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吃飯啦
吃飯啦
周銘一行人打算翌日離開,劉阿姨卻是極力挽留,非得留他們來吃頓飯,還把路昭陽拉下水,“小路啊,遠行是客,來了連飯都沒給別人吃,怕是不好吧,讓客人空着肚子離開,這傳出去,外面怎麽看待咱村子啊。”
本來路昭陽想拒絕,但是劉阿姨說的也有道理,只是吃個飯而已,長輩們有些禮數能夠理解,只要不再在他的養老院就行。
得到路昭陽默認後,劉阿姨瞬間喜笑顏開:“我就知道小路是個懂事的娃,我看這鎮上的餐館都不如你養老院的食堂大。”
路昭陽咯噔一聲,略感不妙,正要開口截斷,劉阿姨快先一步:“學校食堂還是大些,熱鬧,還可以把鎮上的人都叫過來,借這個機會聚一聚。你說怎麽樣啊,小路。”
“什麽?”
“姨這個主意啊,怎麽樣嘛?”劉阿姨東道主氣勢威嚴。
路昭陽右眼皮狂跳,內心把周銘這個周扒皮紮了千百遍,表面維持笑容,“劉姨想法挺好的。”
真正到了第二天的時候,路昭陽又想,我看不慣你,我不出去不就行了,結果,把自己鎖屋裏一個晚上,早上六點就有人催他起來,路昭陽擡頭仰望半黑半亮的天空,拖着還沒醒的身體去到食堂。
食堂已經擺好各式各樣食材,幾個阿姨都過來幫忙,仿佛他們招待的是皇帝。
路昭陽被遞過來一把菜刀,和一條正在蹦跶的魚,握着刀柄與砧板上的魚面面相觑,滿身鱗甲層層包裹,大腦宕機幾秒。
茫然的眼神茫然地看着熱火朝天的衆人,路昭陽茫然地得出結論,這是要過年了嗎?
路昭陽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順勢把這句話說出口,劉阿姨接他話茬:“可不是要過年了嗎,那個外鄉人幾百萬粉絲呢,這要是拜托他讓我兒子出個鏡,可不就成名人了。”
“啊。”路昭陽對着活魚,嘗試找個角度捉它,結果沒成功,更加茫然了,随口道,“沒必要吧,他名氣還沒小山高呢。”
等路昭陽又失敗幾次,讓魚逃出虎鉗後,路昭陽趁它擺尾之際,像是突然記起來自己右手還拿着菜刀,于是路昭陽也沒管劉姨還說沒說話,專心致志地瞅準時機,将鍘刀一舉下落,頃刻間,魚,頭身分離。
血液噴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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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殺魚活動!
路昭陽瞅到一旁櫃子裏塑膠手套,戴上手套後,提起這顆血淋淋的魚頭,轉頭想問劉姨,是留着清蒸紅燒還是扔掉,路昭陽想,如果這道菜給自己做的話,自己一定會加很多很多醋,看我酸不死這個周扒皮,說請吃飯,還真不客氣。
他話還沒問出口,就嗅到身旁有一股詭異的寧靜,直覺告訴他要逃,路昭陽腳底像是被某種奇異能量困住一樣,邁不動一點。
他聽到一向好脾氣的劉姨氣道:“我們這些凡人怎麽比得過路院長你啊,你出生就有一個當官的爹,建個養老院還有記者來采訪,你的人生已經不需要奮鬥了,可是我們呢,我們這輩子就被困在這個小鄉村裏,我們人生就這樣爛了,我們靠一下子女怎麽啦,給子女想好其他路不行嗎,我也沒求我們家榮強大富大貴,就讓他以後少過一些苦坎,這要求過分嗎,不是很正常的父母對待子女态度嗎,我們沒什麽文化,讓他讀書多接觸一些人脈,怎麽啦!”
路昭陽不是第一次被人嘲諷了,他聽到這些話依舊感到寒心,不過他也不必這麽脆弱,這些人說到底,也就是個鄰居關系……
他有時候挺佩服尚疑山心态,怎麽面對什麽都能寵辱不驚。
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無心說了一句什麽話,好像提到了尚疑山……怎麽劉姨就破防了呢。
路昭陽沉默不語,他現在說什麽都是錯的,并且他一貫是不會處理這樣場面的。
他又不得不再次想起尚疑山,如果他在的話,他會怎麽做。
尚疑山會支持他做的任何決定,也會希望他保護自己不受到委屈。
現在這個小問題都解決不好的話,以後還怎麽處理大問題。
周銘一行人的到來,給了他很大警醒,自己作為養老院院長,假如沒有獨當一面的能力,豈不是真要像江雲那小子說的那樣,養老院被他奪去。
周圍人都是被劉姨這番話忽悠來的,現在聽到她語氣不對,立馬聚過去,稀稀拉拉問:“怎麽啦?”
“出什麽事了?”
“劉三姐你別哭啊,有什麽話和我們這些姐妹們說說,一起想想解決辦法。”
“小臉都醜了。”
劉姨粗糙地擦幹眼淚,“沒事,姐妹們,只是被生活壓得快喘不過去了。”
“是你兒子那事吧,你說他,好好一個學,那麽大了,還逃學約架,挂了那麽多門課,真的是不省心。”立馬有知情人出來安慰。
“喲,不是說你兒子上的重點大學嗎?學習成績那麽好,被退了好可惜。”
“愁啊,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我家那姑娘也難搞,好不容易畢業了,你說,唉,找不到工作。”
……
路昭陽聽他們談論來談論去,從你家那小子到我家那姑娘,個個都有自己難處,個個都要巴結周銘。
周銘一個外鄉人,連人家具體是不是幹自媒體的都沒搞清楚,就想着采訪入鏡頭,一個人要上,都好說,這麽多人上,那視頻放的下嗎?
