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白玉環

第51章:白玉環

【給大家介紹一下,現在正在影音室門口偷看的二人是樂眉和計嘉梧,在《姹紫嫣紅開遍》中的首次合演劇目為京劇《霸王別姬》片段,所以我們稱之為“別姬組”。因為犯了姬星的名諱寓意不好,又因為他倆總是很急,又又因為粉絲們總是打錯字,所以通常寫作“別急組”。】

【三對官推看起來只有他倆成不了,真的不是因為這個鬼名字嗎,淚目!】

【笑死,原來他倆也很在意這個事啊。】

梁祝組那倆人去院子裏面賞花了,“別急組”倆人在影音室門口鬼鬼祟祟一陣兒,只能聽見音樂劇的聲響,終于還是不敢開門,開始在門口聊天。

計嘉梧很納悶:“你說,為什麽就咱倆沒抓住這大好機會內部消化呢?”

樂眉聞言瞥他一眼,神情警惕:“我現在有心動人選,你不要病急亂投醫。”

“那個唱《游園驚夢》的小子?”計嘉梧歪頭看她,“我也扮過麗娘,你不會暗戀過我吧。”

樂眉毫不留情地踩了他一腳,恨不得報廢了他那雙昂貴的跑鞋:“少來,人家扮相身段比你好看太多了。”

他們二人當年在《姹紫嫣紅開遍》裏就是最會找事兒的,偏偏別人都不好惹,逐漸就變成了彼此找碴。

樂眉說過他們當年關系混亂,畢竟是一群卓越而漂亮的少年人朝夕相對,扮演飽含愛意的角色又必須投入心力,心動屬于自然的心理反應,但即便是在這樣天時地利的環境之下,他倆從始至終對彼此的想法都始終是折騰和報複。

如此人物關系,他倆沒成也不奇怪了。

“裏面謝幕了。”樂眉耳朵貼着門忽然說,“姬星和司墨是不是要出來了?”

“是吧。”計嘉梧也貼上去,“還不出來是不是太把我們不當人了。”

事實證明青鳥組還是把他們當人的,下一刻房門打開,樂眉計嘉梧一個沒站穩,差點撞上林司墨。

可惜後者剛跟葉姬星互表心意,正是全世界只能看見她的情況,完全不管他倆死活,當即拉着葉姬星往旁邊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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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眉憑借自己的基本功堪堪以一個扭曲的姿勢站住了,計嘉梧本來就四肢不協調,又被房間裏的地毯猝不及防絆了下,一頭栽進了懶人沙發裏。

在場其餘三人都呆了半晌。最後還是葉董葉姬星走了幾步,把自己集團的計總扶起來了。

計嘉梧身為一個有錢的帥哥,很少丢人,一下在攝像頭面前丢了個大的,難免心如死灰,坐在懶人沙發上緩了好一會兒。

他們六個人太熟了,沒必要搞寒暄那一套。尤其林司墨還看他不爽,知道梁祝組到了之後,馬上拉着葉姬星下去找他們了。

樂眉于心不忍,過來拉計嘉梧,卻見他神情若有所思,便問道:“怎麽了?不會真摔傻了吧。”

“不是。”計嘉梧看向她,尋求認同道,“他倆氣氛不對啊。”

“是嗎?”樂眉撐着下巴開始回憶。

林司墨那春風得意的笑意,還有葉姬星溫和又如明豔春花的眼眸……

“不對勁。”樂眉坐到計嘉梧旁邊,“是不對勁。”

計嘉梧神色嚴峻:“咱倆不會是正式被落下了吧。”

樂眉斂容屏氣:“不會這麽快吧。”

《玫瑰獎賞》嘉賓請的嘉賓終于聚齊,吃過午飯後跟着節目組走了大半天的節目流程,結束後安排暫住的房間。

最後導演把一張房卡遞給他們六人的老班長周明階:“給你們訂了派對別墅,就在這個小區。”

“好耶!”樂眉沖過來看了看,“我們現在就帶着禮物去吧!”

過戲劇節是他們過生日的平替,小孩子都喜歡零點剎那慶祝的那種感覺,所以分明明天才是戲劇節,他們的派對卻的确應該從今晚開始。

“好。”談蘿歲應了聲,把方才拿着看了看的房卡,随手塞進周明階胸口的手巾袋裏,忽略後者不滿的神情轉身,“姬星,我幫你收拾。”

他們今天來的三個人行李箱都沒開,裏面都是為這次戲劇節準備的禮物,不需要收拾。

談蘿歲湊過來是出于同林司墨前幾天一樣的考慮:擔心她忘了給林少爺準備禮物,平時也就算了,直播鏡頭前着實有些不太好看。

葉姬星準備了七位數的禮物,面對如此質疑讓她有些不爽,拽了拽談蘿歲的袖子好奇道:“如果我沒給林司墨準備禮物,你幫我準備了什麽?”

“喜糖。”談蘿歲一本正經。

葉姬星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喜糖。”談蘿歲解釋道,“你們戲劇工作室負責人結婚紀念日送我的,還挺好吃,我是記挂你才從周明階手裏奪回來的,你……”

“不用了!!”葉姬星惱道,“胖死周明階吧!”

