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軍師

軍師

陳小楠又梗住了，臉上是挂不住的尬笑，“呃……沒有吧？”

“汪！”

米團：就是有啊！主人。

陳小楠低下頭，依然能察覺到他的眼光，正停在自己身上。

怎麽了？是覺得我這一身有點怪嗎？怪可愛嗎？哈哈，陳小楠，你神經哦，自己跟自己說土味情話。

“你的褲子，看看合不合身吧？”她把袋子遞過去，不敢與他對視。

“謝謝，回頭我試試。”他拎起袋子，晃了晃，“感受到了你的誠意，雖然狗狗做了壞事，但是你作為主人很有擔當。”

米團：帥哥，你人真的好好哦。對吧，我們小楠還有很多優點呢。

米團看着他，吐着舌頭笑。

他語氣輕松，話語叫人聽着舒服。陳小楠肩膀松動了下，擡頭瞥他一眼：“你回去試試，不合适的話包郵包退換哦。”

她語氣軟軟的，就好像是……桃子味的□□糖？

“咳咳。”吳畏輕咳兩聲，壓制住想要上翹的嘴角。奇怪，心底那種莫名其妙的開心是從何而來？

“随便吧。”他聲音又回冷了，臉也板得緊緊的。

陳小楠對社交對象的一舉一動都很敏感，眼見得Vincent臉色又嚴肅了，她喉嚨不由一陣縮緊，手來回交握着，很是無措。

兩個人就這麽站着，誰也不說話，只有夜風在兩個人巨大的縫隙間穿梭，咻咻地。

吳畏在等陳小楠開口，陳小楠在等吳畏開口。結果就是，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陳小楠最害怕的，就是空氣突然的安靜，會讓她渾身難受到炸。

完蛋了，尴尬死了。快說點什麽呀！該說點什麽呢？算了，趕緊走吧，趕緊結束吧。

“那我就先……”

“唰唰唰”“唰唰”，身後傳來撥弄草叢的聲音，兩個人齊齊望去，是米團，它正伸着它的狗爪子，把灌木叢撥拉得唰唰響：不可以結束啊，主人，趕緊跟帥哥多說幾句啊！

吳畏看到那只小薩摩耶，它吐着舌頭，笑得一臉天真，茸毛潔白，像是沉入草叢裏的奶團子。真是可愛。

“汪汪！”米團朝他叫兩聲：帥哥帥哥！你是我見過長得最帥的人了！

吳畏見他朝自己示好，唇微一彎，朝它伸出手。米團興奮地跳出來，立着兩只狗爪子，臉放在他手裏蹭啊蹭。

“它叫什麽名字？”吳畏心情很好地問。

“米團。”

“米團。”他重複一遍，蹲下身rua着它的狗頭，米團配合地跟他貼貼。“它很可愛。”

“是啊。”陳小楠笑：“不調皮的時候是很可愛。”

米團還在他的大手裏蹭，享受得眼睛眯起：對啊，我很可愛的，快和我們小楠一起遛我吧。

“它今年幾歲了？”

“7個月了。”

吳畏的大掌把它撸得很舒服，它直接眯眼趴在了地上。

吳畏笑意又大了，這狗還真是不認生。“有人叫它名字，它會有反應的嗎？”

“會的。”

“米團？米團，米團。”吳畏連叫幾聲，米團睜開一只眼，耳朵軟趴趴地立着，忽然跳起，直接跳進他懷裏。

吳畏差點被撞倒，他單手撐在反撐在地上，一只手撸着它的頭，笑聲連成了串。

這是陳小楠第一次見他笑，開懷大笑，原本有些淩厲的眉峰瞬間化開了，漾開了，卧蠶彎彎地拱着，很是孩子氣。

“砰”地一聲，陳小楠很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撞了一下。

完了。她心道，自己很可能真的觊觎上了一個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人。

“走了。”吳畏起身，拍拍手上沾到的狗毛，眼睛還戀戀不舍地追蹤着米團。

直到他站起來，陳小楠再次直觀地感受到他的高度，哪怕自己拼命仰着臉，黑暗中也很難将他看清。

“嗯，再見。”她生硬地打着招呼。她想再多挽留一下，再讓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多糾纏一下，但是她做不到。對于自己詞彙的貧乏，陳小楠深感痛心疾首。

吳畏拎起地上地袋子，邁開腿就要走，眼神還在米團身上流連。米團似乎也心有所感，扭着屁股掉個頭，屁颠屁颠地就跟着吳畏走了。

“米團，你往哪兒去？我們住這邊啊！”陳小楠用力往回拽狗繩，然而體重日漸增高的米團叫她倍感吃力。

米團：主人，我們趕緊跟帥哥回家呀，此時不睡？更待何時！

“汪！”它回頭沖陳小楠叫一聲，又搖着尾巴，黏上吳畏去了：帥哥帥哥，帶我們回家吧，這樣小楠今天就可以睡到你了呦。

看着繞在自己腿邊的米團，吳畏笑意粲然，“米團，你是想跟我回家嗎？”

