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安眠

第29章:安眠

林司墨又帶着葉姬星到處轉了轉,順便吃了晚飯,回別墅時已是夜色籠罩的時分。

樂眉下午餓急了啃掉了巫沅沅用來做靜物的水果,如今正被扣在宿舍裏面當模特。葉姬星輕敲了幾下門,讓開門的巫沅沅遞給樂眉一袋綠豆糕。

是從樂眉很喜歡的那家店買來的,如今那家店已爆火成網紅店,夜市排隊一長串,樂眉讓助理去排了一次後就再也沒吃過,如今驟然收到葉姬星送來的一袋,有些受寵若驚。

“怎麽回事?”她一邊吃一邊感慨,“姬星最讨厭排隊了。”

“趕緊吃完坐好。”巫沅沅舉着畫筆,眉目無情地說,“把碎渣弄幹淨。”

樂眉連忙塞了一塊綠豆糕堵住她的嘴,巫沅沅被迫吃人嘴短,只好放下畫筆問道:“你們六個人常常聯系麽?”

“嗯。”樂眉點點頭,“我們六個人永遠是彼此的聊天框置頂!”

巫沅沅啧了一聲,沒有說話,當年酽城一下送了五個富家子弟到電視臺,各家暗懷心思,但都沒想過這樣的結局。

“你們吵過架麽?”巫沅沅又問。

樂眉聞言沉吟一會兒,然後回答:“很少,我們會用溝通代替吵架的。”真要說吵架,她只能想起來林司墨和葉姬星臨別時吵的那場。

說來今天葉姬星排隊給她買綠豆糕,大概是因為爪爪離開後,發覺昔日時光中未變的東西更少了吧。

葉姬星這一天實在太累,回來後林司墨就叫走了林霜白,讓她自己在宿舍裏面洗漱休息。

葉姬星雖然出身貧寒,但大抵是因為楚淩珍的溺愛,其實是個相當嬌氣的人,嬌氣到當年節目組企圖給她立“自強”人設都失敗了,甚至還讓觀衆在年紀輕輕的林小少爺身上品出寵溺味道來。

單拎出睡覺一條來,她認床認氣味,背要靠牆,懷中要抱東西,四周要寂靜、昏暗又不能完全黑暗。

沒按照喜好裝修大平層前,在出租屋和酒店裏,沙發比床更容易得到她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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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達成條件不是不能睡,她這些年住宿環境很難完全達到标準,比如《玫瑰獎賞》宿舍的床不可能給她背靠着的牆。她也不會提出要求,但總歸會睡不好,醒來後頭昏腦脹。

當然林司墨是個例外,有他便可以忽略一切要求,不想睡都能睡着。

今天她在床上輾轉反側許久,用備用枕頭填補懷裏的空白,緊緊閉着眼睛希望睡眠侵占頭腦,但直到林霜白都蹑手蹑腳進來睡了,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仍然毫無睡意。

畢竟在錄節目,不能完全任由自己亂來。

葉姬星只好下床,披着圍巾下樓打開酒櫃,企圖用酒把自己灌個微醺助眠。

林司墨這家夥遺傳了白恪卿的一杯倒,本身又極其自律,對煙酒類成瘾物全無興趣,最近卻偏偏補充了一堆酒水到酒櫃裏,還有從國外剛運來的,比葉姬星家裏的酒櫃都全,一眼掃過去壯觀非常。

這是為什麽?有錢人的收集癖麽?

葉姬星無奈地掏了瓶度數高些的。

烈酒入喉的感覺并不好受,下肚後葉姬星甚至有點胃疼。她轉移陣地到沙發上,又拿出手機開始看白天時小桃發給她的報表。

沙發是爪爪很喜歡待的地方,今天葉姬星沒來得及搞衛生,毛發飄到她鼻尖,讓她打了個噴嚏。

葉姬星摸着鼻尖,再一次感受到:離別并非瞬息,而是一個過程。

很多人總會适應,但也有葉姬星這樣格外“沒出息”的人,如今好像還活在那個冬夜裏。

寂靜的別墅中響起輕叩門扉的聲音,葉姬星裹着圍巾擡頭,看樓梯上轉出林司墨的身影。

他穿着睡袍披着大衣,看起來應是想去女生宿舍那邊,看見大廳的光亮後下意識往樓下看了眼,然後直直看向縮在沙發上的葉姬星。

後者已經很急地灌了兩杯烈酒,神思和眼神都變得遲鈍,圍巾外的皮膚透着暧昧的紅,眸光不耐又動人,如猶帶着碎冰流動的春水。

林司墨漸行而下,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具象了靠近這個概念。

葉姬星擡頭看他,安靜地等他坐在自己身邊,柔軟的沙發表面輕陷,她擺正歪向他的上身,低頭又喝了一口酒。

第一次喝很烈的酒時,她簡直控制不住神情,如今分明早已适應了,面目卻又下意識團成一團。

“還是難過麽?”林司墨用手沾去她下颌的酒漬,語氣如指尖的溫度般輕緩,“姬星。”