談蘿歲也不惱,歪頭問:“那你送什麽?”

“我給林少爺買禮物了。”葉姬星把禮物一股腦塞進行李箱,聞言沖談蘿歲比了個七的手勢,“七……”

“七巧板?”談蘿歲像面對稀奇古怪的學生那樣,寬容中帶着點茫然,“什麽寓意?”

“七……”葉姬星一個“七”接不下去,洩了氣彎腰扣死行李箱,轉頭看着談蘿歲清麗的面容,忽然問,“你最近過得好麽?”

談蘿歲聞言微微一怔。

《姹紫嫣紅開遍》六人稱為繁花組,除了葉姬星外都出身富貴,大多是閑散嬌貴的少爺小姐。談家比起他們來說是書香世家,在淵博家學之後藏污納垢,看不上女子研學,瞧不起戲子明星。

談蘿歲慣常逆來順受,是他們六人中最恭順溫和的。

但他們看的東西越來越多,每個人都在其中長大:計嘉梧筆袋上別着《悲慘世界》裏的三色花;樂眉總捧着《日出》中陳白露的書;周明階桌洞裏放着《趙氏孤兒》的畫卷;林司墨拿着桃花扇;葉姬星桌上擺着“堂吉诃德”铠甲小像和青鳥形狀的發卡。

這些東西都是一種提醒:告誡他們曾從戲劇之中感受到的自由、勇敢、真誠、尊重。學會并不是一件難事,做到卻很艱難,所以需要時時警醒。

談蘿歲下課時喜歡發呆,目光繞過班中的衆人,總算低下頭。

她和周明階那時剛演完整部《梁祝》,兜裏還揣着道具白玉環。

他們的《梁祝》是青鳥組一同幫忙進行改編的,空閑時衆人湊在一起,修改劇本之前必須确定大方向。

當時葉姬星周明階總是吵架,林司墨給葉姬星幫腔,周明階一對二偶爾被噎住,便要就轉身戳她。

學藝術學文學總歸是會争論不休的,可惜談蘿歲在六個人之中總是最啞然,她躲開周明階的眼睛,熟練地擺出低眉順眼的神情。

當一個人垂下眼睫,總歸是分不清楚眼神中藏着的是乖順、隐忍還是計算。

周明階那天很生氣,晚飯都沒吃。談蘿歲不明所以,晚上下課後去男生宿舍給他送薯片,結果來開門的是林司墨。

他倆去走廊發呆,林司墨忽然說:“姬星讓步了。”

談蘿歲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她其實沒仔細聽兩個人在吵什麽,無非是葉姬星覺得梁祝二人是封建受害者而非反抗者,在這深沉龐大的社會之下無知無覺,周明階不同意她這樣改,甚至要将梁祝最經典的《十八相送》等“戀愛”劇目大幅删改。

她也并不明白葉姬星為什麽讓步,幾個小孩兒大改如此名著,總歸是費力不讨好的。

她無知無覺的樣子讓林司墨嘆了口氣,他擡頭透過窗戶看着冷白的月光。

上次看見這麽美的月光時,他和葉姬星待在這裏。後者摁着自己緩慢愈合的肋骨,眉宇眼眸各因□□和靈魂的傷痛而疲倦。

但她被楚淩珍養大,困窮的生活不擋母親的萬般愛護贊賞,所以她的靈魂驕傲自由。

談蘿歲與她太不同。

教室中的談蘿歲總算後知後覺,恍然發現自己方才演過了什麽樣的“祝英臺”,離家學業、不讓須眉、若她是個男子,萬般事業可做。梁山伯懂她的學識膽色,是為知己。

愛情的陰影之後,她為知己、為理解、為身為女性不公的命運而死。

這是周明階希望她出演的,葉姬星也為之讓步的“祝英臺”。

當時的談蘿歲解下那枚白玉環,藏在自己筆袋裏。

後來上大學後成功脫離家族,她用劇本獲獎的第一筆稿酬,用那顆白玉環做成了一枚耳墜。那和葉姬星的莫桑石戒指一樣,其實成色一般的白玉環如今戴在她的右耳耳垂上,在光線下透出瑩白溫潤的光輝。

談蘿歲撥弄了它一下,看向葉姬星:“我過得很好,姬星。”

她很感謝當年葉姬星、林司墨寫出的那個“祝英臺”。白玉環在劇中是祝英臺給梁山伯的定情信物,如今她贈予自己,是對自己的接受和愛護。

“我上飛機前在看你們的直播。”談蘿歲忽然說。

葉姬星聞言一時算不出時間,所以問:“看到什麽了?”

“你說我們是來勸你們談戀愛,司墨說我們是來勸你們和好。其實我都不是……”談蘿歲輕聲說,“我想來做的,是和當年周明階、葉姬星和林司墨對我做的同樣的事。”

愛自己,信任自己,是勇敢的前提。

而象征愛情的玫瑰,是勇敢者的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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