米團：不是呀，帥哥，我是想要我們小楠跟你回家呀。

“米團，你別鬧！”剛說過它呢，又不乖了。陳小楠有點氣惱，米團每次好像一靠近Vincent就會變得失控。

“米團，你就這麽喜歡他？”

吳畏掀起眼皮，掃一眼陳小楠。哎，沒辦法，誰讓自己這魅力，人狗通吃呀。

“既然這樣，那你就跟他回去好了。”陳小楠氣得把狗繩一甩，誰知米團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依舊甩着它的尾巴，緊貼吳畏的腿。

真是氣死個人了。

陳小楠鼓着臉，手叉腰，氣呼呼轉頭就走。一步、兩步、三步……她走出去好幾步遠，米團居然沒有跟上！

她咬咬牙，再次回過頭，就看到不遠處，一人一狗，一個站着，一個蹲着；一個懵圈，一個得意，兩雙眼睛齊刷刷望過來。

米團：主人，我知道你肯定不舍得丢下我的，快跟我去帥哥家吧！

米團吐着舌頭，天真無邪地看着陳小楠。

她氣不打一處來，哼哧哼哧沖過去，彎腰一把抱起米團，“走了，回家啦！”

別在這裏跟我丢人現眼了！

米團頭趴下來，靠在她的胳膊裏，發出委委屈屈地哼唧聲：主人，我這都是為了幫你睡到帥哥啊，怎麽就給你丢人了呢？唔唔唔，傷我小狗狗的心了。

吳畏望着陳小楠抱狗離去的背影，站在風中淩亂，頭頂仿佛有一群烏鴉飛過，還是會“啊啊”叫的那種。

米團今天晚上的睡眠質量很差，它趴在狗窩，遲遲不得入睡。原因無他，因為它那個平常挨枕頭就能着的主人，今天竟然翻來覆去睡不着。

怎麽辦？他笑起來真的好好看哦，嗚嗚嗚……他摸米團的樣子也好溫油哦，嗚嗚嗚……不知道他摸起人來會是什麽樣子呢？嘿嘿嘿……

米團：？？？Excuse me？主人你別太澀澀了啊。

陳小楠望着天花板，又翻了個身。

哎，人魚線啊，這輩子什麽時候我才能摸上？雖然那次是真的是口誤，但其實……我還真有點想知道……他的……尺寸……哈哈哈哈哈！陳小楠，你個小污女！你到底在想些什麽？真的是夠了啦，哈哈哈哈！

米團：……

米團：……

米團：……

我就想知道，今天晚上什麽時候才能睡個安靜覺？

聽着陳小楠在心裏叽叽歪歪腦補的“小黃文”，它心裏嗚呼一聲，翻着肚皮躺在地上：主人好像真的很喜歡他，但那個帥哥，明顯就對主人沒有意思嘛。他要是對主人有意思，肯定早就邀請她去散步啦~吃飯啦~……反正如果是我的話，我喜歡一只女狗狗，肯定就會主動出擊。

哎呀，又想到了我可愛的梅梅，什麽時候去約着她散個步呢，嘿嘿……

它翻身跳起來，甩甩狗頭：不對不對！現在重點是幫主人把喜歡的男生追到手！米團啊米團，你自己的事先往後放一放吧！

它有點躁動，沖出狗窩，在客廳來回竄動：不行！我一定要幫主人把帥哥搞到手！主人能不能脫單，就看我的了！

米團埋頭猛沖，狗爪子在地上刨啊刨。

沖啊！米團！沖啊！陳小楠！帥哥一定是我們的！沖沖沖！

*

陳小楠發現，米團最近變得有點奇奇怪怪的。

比如，晚上帶它去遛彎，它總是愛和路邊的野狗擠到一起聊天，陳小楠拉都拉不走。沒辦法，她只好牽着繩子，等在一邊玩手機。

米團：野狗兄弟！野狗兄弟！

野狗：幹嗎？人家有名字好吧，能不能禮貌一點？

米團：哦，對不起哦，那……怎麽稱呼您？

野狗：叫我狂野dog就可以了

米團：……

米團：好的，狂野dog，我有一個問題，想跟你請教一下。

野狗：你說吧。

米團：我的主人……你看，就是我後面那個女孩兒……

兩只狗狗齊刷刷回頭。

陳小楠：“……”幹什麽？都看着我幹嗎？

兩只狗又同時回過頭。

米團：怎麽樣？她很可愛吧？

野狗：沒錯，是挺可愛的，嘿嘿~要不你問問你主人，還缺狗嗎？中華田園混血犬那種。

米團（豎起耳朵，一臉警惕）：你想幹嗎？

野狗（吊兒郎當）：開玩笑啦，我才不願意被人類養，天天把我關在那個屋子裏，要陪他們玩兒還要被他們送去絕育。天吶，這太可怕了，老子還沒有艹夠小母狗呢。啧啧啧，你是不知道那有多爽……

