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起标題
起标題
兩人約定在咖啡店裏。
窗邊已經坐着一個人，他透過玻璃望向外面，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推了推眼鏡，嘴裏還在說話：“放心吧，絕對查不到我們身上，你哥我辦事還不放心嗎？”
偏着頭，看不到的另一邊左耳戴着藍牙耳機，說話聲音很小，說完後對面似乎又講了幾句話，這個男人靜靜聆聽，微笑着喝咖啡。
過了幾分鐘，男人還欲囑咐些什麽，看見一個熟悉身影掠過，只好随口說兩句，作罷，“他來了，我就不和你說了。”
對面瞬間噤了聲，仿佛身臨其境，生怕自己哪點聲音透出耳機。
男人看着那個人一路走來，詢問店員最後逡巡一圈，視線鎖在他身上。
“下午好，周董事長。”路昭陽順着店員推薦随意點了一杯卡布奇諾，拉開椅子坐周銘對面。
“下午好。”周銘回，“路院長，我們都是什麽關系啦，不用這麽客氣。”
路昭陽心想：“我和你有個屁的關系。”
面上還是保持笑容，道：“我們直入主題吧。”
周銘莞爾：“路院長，你如今養老院是沒法開了，那村子裏的老人就沒辦法頤養晚年，我們最近新推出一個樓盤，看在我們合作的基礎上，可以打個友情價。”
店員端來冒着熱氣的咖啡，路昭陽順勢喝了一口，汁水觸碰到舌苔，有些微苦，路昭陽放下來，不動聲色地把杯子推到一邊。
路昭陽聽明白了，就是想利用他在村子裏積攢的那些信用忽悠村民去買他的房子。
合作确實是在合作，只是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村民們可都是有自己樓房的，為什麽要額外掏錢去買你的房子。你哪裏來自信，他們一定會聽我的。”路昭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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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換作其他貪圖這點小利的人，恐怕真的會同意。
周銘又道：“憑借一旁就是學校，那可是我們全市最好的私立學校。”
随即他露出一副自信的笑容。
路昭陽生氣了，如果以學區房作為噱頭，肯定會有很多村民通過他的媒介為自己孩子謀取一個好的教育資源，到時候本就辛苦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當時不會責怪路昭陽，到了以後呢？因為缺錢發生什麽不可逆轉的大事，就會立刻想起路昭陽這個人來了，只怕到時候恩怨更深。
路昭陽：“誰告訴你我養老院會開不下去的。”
周銘笑道：“哈哈哈，路院長別生氣，我說了啊，這是基于老人在無地可養的情況上做的考慮，年輕人買了我們樓盤，孩子學習老人安養不都解決了。”
“你做過調查嗎？”
周銘皺眉。
“我們村年入百萬的，只有三戶，而他們回來次數很少，目前實現穩定收入的，也就十五戶。剩下五十八戶連生存都是問題，你在想他們會買你的房子？你要打主意就別打在我們村民身上，你大可以親自去問問，看看他們會不會買你所謂的學區房。”路昭陽道。
周銘眯眼，察覺到對方話裏的拒絕，下一步無法實行，只好轉換策略，“路院長，別生氣。當然有考慮，我們可是為民博利，就算不直接全款買下來，每個月只需要一千七，一年也就兩萬塊。當然，如果是像您這樣單身人士，我們還可以多贈送二十三平方米的居住面積。我們以成交訂單來分賬，只要有兩戶成交，你就可以拿到遠超這個數的支票。”
周銘傾身，靠近路昭陽，聲音逐漸變小，确保只有對方能聽見，右手伸出三根手指，成OK姿勢。
路昭陽笑了，伸手包住他的三根手指，把他們往下按，“用這點就想打發我？”
兩戶而已，很容易就說通。
不需要費多少力就可以白撿錢，輪誰都會心動。
周銘見這招可行，成功希望很大。
周銘道：“當然，如果路院長本事更大些的話，随你說個數字。”
路昭陽瞄了一眼牆上挂着的電子鐘，道：“那就這樣，我先走了。”
他沒明着答應，也沒明着拒絕。
但周銘胸有成竹，沒有人會拒絕金錢。
目送路昭陽出去，周銘道：“我就說不用擔心，必定成事。”
他摁着耳機，裏面嘲諷道：“所謂路院長不過如此，她要是看見這小人模樣，怎麽還會喜歡。”
裏面聲音還在貶低路昭陽，周銘沒再答話。
路昭陽沒有立刻回家，而是進入到商城。
商場大廳裏放了一架鋼琴，尚疑山等他等的無聊，就試了試這鋼琴能不能彈，想不到是可以的。
一個少年，一架鋼琴。
