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拯救

第42章:拯救

翌日清晨,葉姬星被節目組送上車的時候還在迷迷糊糊打哈欠。

人雖然已經不燒了,不過氣力似乎還沒完全恢複。她裹着圍巾,擡眼看了眼窗外,看見一樹正開得旺盛的早櫻,蔥蔥郁郁,可憐可愛。

她回頭問工作人員:“今天是什麽安排。”

“昨天的卷子,林先生和蕭先生都選了您。”導演坐在攝像機拍不到的前座,明顯是給這個修羅場搞了個大場面,此時回頭看她,神采奕奕,“為了确定您今天的約會對象,要做一個小游戲。”

“……哦。”葉姬星摸了摸耳垂,沒再搭腔。

《玫瑰獎賞》節目組是姬星公司攢起來的,自己人實在太多,林司墨也摻和不上來。所以一開始在宣傳和環節設計上,明顯是要捧自家老板葉姬星和自家臺柱子蕭萊。

葉姬星當時不知道林司墨要來,所以對此默認,蕭萊也求之不得。不過他們這一行實在不能和觀衆對着幹,青鳥組cp粉路人盤都太大了,面對極高的讨論度,本就操作空間不大的節目組肯定會願意順水推舟。

葉姬星本只是想來演一個月的戲,結果一來就被林司墨打亂了陣腳,後來又接連出事,顧不上的事情太多了。

“葉董。”車子停下,導演走流程般問她,“有沒有幽閉恐懼症。”

葉姬星聞言輕笑一聲:“沒有。”

她畢竟是綜藝出身,其他嘉賓都是小姐少爺,稍敏感些的任務活動大多都不動聲色地交給她。展現在屏幕上後,衆人都覺得她是個從小便無畏的女孩。

導演将她帶進一條空白的長走廊,除了事先安好的攝像頭,走廊中只有一把椅子,視線的盡頭是長寬貼合牆面與天花板的櫃子。

葉姬星只消一眼便知道他們想搞些什麽名堂,嘆息着看向導演:“我回頭一定給你找別的綜藝做。”

用一些人性博弈的小把戲來做戀綜,真有他的。

導演仗着自己身上沒帶麥,笑着對她說:“幫葉導你找如意郎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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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空白無暇又狹窄,葉姬星緩緩吐出一口郁結的氣,心想:那可真沒什麽意義,她從不懷疑林司墨的真情,而即便是面對蕭萊,她也知道那份善意并不作假。

這些真心善意,想要換她的青睐動容,不過千金買笑罷了,都不值當。

導演打開走廊中的櫃子門,櫃內空間并不算狹小,但塞着厚厚的隔音海綿,葉姬星踏進裏面的剎那,覺得自己可以在裏面睡一覺。

“葉董……”導演清了清嗓子說,“我們會讓兩位男嘉賓半小時後來開門,您可以自己選擇今天的約會對象。在櫃中如有不适可以連續敲擊櫃子。”

“我明白。”葉姬星站在櫃中轉身示意,“開始吧。”

導演點頭,推着櫃子的兩扇門從外前阖上,黑暗和寂靜頃刻間撲下來,空間的界限也剎那模糊起來。

葉姬星緩緩呼出一口氣,靠着櫃子慢慢坐下來休息。

司墨蕭萊從同一輛車中下來,結束在路上的漫長寂靜,分別被觀衆人員帶入不同的入口。

林司墨神色有些不耐,擡手擺弄着袖扣,低垂的眉眼在進入狹長走廊後輕蹙起來。

“姬星在櫃子裏?”

他的語氣低沉,于安靜的長廊中像是醞釀暴雨的低沉雷聲,帶着他的工作人員最近嗑青鳥組cp上頭,許久沒聽見他如此的不悅的聲調語氣,愣了剎那,然後才點頭:“是、是的。”

林司墨語氣不變:“她剛退燒。”

“葉……”工作人員有些讷讷,“葉女士同意的。”

林司墨沒再說話,他遠遠看了眼那個伫立不動的櫃子,轉身在椅子上坐下,點頭示意工作人員動作。

工作人員連忙點點頭,有些緊張地拿出繩子,按照準備的那樣将林司墨綁縛在椅子上。

她低頭綁住林司墨的小腿,擡眸之時看林司墨正看着走廊盡頭櫃子的方向,他眼窩有些深,其中的目光平靜深沉,卻好似從精致的皮囊下洩出些許屬于上位者的危險。

她連忙起身,耳機中卻沒有下一步的聲音,只能立在林司墨身邊沉默。

後者被牢牢綁縛在紅木椅子上,這個環節摻雜了導演想讓觀衆看一波身材的私心,連繩子都短了些,在男人身上勒出肌肉曲線。

但他仍舊如坐在老板椅上時持有運籌帷幄的氣度,手指曲起敲了下扶手,不大的聲音如在平靜的水面中投入的石頭。

工作人員不知為何竟抖了一下,但耳機中還沒有聲音,她鼓足勇氣說:“不用擔心,葉女士說她沒問題。”

