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098

098/木雲木夕

金三和驿丞兩個魁梧的漢子惡向膽邊生,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下手又快又狠,左右包抄。

真是說時遲那時快,普通人反應饒是再迅猛,恐怕也非死即傷。

金三和驿丞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顧二郎受死罷!

直到他們眼睜睜看到顧二郎以鬼神莫測的速度逃離包圍圈,而他們手中的長刀卻來不及卸力,劇烈地相撞到一起,發出刺耳的嗡鳴聲,兩人瞳孔震顫不已。

這都能被他逃走?!

金三只覺胳膊都要振麻了,正打算和驿丞分開,繼續對付顧二郎,卻見顧二郎飛出一腳,踹向驿丞,朝他撞來,不覺瞳仁緊縮。

又是一陣肉球砸地的悶響和金屬撞擊的哐啷聲。

驿丞的長刀已經脫手,被顧戬之用腳一勾便握在了手上。

顧戬之一腳踩在驿丞的脖子上,刀放在金三的脖子上,淡聲道:“都活得不耐煩了!那就去死罷!”說着,他腳上用力,刀在金三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驿丞和金三皆吓得屁滾尿流,忙顫聲哀求。

“別殺我!我錯了!你想要什麽都行!”驿丞道。

“顧二郎,你、你不能殺我!殺了我,你怎麽跟朝廷交代?我也是受上頭之命,要整治你們顧家人,大不了,我不對你們下黑手了,行不行?”金三哀求道。

“我不信你們。”顧戬之淡聲。

驿丞:“我以我兒子的性命對天起誓,若是出爾反爾,我兒子不得好死!”

“誰知道你有沒有兒子?”

“有有!我生了五個女兒,一個兒子,我有兒子。你不信,可以問這裏的雜役,他們都知道的。”

“誰知道你兒子是不是你的種兒,萬一不是你的種兒,你一心盼着他死呢?”

驿丞:“…………”

金三急了,忍不住給驿丞出主意道:“你不若以你自己的性命起誓還更可信些。”

驿丞:“好,我以自己的性命對天起誓,答應顧二郎的事兒,絕不出爾反爾,如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金三有樣學樣,也以自己的性命起誓,保證再不為難他們了。

與此同時,屋內。

聽到外面的動靜,顧家人也都醒來了,只是都動彈不得。

姜錦年從空間摸出一根銀針,紮在自己的內關穴上,不多時,她便覺好些了,掀開被子,換成驿站的被子,再喚醒文氏。

她告訴文氏發生了什麽,安撫她不要擔心,二郎已經把歹人制服了,爾後她便重新點燃了油燈,喚醒了除八娘和四郎之外的所有人。

好一通驚慌失措和憤怒交加,三娘和四娘得知自己差點被歹人擄走,吓得面如土色,默默啜泣。

三郎幫着二郎把金三和驿丞綁進了屋內,二人一臉狼狽跪在地上。

桌子上放着二人從顧家人身上偷的銀兩和首飾。

三郎看到一千五百兩銀票,摸了摸自己的袖袋,發現果然沒有了,便踹了金三一腳,罵道:“叫你偷我的錢!”

三郎拿回了自己的銀票,其他人也都悄悄摸了一下自己藏錢的地方,見錢還在,悄悄松了口氣。

首飾是三娘和四娘的,她倆把首飾放在包袱裏,被搜了出來。也各自認領回去,因為心緒不寧,仍舊放在包袱裏。

尤氏氣得破口大罵,顧眺直接各踹了二人一腳,驿丞還吐血了。

二郎講述了事情的經過,以及金三和驿丞的承諾。

“既如此,那便按照他們二人承諾的做罷。”良久,顧母道。

殺了朝廷官吏,不管有理沒理,對顧家人來說都不是好事。好在大禍尚未釀成,能換得後面的路程安穩,才是最穩妥的。

金三和驿丞皆松了一口氣,要求解綁。

姜錦年道:“這迷煙還挺霸道的,是驿丞的,還是金三的?”

金三忙道:“不是我的。”

“看來驿丞是慣犯?禍害了不少良家婦女罷?就這麽放過你,還是太便宜你了。你寫一張請辭的折子,從此不再做這涿鹿馬驿的驿丞,不然就骟了,你自己選。”姜錦年似笑非笑道。

驿丞臉色難看至極,狡辯道:“沒有。這是第一次。而且,也沒有得手。我以性命起誓,不會再這麽做了,你們放過我罷。我不能失去驿丞的職位,我家裏一大家子都指着我吃飯呢。”

姜錦年看向三娘、四娘,“三姐姐、四姐姐,你們說要怎麽處置他?”

她倆還未開口,尤氏搶道:“賠錢!至少要賠一千兩,否則就按照七丫頭說的辦,或是骟了,或是不要再當驿丞了。”

姜錦年撇撇嘴,再次道:“三姐姐、四姐姐的意思呢?畢竟你們才是受害者。”

三娘咬唇:“我、聽娘的。”

四娘小聲道:“我不要錢,我要他付出代價。”

尤氏嗔怪道:“妍姐兒,你別犯傻。撈點錢傍身,才是最實惠的。今晚也沒發生什麽,你只當做了個噩夢,明日醒來就忘了。白得的錢,你不要,是不是傻?”