米團（捂住耳朵）：啊！這真的是我一只未成年小薩摩耶能聽的東西嗎？太赤雞了！羞羞~

野狗：所以你還沒說，你到底問我要請教什麽？

米團：就是我主人，她喜歡上了一個男生，但是那個男生呢不喜歡她，這要這麽辦？

野狗：這多簡單啊，勾引他。

米團：……

野狗：人類不是有句老話嗎？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米團：什麽意思？

野狗：就是說，男人追女人很難，但女人想追一個男人很簡單，只要她願意勾引他，沒有哪個男的是不上鈎的。

米團：這你怎麽能肯定？

野狗：我就是這樣啊！每次我想睡哪個小母狗，為了把她騙……啊不是，為了把她追到手，那費老鼻子勁兒了，還不一定能睡上。但要是哪個小母狗願意把她的屁股撅給我，老子立馬就上前……

米團：哎咳咳咳！咳咳咳！夠了夠了，限制級的東西我就不聽了。

野狗（歪嘴一笑）：小兄弟，看不出來，你還挺純情，果然是被小姑娘養大的狗。

米團OS：那你是小看我主人了，她只是有那賊心沒那賊膽。

米團：你說的這……好像有點道理？

野狗（得意昂頭）：那可不！男人和公狗嘛，本來就是一回事。

米團：嗯……你說得好有道理的樣子。

野狗：所以這種事你問我，肯定錯不了。

米團：可是……我主人就是太膽小了啊。她社恐，根本不敢主動啊。

野狗：那你想怎麽辦嘛？既然對方對她還沒有意思，那就更要主動創造機會啊，這樣子等下去，人家又不會無緣無故地喜歡她。

米團（狗狗嘆氣）：哎，她就是這麽個性子，愁狗啊~我就是想說，我能怎麽幫到她呢？

野狗：那你就只有……想辦法給他們創造機會咯。這男女之間，能夠産生感情，其實就在于機會，就是人類常說的緣分，有時侯一來一往地走多了，自然就産生感情了。

米團（認真受教、恍然大悟）：哦！

野狗：不是我吹，我走南闖北這麽多年，發現那青年男女啊，合租在一起是最容易産生感情的，因為接觸得多。而且啊，這肢體接觸，越多越好。久了，兩個人難免産生火花，然後就會在某一天，抱到一起，房門一關，嘿咻咻嘿嘿……

米團：夠了夠了！你說話能不能別老帶顏色？

但米團覺得，這位野狗大哥話糙理不糙，它願意稱之為：哲學家·情感大師·狗。

米團：可是……我要怎麽給他們創造機會呢？

野狗：那就要看你的智慧咯，盡量找找他們之間可能的關聯。

米團（認真思索）：有了！我想起來了！他們都認識袁奶奶。

野狗：袁奶奶是誰？

米團（害羞臉紅）：袁奶奶就是……梅梅的主人。

野狗（看穿一切）：哦~~~你喜歡那個叫梅梅的小母狗，對不對？

米團（捂臉捂臉）：嗯吶。

野狗：那好辦了呀！

米團：這怎麽說？

野狗：你就去勾引那只小母狗，和她滾進草叢裏，嘿咻咻嘿嘿……然後等到它懷上了你的崽子，他們倆不就結成親家了嘛？這就叫做緣分和來往的開始啊！

米團（大寫無語）……

果然，你就不能對一只野狗的道德感有太高期待。這就是是一只妥妥的“渣狗”嘛！

米團：太謝謝你了，狂野dog，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野狗：不客氣，有問題再問我啊，我這段時間都會在這片小區，等到天氣變冷了才會去南方。随時恭候。

陳小楠手機玩兒倦了，舉起來，将兩只狗挨到一起的背影拍下，轉手發給張琪琪。

楠楠自語：米團最近有點奇怪，總是愛和小區的野狗玩在一起，你看它們兩只狗，狗狗祟祟的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琪琪怪怪：[拍腿大笑]

琪琪怪怪：米團長大了，沒想到它還是個社牛哩！

陳小楠也覺好笑。

楠楠自語：是啊，可比我有出息多了

她忽然有了一種，老母親培養出了一個優秀崽子的欣慰感。她又想到了王校長，心一沉，有那麽點點理解，她的恨鐵不成鋼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家優秀的好大兒，正給自己找了一只“狗頭軍師”哩。

“米團！走啦！”她用力扯扯遛狗繩，米團立馬扭過屁股，吐着舌頭狂奔而來。

米團：主人！我來啦！我有主意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