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懶得
懶得
黑色小轎車停在村口，一對年輕夫婦下來，一下子看到小孩子之後，夫人喜笑顏開：“就是這個娃啊？長得挺水靈的。”
男士上前，想要摸一摸小女孩頭，手剛伸出去，奇奇身體往後撤，躲在路昭陽身後。
夫人道：“我們情況特殊，一直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但是吧，我先前已經給亡夫生過兩個小孩了，這個身體恐怕不太行了。”
“這小姑娘真的是救星。”先生道，“我家那大閨女也好解決了。”
“是叫奇奇吧，走，咱們回家。”
夫婦相繼往前邁一步，奇奇躲得更兇了，她擡頭，仿佛來的是洪水猛獸一樣，眨巴無辜眼睛，道：“小陽哥哥，你們是要把我當破爛賣掉嗎？”
小孩子無心之言直戳肺腑，路昭陽罪惡感深重。
他望了望對面夫婦，又望回奇奇。
這對夫婦是真的特殊，特殊到他不知道該不該交出這一份信任。
在對待孩子方面，是絕對沒有虧待，大姑娘就已經被寵到驕縱，同時對于事情有很明理。
但是，這個父親出軌了。
出軌對象還是妻子弟媳。
妻子弟弟不幸離世，出于人道主義，把弟媳接來照顧，卻沒想到，在廚房，親眼目睹兩人調情。
而這個時候，大女兒已經十八歲了，是一個面臨高考的年齡，精心維系的和睦家庭，就此斷裂。
“這個事情就是你做的不對啊，怎麽能！必須誠懇道歉！”路騰碾滅一根煙，憤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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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叔，我知道錯了，我這不是一時沒忍住誘惑嗎，我已經給曉風道歉了，跪下道歉了，但是她還是堅持要離婚。”男人道，“我已經認識到自己錯誤了，我會努力彌補她的。”
男人說到做到，離婚後，他将名下所有財産，現有車子房子全部過給了曾經溫情妻子。
過了沒幾年，他将弟媳這個寡婦接入門下。
大女兒和這個後媽處的還不錯，但不代表就能全部接受她的存在。
首先就是這個孩子問題。
女人的前兩個孩子遺留在前夫家裏，由年邁的奶奶照顧，除了時不時打點錢回去外，再也沒有交集過。
現有家庭又期望有一個懷着所有人對他的期待出生。
退而求其次，夫婦倆只好領養。
就算以後大女兒松口了，有了自己孩子，他們也不慌憑空多一個孩子，他們有的是錢和時間。
已經費勁養過一個難搞的孩子，還擔心下一個比她還調皮嗎。
“這樣好嗎？”路昭陽在父親講過情況後，心下擔憂更甚，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麽，依他爸講的話來說，人都是有缺陷的。
而這個男人怎麽多年過去，就犯了這一個大錯。
看待一個事情不能單看表面，婚姻破裂，要從兩個人身上找問題。
這是一段需要兩個人一起精心照顧的關系。
而曉風在婚姻末尾，越來越不着家，對于丈夫的愛再也不如當初的轟轟烈烈。
“奇奇跟着他，才會再也不受苦。”路騰這樣說。
路昭陽失眠了一夜，眼下烏青一片，他蹲下，抱着奇奇，竭力忍住淚水，“奇奇不是破爛，奇奇是我們的寶貝。奇奇，哥哥現在沒有更好的條件，但是叔叔阿姨可以替爺爺好好照顧你，你會有小朋友和你一起玩，也會有很多新裙子穿。”
“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你了，哥哥。”奇奇道。