四娘攥着衣袖,不吱聲了。

驿丞道:“一千兩太多了!我哪裏有一千兩?我頂多去借一百兩,再多,我也還不上,還不如不幹了呢。”

尤氏瞪大眼睛,“你一個驿丞,哭什麽窮?”

“不是哭窮,委實是我沒錢。我一個月俸祿除了家用,基本上剩不下什麽,經常自掏腰包宴請一些來往辦事的高官,還欠着一屁股債呢。”

尤氏叉腰道:“那你還是骟了罷。區區一百兩,就想染指我家的姑娘,做夢!”

驿丞大驚失色:“那、二百兩!二百兩總行了罷?我什麽也沒做呀。給我留條生路罷。”說着,驿丞朝尤氏等人磕頭讨饒。

姜錦年不耐煩道:“堵住他的嘴,聒噪!”

三郎扯下驿丞的汗巾子,揉成一團,塞進他嘴裏。

“骟了,還是解官,二選一,痛快點,再磨叽,我就幫你選了。”姜錦年瞪了驿丞一眼道。

之所以逼驿丞自己選,是因為她料定,驿丞肯定不會選擇去勢,若他們強行給他去勢,那他還在驿丞這個位置上,難保他不會懷恨在心,繼續找他們的麻煩。

長遠計,還是穩妥好,沒有後顧之憂。

驿丞想了想,果然含糊道:“解、解官。”

姜錦年道:“二哥哥和三哥哥去驿丞住的房間,盯着他倆,把辭呈和保證書寫了。派快馬去京城,遞交驿丞的辭呈,以免他反悔。今晚就綁着他倆,把嘴巴堵上,莫讓人發現,把他們放了。”

二郎和三郎答應一聲好,便揪着金三和驿丞出去了。

關上房門,尤氏還在罵罵咧咧,顧母嗔道:“大晚上的,你就消停點罷。今晚多虧了二郎和姩姐兒,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六娘抱着七娘的胳膊道:“姩姩,你真的太厲害了!若非你,我壓根就動不了,二哥哥和他們打起來之後,我聽到了一點動靜,但是我身體像是凍住了,動彈不得。二哥哥也說,是聽到你叫他,他才醒來的。你睡覺好警醒啊!”

孫姨娘也難得開口道:“是啊,這次真是多虧了姩姑娘和二郎,不然我們這麽多人,都睡得死豬一樣,連被偷了都不知道。”

顧睿也一臉汗顏道:“這一路,多虧了姩姐兒,若非有你在,我們真的不知會怎麽樣,定然要比此刻凄慘許多倍。”

顧明也是既羞慚,又與有榮焉,看女兒跟看寶貝似的,怎麽也看不夠,嘴巴都快咧到耳後根去了,“姩姩,你娘撿了你回來,真是再明智不過的事兒了。爹爹以你為傲。”

這是顧明第一次主動提及此事,可見他心裏有多激動。

文氏聽人誇女兒,心裏比吃了蜜糖還甜,見丈夫大大方方承認此事,一直懸着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婆母和丈夫都認可了女兒,她再也不必為此惴惴不安了。

姜錦年面上一熱,她還真不适應她爹如此直白的表達方式,只淡淡一笑。

顧眺拉着尤氏,鄭重向七娘道了謝。

三娘和四娘也拉着七娘的手,“多謝七妹妹救了我們。”

姜錦年笑道:“不謝。咱們是一家人,這都是應該的。說起來,若不是二哥哥用內力沖破了迷煙的桎梏,又降服了他倆,單憑我一個人,我恐怕也是無能為力的。”

顧眺道:“是,二郎和姩姐兒都厥功至偉,此次能化險為夷,離不開你們二人的配合。”

尤氏也難得說了好話,笑道:“是啊。你們倆都是功臣!等到了貴州,我們一定好好謝謝你倆,給你們做席面。說起來,姩姐兒和二郎打小便投緣,比親生的兄妹還親,這倒也是奇事呢。”

顧母也笑道:“他倆都是好孩子。也是老二教得好,二郎一身的本事,若他身子無礙的話,恐怕在他父親之上。姩丫頭自小聰慧過人,老二、老三也是用心栽培了的,如今他們才能遠超常人,才能護住咱們這一大家子。”

顧睿一臉驕傲,點點頭。

姜錦年笑笑,摸摸自己的臉頰,“祖母快別誇我了,誇得我臉皮都發熱了,咱們還是早點睡罷。二哥哥、三哥哥一會兒就該回來了。”

其他人都笑。

顧母點頭:“好好,快睡。明日還要趕路。睡不好,明日就會特別辛苦。睡罷睡罷。”

姜錦年等人又重新回到床上,油燈還亮着,等二郎、三郎回來。

文氏心裏還是很激動,握着女兒的手,一直睡不着。

姜錦年小聲道:“阿娘,我給您紮一針罷,您快點睡,不然明天又要難熬了。”

文氏點點頭,“好。”

姜錦年摸出銀針,紮入文氏頭頂的百會穴,不多時,文氏便入睡了。

姜錦年收起銀針,她自己也睡不着,閉着眼睛在心裏等二郎他們回來,她蓋不慣驿站的被子。

她似乎聽見尤氏在和三娘、四娘說悄悄話,好像是在說,讓她倆以後低調點,莫要太打眼,以免給自己招禍雲雲。

一直到三更天,其他人都重新睡着了,她才聽到二郎他們回來的聲響。

“二哥哥、三哥哥,你們回來了?事情辦妥了麽?”姜錦年擡起頭小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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