“沒有。”葉姬星慢慢搖頭,“只是睡不着。”

林司墨知道她在睡覺上的習慣,聞言溫和點頭:“我也睡不着。”他笑道,“我們坐一會兒。”

葉姬星沒拒絕,夜中還有些冷意,她抱着膝蓋縮在圍巾裏,端着酒杯發呆。

她昏昏沉沉,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時候,她曾快樂驕傲的面孔被生活的重壓覆蓋上冷淡的面具,但待在林司墨身旁時,心情還是忍不住雀躍。

這種心情那麽隐秘而又生動,察覺時心裏的春水沿途已滿是鮮花。

烈酒濃郁的酒氣外,她終于嗅到一股清新的柏樹香。

她熟悉這款香味,驕矜的林小少爺少時的枕邊香,所以也是她知道第一款香水味道,超越或自然或廉價的香氣,成為記憶深處代表安眠的馨香。

她笑,因為她對香水厭倦得很快,昨天還覺得誘人的味道今天便拉進黑名單,所以林司墨總是變着法子換。

可林司墨本身是一個莫名長情的人,他一枚造價三位數的戒指戴近二十年,枕邊的香味也不改變,好像永遠不會厭倦。

“在想什麽?”林司墨問。

“嗯?”即便神志因微醺昏沉,葉姬星也沒醉到要和林司墨交流“長不長情”的地步,她沉吟片刻,随口找了個事情:“爪爪脖子上的小袋子不見了。”

“嗯。”林司墨垂下眼眸看她,他的眼睫長而直,垂落時形成一小片遮去眸光的陰影,“裏面裝了什麽?”

“我的聯系方式……”葉姬星長舒一口酒氣,“應該被落在哪裏了吧。”

小袋子是爪爪那次走丢後才戴上的,它一開始很不情願,而且還會陽奉陰違,會背着葉姬星把它扒拉下來藏起來,後來或許是因為年紀大了,叛逆精神弱了很多,不再往下扯了。

“明天再找吧。”葉姬星打了個哈欠,明顯是某位姓林的安眠藥已經發揮藥效,她揉揉眼睛想要起身,“我要睡了。”

“再陪我會兒。”林司墨拽了下她的圍巾,輕而易舉把這個沒什麽力氣的小醉鬼拉進懷裏,他捏捏姬星的後頸,“我也睡不着。”

是啊……葉姬星想:畢竟林司墨是這麽長情的人,爪爪是她被搶走多年的黏人女兒,肯定也很難過。

葉姬星撐着他的膝蓋起身,擡頭看他深海般的眼眸。

“別難過。”她想拍拍林司墨的肩膀,但微醺和困乏中的行為難免有些偏差,所以撫過他的心口,緋紅的面孔還帶着冷銳神色,認真地安慰道,“死亡就是走出了時間。”

這是當年談蘿歲從餘華書裏抄來安慰葉姬星的句子,葉姬星是個在這門功課上屢敗屢戰的差生,所以這已經是她最真摯的寬慰了。

“嗯。”林司墨擡着頭看她,明明仍舊是那淩厲的眉眼,眼眸中繁花般的女孩卻将深處化為一江春水。

“你也讓我走出了時間。”他輕聲說。

“什麽?”葉姬星沒有聽清,酒意開始在她懷裏洶湧,她雖然千杯不醉,但仍抵抗不了神經的遲緩。

林司墨碰了碰她發燙的臉頰,輕笑了聲:“沒什麽?”

葉姬星盯着他看了半晌,确認他沒有悲痛欲絕後才點了點頭。

林氏安眠藥效果太強,葉姬星如今緩慢地眨眨眼,像個強撐精神給老師幾分面子的學生,下一個瞌睡時總算再起不能,因醉酒而發愣的身體栽進林司墨懷裏。

林司墨擡手給她蓋上自己外套,然後情不自禁伸手,撥開她臉側的頭發。

睡夢中的葉姬星很不客氣,在他懷裏動來動去調整睡姿,還抱過林司墨的一只手臂,改善了睡眠環境。

林司墨垂首看着她,被征用的手臂陷在柔軟裏,他只能安分地握了握拳,可光是指節的觸感已經讓一個面對喜歡女孩的男人意亂情迷。

他不由有些無奈。

葉姬星不喜那種看待獵物的目光,所以他慶幸自己朋友的身份,但這個身份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似乎已到極致,又好像隔着深深溝壑。

“姬星。”他俯下身,另一只手攬過葉姬星的腰際。

這個擁抱讓她感覺安全舒适,所以輕嗯一聲,和說夢話的爪爪沒什麽兩樣。

林司墨親了下她的頭頂,鼻尖在她發間輕蹭:“快些愛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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