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釣鯊魚

釣鯊魚

原本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馬陸因為戚成木拉凳子的動靜過大，不得不被迫清醒了過來。他抹掉嘴角的口水，捋了捋自己前兩天剛燙的小卷毛，有些懵逼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陳淼上半身拼命往後靠去，保證自己離戚成木有一定距離了，才面無表情地回答，“你好。”

“什麽烏拉拉？”吳靜怡一臉莫名其妙，又帶着一肚子的八卦氣息，“你們倆在說什麽？”

戚成木坐回原位，一只手托着下巴，上下打量陳淼，“同學，你昨天晚上給我的那個號碼，是不是不太對啊，怎麽多了兩位數？”

陳淼想也不想，就一本正經地回答他，“這是烏拉拉星球的號碼，等哪天地球和烏拉拉星球通上信了，你就能打通了。”

在場的三人齊刷刷地看向陳淼，仿佛在看一個神經病。

陳淼見他們沒反應，推了推吳靜怡，“走，去上廁所。”

吳靜怡閉上大張的嘴，愣愣地起身往外走。

戚成木直勾勾地看着陳淼那快步離開的背影，露出了個快要崩潰的表情，“馬陸，你眼睛壞掉了，竟然看上這種瘋子。”

馬陸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可最後還是忍不住把真相說了出來，“你要錯號碼啦，不是她，是店裏的老板娘。”

戚成木驀然笑了，拍了拍馬陸的肩膀，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哪來的老板娘，昨天晚上我就只看到她一個女的。”

“可能老板娘有事出去了。”馬陸讪讪地縮回了脖子，“怪我怪我，沒說清楚。”

吳靜怡站在廁所隔間的門口，不依不饒道，“你和戚成木究竟怎麽認識的？你們倆什麽時候那麽熟了？”

陳淼推開門，繞過她，一路走到洗手臺前，打開水龍頭，“我跟他一點都不熟。”

“我才不信。”好不容易發現陳淼的不對頭，吳靜怡并不打算輕易放過。

陳淼搓了搓食指，“你哪看出來我們熟了？”

“你會和他開玩笑，你都不和我開玩笑，竟然和一個男的開玩笑，你說你是不是有鬼？”

吳靜怡一堆歪理。

陳淼甩幹手，轉頭看向她，“我沒開玩笑，不然我等會兒把那個號碼給你，你用我的手機打打看，是真的能連接到烏拉拉星球的信號。”

吳靜怡愣住，吶吶道：“真的假的啊？”

陳淼笑笑，沒再說話，徑直往外走。

吳靜怡緩了會兒，反應過來，沖着陳淼喊道：“無聊！”

第二節英語課，陳淼和吳靜怡左邊的女生換了個位置。

她呆坐了片刻，在聽課和做小動作間遲疑了一秒鐘，然後從書肚裏拿了本《天龍八部》。

斜後方的戚成木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馬陸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瞧見了陳淼那永遠沒有表情的側臉，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你該不會以為她在釣你吧。”

戚成木輕笑了下，“呵，欲擒故縱。”

馬陸無語道：“你不要想太多了，我想陳淼寧願去釣鯊魚也不願意釣你。”

“為什麽？”

馬陸壓低聲音，“她超級奇怪的好嘛，我們班的人都知道，只要有男的稍微碰到她一下，她反應就超大。上次我看她走樓梯，好像快要摔倒了，于是我善心大發，從後面扶了她一把，她倒好，沒謝謝我就好了，差點沒讓我英年早逝。”

戚成木扯了扯嘴角，“你回去照照鏡子，看下你腦門上就寫着什麽——不懷好意四個大字。”

“我去，我走的可是青春美少年路線好不好。”馬陸回怼他，“你還好意思說我，你看看你，渾身上下散發着春天的氣息，人家姑娘都被你吓跑了。”

戚成木笑笑，手指不經意地敲着桌面。

——

下午最後一堂實驗課上，陳淼收到了江錦年的短信，說是小宗病情加重了，要送到市第一醫院，這幾天奶茶店就不開了。

吳靜怡望着計算機屏幕，手指在鍵盤上停着，不知如何是好。她試圖掙紮了十幾分鐘，仍是毫無頭緒，于是打算參考參考陳淼的代碼，結果一扭頭，就瞧見她正對着手機走神。

“你又發什麽呆？”吳靜怡拍了她一下，“你該不會終于下定決心，要換了你這架老人機了？”

陳淼搖搖頭，“沒有。只是老板娘發消息告訴我，最近這幾天不用去兼職了。”

“那正好，晚上我們一塊出去吃飯呗。”

“去哪？”

“學校外面的唐記。”

如果陳淼沒有記錯的話，唐記應該是家酒樓。她奇怪道：“今天是什麽大日子嗎？幹嘛要跑到那裏去吃飯？”

“不是什麽大日子啊，就是一群人聚聚餐，我們班的一些同學還有計科班的一些男生。”吳靜怡興高采烈地說：“我們吃完飯呢，就去k歌，反正明天星期六，我們可以睡到中午。”

陳淼知道吳靜怡的好意，她想讓自己多見見人，多交交朋友，可她沉默寡言，陰沉孤僻，還是比較适合孤獨終老的角色。

陳淼拍了下腦袋，“哦，我突然想起來了，我等會兒得去徐老師那弄文件。”

吳靜怡滿不在乎，“徐老師的事不要半個小時就能弄完了，我先去去宿舍收拾一下，到時候北門見。”

陳淼沉默了會兒，說：“我沒錢去聚會。”

吳靜怡瞥了她一眼，“騙誰呢，你天天跑去兼職，怎麽可能沒錢？”

“花完了。”

吳靜怡自認為對陳淼的行蹤了如指掌，“你又不怎麽買衣服，也不買化妝品，吃得也少，還不愛出去玩，錢能花到哪裏去？”

陳淼敲着鍵盤，“去看病了。”

“看什麽病？”

“精神病。”

吳靜怡咬牙，“我可去你的。”

陳淼笑了笑，繼續修改代碼。

徐老師的辦公室在十二樓，陳淼拿完資料出來等電梯時，遇到上了戚成木。

戚成木穿着紅色的球衣，衣服正前面寫着一個大大的“20”，他懶洋洋地靠着垃圾桶，對着陳淼揮了下手，“好巧啊烏拉拉同學，我們又見面了。”

陳淼目不轉睛地盯着電梯門，充耳不聞。

“我為昨天魯莽的行為表示深深的歉意。”戚成木微微一俯身，好像在給陳淼行禮。

陳淼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隆重舉動吓得不知所措，只得幹巴巴地回了句，“沒關系。”

“叮——”電梯門開了。

陳淼走了進去，靠在角落裏，戚成木緊随其後，在她的斜對面站着。

兩人無言以對。

“烏拉拉同學，聽說你很讨厭男生？”戚成木突然開口問，“為什麽？”

陳淼只是望着自己的鞋面，沒言語。

“是不是你以前被男生給甩了，所以你為情所傷，決定從此以後再也不相信男生了？”戚成木腦子裏裝了本言情小說的劇本，“有句老話，我覺得說的很好，天涯何處無芳草，你應該多看看周圍的人。”

陳淼，“……”

“比如現在，你擡頭看看。”戚成木語氣忽然溫柔起來，“你看見了什麽？”

陳淼擡頭，審視着他的臉，慢悠悠地說：“我看見了兩個鼻孔，而且鼻毛有點長。”

戚成木的笑瞬間垮掉，他迅速捂住鼻子，用他那大眼睛，惡狠狠地淩遲着陳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