來溫清的意思,那她真的是蠢了。

她微微颔首,毫不猶豫地說道:“溫将軍,這不合适,男女有別。”

更何況,溫清是滿朝都知的保皇黨,真若是扯上這層關系,又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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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願意,也不想踏進這趟渾水。

施如頤有想過,日後太女妃是什麽家世。

她不需要對方的家世進行錦上添花,只需要對方老老實實聽她話,如今不想娶夫只不過是因為想要更好的解決三皇妹的黨派。

此時若是娶了夫,定是個拖累。

更別說溫佑安了,身份更加惹眼。

施如頤話一說出口,溫清以衣袖遮面,語氣裏無不是十分痛惜:“微臣家中子嗣稀薄,只得了犬子一個孩子,微臣只不過是想借此和您說說話,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殿下,若是不樂意,那便算了,微臣知道自己在朝中過于耿直,沒人願意同微臣拉近關系,殿下也是怕惹眼吧。”

“也好,只求日後看到殿下,可以同微臣說幾句話,那就滿足了。”

面對着溫清這一長串的話,施如頤有口難言,甚至覺得荒謬至極。

她只不過是找個借口而已,對方直接給她扣了一個高帽子,施如頤還摘不下去。

更何況,朝中哪裏是沒人和她拉近關系,是她平日壓根不會同別人說幾句話,只要是和母皇意見相反的,她見人都怼。

上頭了連母皇一些事情,她也直接站出來反駁,每次施如頤都會替她捏把汗。

哪怕衆人都能看出母皇有了怒氣,仍會平靜的讓她下去。

若是溫清願意,只要她一開口,有的是人同她交好。

施如頤與她同在朝上,又怎會不知溫清的為人,不過是不願與那些人同流合污罷了。

屋內一時間沒人說話,安靜的溫清連自己呼吸聲都能聽見。

起初溫清有些心虛不敢直視施如頤,随後又默默挺直了腰杆,她說的全是實話,更無愧于太女殿下。

她只是一個弱小無助被孤立的可憐人,想必太女殿下也是這般覺得。

“不如溫将軍改日有時間……孤再來。”

至于溫佑安去太女府,還是算了。

施如頤有個荒唐的想法,若是溫佑安去了,估計他輕易不會離開太女府。

“那微臣就在将軍府等着殿下了。”

溫清變臉之快,讓施如頤一陣恍惚。

如此喜形于色,讓她真的很難把溫清和那個殺伐果斷的将軍聯系在一起。

她甚至覺得此刻溫清的腦子像是被奪舍一般,又或者,和她一樣。

不過,看着溫清這般毫不心虛的直視自己,這幾次的表示不說示好,但也足夠讓人猶豫她到底是什麽目的。

從前兩人不過是見面點頭請安,壓根沒有進一步說話。

甚至她有些懷疑,溫清和自己母皇之間,真的只是尋常君臣關系麽。

若是換個人這麽做,早就被母皇想法子給降職離開京城了。

而溫清這麽多年,一直待在京城地位穩固,只有外面有敵軍進了大周邊境時,她會離開一陣時間。

她就像是母皇手裏的一把劍,母皇手指到哪裏,溫清便打到哪裏。

朝中不是沒人彈劾過溫清,這些事無需母皇插手,溫清自己便會解決掉。

如今,母皇這把鋒利的劍卻對着她示了軟。

施如頤自認為自己不傻,所以,溫清是單純的想要撮合二人,還是她自己有着別的想法,又或者背後有人示意。

施如頤不知道,她只知道,這将軍府她日後不會再來了。

等到施如頤走後,溫佑安不停地誇贊溫清:“娘,以前我就想不明白父親為什麽會和您在一起,今日我明白了。”

自己夫人面子一向薄,溫佑安這般,肯定是實打實像了自己。

“不知道下次殿下來,會穿什麽衣服呢。”

“殿下穿什麽都好看。”