“沒問題……”林司墨輕聲重複了一下這三個字,語氣中帶着思索和嗤笑。

工作人員緊張地看向他的面孔,卻意外發現他神色中令人膽寒的不悅消失了些,注視着櫃子的目光顯得有些深遠。

“她其實有些怕黑。”林司墨輕聲說。

葉姬星家裏出事之前,姿容智力上佳,又有楚淩珍寵溺,做人行事好似無所畏懼。但仔細說來并非不怕。

後來家中巨變,尤其是楚淩珍去世之後,對這個世界的惶然畏懼才逐漸浮出頭來。

但又比當年天不怕地不怕時更喑啞起來,畢竟這世界沒了楚淩珍,她怕黑怕雷怕疼時撒嬌賣乖的懷抱從此不見了。

工作人員微微一怔:“姬星怕黑麽……”

此時,她的耳機裏面終于傳來對面已準備好的通知,導演在兩邊工作人員的耳機中同時吩咐:“開始說規則吧。”

“林先生,下面開始我們的游戲。”工作人員輕了輕嗓子,“十分鐘前,葉女士走進了面前這個櫃子裏,櫃子只能從外面打開,而打開時間距離三十分鐘更接近的男嘉賓可以獲得約會機會……”

此時的葉姬星縮在櫃子裏面發呆,剛關上門時,她按着被吊在身前的右手手腕數了一會兒脈搏,畢竟她并不習慣乖乖等人。

但是沒數多久,她明顯察覺到自己的脈搏因為緊張而加速起來,此時繼續用脈搏預判時間,只會給自己平添焦慮而已。

所以她只好放下手閉上眼睛,整個空間裏最明晰的是她不聽使喚的心跳。

她試圖想些什麽,比如季家的事,但這簡直就是在亂葬墳想鬼故事一樣自找苦頭,所以只好抓了抓手指,從自己腦袋裏随便找了團麻線開始捋。

那袋子幹枯了一大半的花……

她對花草并不熟悉,那團花也早已面目全非,她簡單查了查,連品種都确定不下來。

要查清送花人其實并不是難事,但如果對方并無深意,她并不願意用這麽不禮貌的方式揭開他們數年來的心照不宣。

昨晚阿姨去她家打掃衛生,葉姬星猶豫了一下,讓她拍照發給自己,然後就把那袋花丢了。

或許可以給林司墨看一眼,他善弄花草,八成知道那是什麽花。那人此前的洋甘菊是為了表達鼓勵,如今這束花的意義也八成就藏在花語裏。

但是她不是很想讓林司墨摻和自己的私事,她面對司墨時情不自禁的松弛心軟,和這個男人滾燙的注視一同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林司墨作為一個過于優秀傑出且帶有深重愛意的男人,毫不留情地攫取她的注意,讓她毫不知情身在其中。

只有離開之時,處在如今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沒有一絲光源暖意可以倚仗,她才終于可以看見四周密密麻麻的網。

她從誕生起,便是逼死最愛她的人的錯誤。身上帶着楚淩珍的怯弱和季邊左的自私,毀滅自己的內耗和毀滅他人的暴虐附着在身,她因此不敢再愛任何一個人。

“夜正深沉,我因夢見你而醒來……”葉姬星抱着手臂,在狹小邊際的無限暗色中尋找燦爛夜空,她心中念着索佩阿的詩句,“我想愛你,卻無能。夜色……”

将我圍攏。

長時間的安靜讓她對于聲音無比敏銳,聲響忽然在她耳邊如驚雷般炸開,她沒反應過來,只下意識向後躲去,肩胛的傷處陷在厚厚的海綿裏,痛意還沒來得及傳遞至大腦,櫃子門剎那間被拉開了。

瑩白的光亮像是昙花那樣在深夜中忽然盛放。

她下意識擡頭,尚沒分清光亮中站着誰的身影,那人已經彎下腰來,将清新的木質香帶到她的鼻端,修長微涼的手指蓋住她不能驟見強光的眼睛。

另一只手攬過腰際将她抱起。

葉姬星反應慢了些,任由他将她自己的眼睛埋在頸窩,然後更緊地抱在懷裏。

她抓着對方的肩膀眨眨眼睛,愣怔之後回過神來:“放下我。”她皺着眉說,“你胳膊上還有傷。”

林司墨安撫地摸了摸她的後腦,聞言輕笑兩聲,剛要說話,櫃子另一側忽然傳來聲響。

櫃子另一側的蕭萊拉開櫃門,緊張的神色在看清櫃內情況後變得難看起來。

林司墨垂眸看了半傾身子的他一眼,神色冷淡銳利,卻并未言語,他按着葉姬星聽見聲響想轉頭看一眼的腦袋,轉身離開了。

蕭萊看着他懷中的葉姬星,心知沒有跨過櫃子追上去自取其辱的必要了,但他總是恨林司墨的神色,連炫耀的意思都沒有,又怨葉姬星的神情,連猶豫都不存。

他扯下手腕上沒來得及扔下的繩子,沒忍住憤憤錘了下櫃子,打在厚厚的隔音棉上,稀釋掉痛意和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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