合起來就是長的好看的少年在彈肖邦，這個養眼的景象令許多人駐足，将尚疑山圍在人群中間，路昭陽一邊說“抱歉，讓一讓”，一邊擠進去。
好在他身高比在場的婦女要高出一個頭，擠到半路實在進不去了，就墊腳望着尚疑山那俊美無俦的側臉。
音樂總是會給人某種力量，在黑白鍵快速跳躍的過程中，每個人內心都會冒出曾經的某個畫面。或快樂，或悲傷。
路昭陽在想什麽呢？
他在想第一次見到尚疑山的場景，給他的感覺就像鏡頭下的雪山。
現在來看，不太準确，應該是長滿鮮花的翠山。
雪太冷了，荒蕪如平靜無波的枯葉堆。
他存有私心，不要尚疑山人生這樣。
他想他人生開滿遍地鮮花，永遠富有生機。
路昭陽又忍不住會想，尚疑山現在在想什麽？也會和他一樣，想到與他有關的事情嗎？
這樣那樣，冒出好幾個無意義的點子，激昂奮心的音樂聽了。
衆人還留有餘味，反應過來後，不知道是誰先鼓的掌，就像骨牌一樣，一個接一個開始鼓掌。
掌聲雷動，響徹幾層樓。
尚疑山鞠躬，感謝大家對他的贊揚與認可。
準備離開的時候，有阿姨問他一嘴：“小夥子，結婚木有？有女朋友了嗎？”
阿姨身邊有人搡了她一下，“怎麽搶我前邊呢？”
人長的周正，還會彈琴，瞬間就成了大媽們争搶的對象。
音樂會瞬間變成相親大會。
不知道是哪個大媽先給他看的照片，之後又出現一堆手機。
尚疑山只有一雙眼睛，兩個眼珠子，他壓根不想看這些照片，他盯着遠處抱臂看他笑話的路昭陽。
在這一刻，他終于體會到路昭陽曾經被圍着的痛苦。
你一嘴她一嘴地介紹自己家姑娘有多好，長的多标志，各種條件往上報。
尚疑山只好收回視線，專心對付大媽們的熱情攻擊。
“抱歉，我已經有對象了，不考慮哈。”
可惜，大媽們不聽他的，“哎呀，小夥子不要這麽急着拒絕嘛，我家囡囡可賢惠了。”
“這一聽就是推辭，要是你真有對象，你給我們看看。”
聽到這話，尚疑山擡頭尋找某人身影，卻發現他不在原地了。
尚疑山無語道：“各位大媽們，這是公共場合，咱們還是別堵路中間吧，吵着人家做生意不太好。”
他話音剛落，就有保安過來嚷嚷制止：“幹嘛呢幹嘛呢！都窩一堆想幹嘛！這有監控的啊！”
大媽們“呼啦”一下散開來。
尚疑山得了呼吸的空，看向保安，和他們一起來的方向還有路昭陽。
他快步走過去，拉上路昭陽，當着大媽們面吻上路昭陽。
用身體擋住背後那些人的探究視線，在路昭陽震驚的表情下，舌頭撬開他牙關。
呆在路昭陽腦子裏的系統啧了一聲，它寧願被格式化，也不要被狗糧砸死。
系統罵罵咧咧，關閉通感。
路昭陽也和系統一樣，完全沒料到尚疑山竟然！
太大膽了！
這可是在商場，還有那麽多人看着。
意識到這點的路昭陽，渾身上下跟滾了一遍開水似的，紅透了。
他連忙推開尚疑山，小聲責怪：“幹嘛啊！”
尚疑山攬過他肩膀，對驚掉下巴的大娘小妹道：“馬上就到我男朋友生日了，大夥要是給個祝福就更好了。”
“啊，小夥子生日快樂啊生日快樂。”大娘幹笑，如果是被別人搶走還會懊惱一陣，可是人家壓根不喜歡女孩，只覺得自己方才行為傻子一樣。
除了可惜之外，大娘全是對這個世界的疑惑，怎麽自己心儀的女婿全都精神不正常。
大媽們想起自己原本目的，該買啥，紛紛離開。
保安算是見過比這還要勁爆的畫面，見一切歸于正常，面不改色地走了。
路昭陽低着頭，尚疑山道：“在生氣嗎？對不起，大媽們有些窮追不舍，宣誓一下主權。”
“……沒有生氣。”
尚疑山惡劣地捏他耳垂，笑道：“那，是很享受嗎？”
一想到周圍可能還有店員看着他們公開出櫃，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路昭陽紅着臉推着他走：“好啦好啦，你不要逗我了，快走快走。”
上到四樓，尚疑山正經過來，問談的怎麽樣。
路昭陽一五一十和他說了，尚疑山忽然頓住腳步，道：“他可是個商人，商人怎麽可能做虧本買賣。你有想過他真正目的嗎？”
“可是我們這個村子有啥可圖的，除了田就是田……”路昭陽說到一半，也反應過來，想到那個可能性，心底生出一股惡寒。
後背陰涼。
他道：“等等，田。”
尚疑山先前勸阻，就是怕路昭陽單純過頭，落進別人圈套，如今來看，他的小男朋友遠比他想的要聰明，一點就通。
“看來你想明白了。”尚疑山道，“他只需要給每家每戶幾萬塊錢，就可以擁有幾萬畝的土地。他想幹什麽都可以。”
這些土地對于農民來說，只有種地這一個功能，每年靠收獲而來的糧食賣出去，賺些小錢。
假如周銘用話術，承諾這些思想不夠開闊的村民一間市區房子，并給予幾萬塊錢，再巧言令色地騙他們簽上看都看不懂的合約。
尚疑山道：“以後村民想回家，興許都要給他付款。這是最壞的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