還沒看殿下給他帶了什麽禮物,不過殿下給他送了東西,他是不是有借口回禮了。

聽到溫佑安叽叽喳喳的話語,溫清想起來施如頤臨走時的步伐格外倉促。

一向喜歡故作老成的她,終于有了些許少女氣。

怕溫佑安會失望,所以溫清沒有告訴他,他的殿下,估計是不會來将軍府了。

也不一定,溫清看着自己的傻兒子,和自己還有夫人一樣執着,說不定哪日真成了,小殿下還是會來的。

她一向不明白陛下的态度,好端端的一個孩子愣是養的敏感愛多想,只不過是尋常一件小事也會扯到別的事情上。

不過都是陛下家裏的事,她一個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麽。

今日這件事,估麽小殿下回去又會失眠了。

讓她猜猜,小殿下今日也許會把她當成什麽亂臣賊子不懷好意。

雖然她是兇了些,但也沒那麽吓人吧。

溫清仔細回想起來自己今日的話語,也沒什麽出格的,怎麽小殿下就這麽害怕和她說話。

還是不經逗。

果真不出所料,晚飯還沒吃,就傳來殿下不小心落水風寒加重的消息。

像是故意告訴她們的。

溫佑安急得原地打轉,央求着溫清帶他去看一眼。

怎麽就這麽不小心呢,好端端的,本來殿下風寒馬上就要好了。

溫清這時沒有依着溫佑安,反而不緊不慢地來了一句:“殿下過兩天就會好了,不必擔心。”

待她自己想明白,這風寒也就好了。

溫佑安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背着自己母親又打起了小算盤。

自己現在腳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母親也不會給他禁足,等明日他去偷偷看一眼。

施如頤回到家裏,心裏那塊石頭終于落了地。

溫府的态度,可真是讓她琢磨不明白。

等到了晚上,她派出去的人也回來了。

據她派人了解的,溫清也就這件事十分出格,其他時間依舊和往常一樣。

施如頤執着毛筆一點一點地敲在自己額頭上。

這件事真是難弄,明擺着說了萬一鬧掰自己又會多一個敵人。

“咕。”

羽毛潔白的信鴿站在施如頤書桌上不斷拍打着翅膀,像是不滿施如頤忽略自己一般。

“差點把你忘了。”施如頤難得笑了起來,從信鴿腿上拿出信件,正是自己師傅回的信件。

起初施如頤還好奇怎麽有鴿子飛進太女府,侍衛給她把鴿子呈上來,等她看到鴿子腿上的标記時明白是師傅用的信鴿。

有趣,以前信件都是師傅自己送來的。

施如頤好心情地讓下人給它喂了些食,慢慢展開信箋。

信中內容和以前并沒有什麽差異,結尾對方只道:

“雖已至春日,但還是要注意身體。”

信中沒有絲毫提到柳枝。

也不知對方是不知道這件事情。

還是故意裝傻當沒看見。

施如頤頗為興致缺缺地将信件放入匣子,盤算起來日後該如何一一打散三皇妹的勢力。

她拿起筆,在紙上圈圈畫畫着。

定先打斷她的腿骨,再一擊致命。

先把林侍郎等人的把柄抓住,逐個擊破。

林苑也只是個有趣的人,為表誠意她漏出了自己在京城的百味樓。

誰能想到一個人人喊打的纨绔,會是建百味樓的幕後掌櫃。

既然如此定要給她一些回禮,這林侍郎,放在最後解決。

讓她看着自己不在意的女兒,搖身一變成為她攀不起的人物,看着她悔恨又氣急敗壞的模樣,定更能報仇雪恨。

只是到時候如何處理,都是林家的家事。

現在她在朝上給林侍郎使幾個小絆子,還是可以的。

就當心情不好時講個笑話,讓她和林苑都能當個樂子。

至于現在,施如頤晚上消食不小心踩空掉進了池塘,好不容易養好的風寒加劇。

即使外界如何虛情假意,毫發無傷故意放出消息的施如頤悠閑地躺在床上。

天氣漸暖,自己也真是越發懶惰。

回顧自己上半輩子,施如頤只覺得讓她發笑,自己可真是愚蠢,堂堂大周皇太女,落得那樣一個下場。

她本就應該不相信,哪裏會有人無緣無故對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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