一個人被分配到的也就五分鐘左右,這五分鐘能做什麽,自我介紹嗎?
敢情是來投簡歷的。
也不管靠不靠譜,也不管自己子女樂不樂意,上來就是一陣廣撒網策略,再急能有吉吉國王急嗎?
路昭陽皺眉,你說管吧,萬一以後出啥事了指定找自己,你說不管吧,現在就要道德指責自己。
都是鄉親老表,一個灣裏住的,還在一個院裏處出來的交情。
實在是做不到坐視不管。
路昭陽賭一把,興許以後萬事順遂,啥浪也不起呢。他對着幾位大娘大姨道:“各位,我大概聽明白你們難處了,主要就是找工作嘛,這好說啊,這不是有現成的崗位嘛,你們可以回去問一下你們子女,如果他們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帶着他們做養老産業,在他們找到工作之前,我給他們發工資。”
底下一片靜默。
路昭陽慌了,忐忑詢問:“怎麽……樣?”
幾秒後,大夥道:“我先回去問問咱閨女想法吧。”
“幹活幹活,飯還沒做呢。”
“是啊,這養老院有啥活可以幹啊,服務我們嗎?”
大家散去,繼續剛剛工作。
路昭陽心裏沒底,苦笑半天,接着和死魚鬥争。
一大早上就開始鬧騰,四五個小時後,幾道蒸菜出了鍋。
一共有十二桌,每一桌擺十道菜,乍一看去,簡直開國宴一樣。
周銘他們晚上寄住在教學樓二樓,午後才悠悠轉醒,簡單捯饬一下就來食堂。
“我說怎麽醒那麽早呢,原來是有美食在呼喚我們啊。”
路昭陽現在就是越看周銘越感覺油膩的狀态,他每說一句話,內心都要吐槽半天,才能清理自己聽了這檔子污穢的耳朵。
他極力忍着,不斷告誡自己,老鄉們還要求他辦事,這會兒不能拆臺。
“路院長不坐嗎?”周銘被劉姨招呼坐中間一桌,假模假樣地用手帕擦拭桌面。
劉姨堆笑道:“你是城裏來的吧,感覺真講究。你放心,這些都是我們幾個姐妹摸黑起早洗過好幾遍的,絕對幹淨。”
路昭陽不情不願地挨上凳面,手拿起筷子,就要夾菜。
劉姨跟着坐一旁,用手拍掉他筷子,斜眼瞪他,“你這孩子,客人還沒動筷了。”
路昭陽手一抖,筷子落地上,他低頭望着木筷,委屈上了。
行,不讓我吃是吧!
自己辛辛苦苦做了四個小時的飯菜,連動一下都不讓動!
行,沒人權了!徹底沒人權了!
劉姨,你變了!
當初是誰變着花樣給我做好吃的,哄我開門,就為了喂我幾口,現在連個魚都不讓我吃了,早知如此,當初就直接吞肚子裏,還擺出來幹嘛。
“姨,真的很餓啊。”路昭陽可憐兮兮,摸着肚子望劉姨。
周銘被他這幽怨的小語氣可愛到了,撲哧淺笑,擺手:“開飯吧,劉大姐,您也真是,搞這麽嚴肅。”
“行,都餓一上午了,都慢點吃啊。”
大學生在邊緣,單獨湊一桌,剩下幾桌就是爺爺奶奶們。
期間有幾個能喝酒的,跑來路昭陽這桌給周銘敬一杯,時不時夾帶一點自己訴求,能不能有回音就看周銘對成年人語錄的敏感性了。
反正,誰來都是,好好好,我知道了,哪裏哪裏,也是托你們福。
連續被灌了差不多五六個人的酒,他有些撐不住,說是出門透個氣。
路昭陽埋頭炫飯,炫的不亦樂乎,炫的肚子飽飽,炫的對周遭事物不甚在意。
果然有食欲就有好心情,他甚至感覺自己相思苦淡去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喝了點小酒的原因,主要是他在星際沒嘗過酒這種東西,不知道它是個啥味。
現在淺酌小口,好像除了點味道沖鼻外,就再也品不出其他感覺。
也不怎麽好喝嘛,路昭陽腦袋暈乎乎的。
突然感覺左肩被拍了下,他回頭望去,是江雲,江雲把他拉到外面,吹吹風,感覺好多了。
“你可別亂來,你有工資嗎,就發給他們。”估計和他坐一桌的阿姨聊到這件事,江雲道。
喝醉酒的路昭陽對自己富有信心,“放心吧,我有門路。”
江雲看他一副醉鬼樣子,也不知道說什麽,反正他現在拍胸脯,以後遇到事情希望不要後悔才好,“行行行,你自己有數就好。還有,以後少喝點酒,不會喝就別喝。”
“好啦,我沒喝醉。”路昭陽嘻嘻。
“你自己在這裏洗把臉醒個酒吧。我走了。”江雲回去繼續打探消息。
路昭陽摸索半天,擰開食堂外水池子裏的水龍頭,結果花眼半天,水沒流出來,倒是聽到其他方向傳來的聲音。
水池一旁就是電競房,電競房門虛掩着。
路昭陽喝醉後,格外好奇,循聲走去,聽到具體聲音後,眉頭微蹙,是他讨厭的周扒皮聲音。
“都調查好了,放心吧,不會燒到我們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