“不會，哥哥會去看你的。”雖然和奇奇相處時間不長，但是和小孩子在一起，會獲得單純快樂，是個非常治愈的過程。更何況奇奇還那麽乖那麽可愛。
一大一小又抱了一會兒，路昭陽覺着不妥，狠心放了手。
“遇到不開心事了，有人欺負你了，哥哥會給你報複回來的。”在分開前一秒，路昭陽搶在時間到達前快速說了最後一句話。
奇奇賣力點頭，小臉倔強，淚水在眼眶打轉。
依依不舍地踏着步子，抱着自己行李和魔法少女機器人，邊回頭邊往前走。
路昭陽一直看着，一直保持笑容：“去吧。”
奇奇上了車，車門關閉，車子發動，玻璃阻隔掉她和這個世界，窄小環境不免封閉窒息，奇奇心下生出恐慌，想起爺爺。
她面對陌生的載具完全不知所措，她想念爺爺的板車。
可是爺爺去世了，去世了就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忽然淚水湧出，奇奇大聲哭喊，這還是她第一次體會到害怕的情緒。
看見火山根，她都沒害怕過。
可是，這扇車門關上，她開始無限害怕。
奇奇憑借本能拍打車窗，嘶喊：“讓我出去！讓我出去！我不走，我不要走！”
可是車子已經行使一段路了。
熟悉景物向後退，奇奇迫切想要回去。
哭的太厲害，夫婦倆都沒見過這架勢，擔心孩子哭出問題來，謹慎地停下。
車門一打開，奇奇就瘋了般跑出去：“哥哥！”
頭發亂成一團，好些都被淚水當膠水一樣，黏在臉頰上。
路昭陽本來是準備轉身回去的，聽到熟悉腳步聲，快速擦幹眼淚，立馬回頭。
他幫她紮頭發，挽在一起，順勢扒下自己手腕上的彩色蝴蝶結皮筋，給她綁上。
“怎麽回來了？”路昭陽細聲問。
奇奇道：“哥哥，我想爺爺了。”
路昭陽心跟着顫了下，在地上撿起一個石頭，劃拉兩下，依舊是一個田字格，但是這次玩法變了，“如果你贏了，我送了一個禮物好不好。”
“你會把爺爺變回來嗎？”奇奇道。
“當然。爺爺會一直陪着你不離不棄。”路昭陽又在別處拾來三片枯葉。
奇奇小跑到路邊，從另一家門前折下三根桂花樹樹枝。
游戲開始。
玩法簡單，只要有一方比對手先将棋子構成一條線。
對比米字格，田子格輕松許多，畢竟只有兩條路可以選，要麽豎着一條線，要麽橫着一條線。
路昭陽和往常一樣，先是逗弄她，讓她無路可走，在奇奇抓耳撓腮之際，突然發現一個轉機。
她将最右邊棋子向上移動一步，突破路昭陽進攻。
奇奇現在心思都在游戲上，目标是想贏，并且贏的機會很大。
時間一點點過去，這一個小游戲竟是被他們玩了十分鐘，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搶占中間一格，總是會在即将三星連線時往回退一步。
夫婦倆等的有些着急，他們上前準備直接去打斷他們，尚疑山去擋在他們面前，堵住他們未出口的無言字句。
又過了十分鐘，路昭陽道：“這樣下去，我就贏咯。”
奇奇被激，将棋子上前一步，率先連成一條線。
“耶，我贏啦！”奇奇跳起來，仿佛沒有經歷過離別一樣。
路昭陽含笑靜靜看着她，眼神裏全是欣賞之色，豎起大拇指：“奇奇太厲害了。”
開心過後的奇奇伸手，毫不客氣。
路昭陽将一個魔方放到她掌心。
奇奇疑惑，路昭陽道：“回去再看看。”
“好吧。”奇奇把魔方揣兜裏，再一次勇敢邁出前進的步子。
路昭陽目送奇奇離開，随後被尚疑山帶回屋裏。
尚疑山給他接了一杯熱茶，和他并排坐着，拍打他背：“如果難受的話，不用勉強自己，可以把時間延遲。”
等茶放的涼了些，路昭陽一口悶掉，喉頭仍然發堵，堵到胸口悶疼。
“不用，是我說的今天下午，自然是不能食言的。”路昭陽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