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上官家老太爺還在，是以一直未曾分家，大夫人趙氏一早就開始準備着最後的事宜，所有晚輩也早早地就結伴出門去城門外的十裏長亭迎接上官琅桦一行人。
阿彩又一次撩開了簾帳往外看去，外面天色已經大亮，官道上已經有進城的百姓挑着擔推着車排隊進城。
上官家的姑娘小子們站在帷帳內，忽而有個紮着雙丫髻，穿着一聲桃紅色輕紗裙的圓臉小丫頭指着緩緩行來的馬車，脆生生道：“四姐姐到了。”
孩童的聲音頓時吸引了阿彩的目光，她朝着外頭揮了揮手，回過頭撞進了沈昭還未來得及收回的目光裏，卻毫無所覺，一笑：“我瞧見我家小妹了，夫君，我們下去吧。”
“好。”沈昭颔首。
馬車停下，他牽着阿彩下去。
就瞧見那圓臉小丫頭朝他們跑過來，像是個小炮仗一樣撞進了阿彩懷裏，“四姐姐，我好想你呀。”
阿彩彎腰想要将她抱起，卻沒有抱動，便蹲下問小丫頭，“我也好想你，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嗯，我又長高了這麽多呢！”小丫頭自豪地雙手比劃着。
“小妹真厲害。”阿彩不由誇贊着。
沈昭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心道這上官家的人好像都生了同樣一副心性。連長高這種自然而然的事情都能誇一番嗎？
怎麽誰都誇呀。
她身後跟了一連串的人追上來，有個看着約莫十三四歲出頭的少年，嘲笑，“小妹你也真是的，跑什麽跑。”
“跌跤了你才有的哭，哭成一只大花貓。”
“我才不會哭，哼。”小丫頭轉身朝着少年做鬼臉，而後埋進了阿彩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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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彩立刻哄，“小妹就算跌跤也不會哭，小妹最是勇敢。”
“五郎住口。”來了位穿着靛藍瀾袍的青年男子便是上官家的長孫，上官青楓，他輕聲呵責了一回小弟，看了一眼阿彩和上官家小妹，眼中有了笑意，這才與沈昭寒暄，“四妹夫，從西山過來路好走吧，聽說那邊正在修路。”
“老夫人身體可好？”
沈昭颔首，“嗯，我們寅時末出發，一路平安。我祖母身體還好，有勞挂念。”
縱使他和阿彩定親幾年，又成了親，但與上官家的其它人來往并不算密切，唯獨上官青楓是打過幾回照面的，若說關系，也并沒深交。
他實則是有些冷淡的，上官青楓卻仍舊如沐春風般和煦，“是我該當道謝，這些日子，老夫人對阿彩多有照拂。”宛若全然不記得打成親那日起發生的糟心事們。
“前頭接人的先回來回話，約摸着差不多時辰了，二叔他們就會抵達，四妹妹別急。”
上官青楓話音剛落，忽而聽見一陣馬蹄聲，他擡頭看向遠方，笑道：“說話間，這就到了。”見小妹還在撒嬌，他順手将人抱起，又準備去牽阿彩起來，沈昭卻比他先快一步彎腰伸出手将阿彩牽着站起來，上官青楓自然而然收回了手，面色如常抱着小妹走到一旁去。
衆人一站定，那打馬而來，身着銀披甲胄的冠候将軍已至他們跟前，翻身下了馬，快幾步走到他們跟前，眼望着阿彩，“乖女兒，你都長這麽高了。”
阿彩眼睛一酸，差點就落下淚來，“阿爹。”她卻強忍着，只笑道：“阿爹當年出征時，我才十三，今年我已經十八歲了。”
上官琅桦擡手想要拍拍阿彩的肩膀，卻又顧及姑娘家大了，一時無從下手，感慨着，“長大了，是長大了。”
久別重逢的父女二人相看，分明滿腔思念，此刻又無從述說。
上官青楓适時地接過了話茬，“二叔，您可還認得侄兒們。”
上官琅桦這才看向一旁，想要拍肩的手終于落下，很是滿意大侄子，“大郎，這是九娘吧。”他看見了被牽着的上官家小妹。
他身後輕輕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當年我走時，你才不到一歲，可知道我是誰？”
小丫頭牽着上官青楓的手，卻不怯場，仰着頭大聲道：“二伯。”
那随後終于趕到的運行車隊也停下，沈昭擡眼看去，有兩位青年男子下了馬，并沒有立刻而過，而是接了後頭跟着的馬車上的姑娘，這才一并行來。
那長得同阿彩如出一轍的清俊面龐的青年，應當是上官青昀。
他自來感官敏銳，對于上官青昀打量的目光并不是不知。
旁邊的青年男子也正盯着他看，很快，對方又移開了目光，他左右無聊，心中便評判，此人倒是生得同上官家人不大像，應當不是一家人。
上官青昀人還沒走近，聲音卻已經傳了過來，“大哥，二哥，四弟，五弟，妹妹。”将人給叫了個遍。
“三弟。”
“三哥。”
“哥。”
卻還有遠方來的客人，上官青楓将三位表弟表妹們，引着同自家弟妹們相見了一番。
一大家子站在這裏久別重逢的寒暄，倒是累的家裏人還在等着人回去。
上官青楓便道：“二叔，舟車勞頓，此地不是個好說話的地方，不妨先回家，祖父，還有我父親，三叔他們都等着見您呢，侄兒準備好了馬車，您請。”
“說的對，先回家。”上官琅桦收拾好了心情，“不必坐馬車，我騎馬便是。”他又看了一眼阿彩，阿彩連忙同他笑笑，他這才翻身上了馬。
上官青楓見狀，也安排了弟妹們各自上馬車坐着，倒是小丫頭牽着阿彩不撒手，“我要和四姐姐一起坐。”
阿彩答應了她，“大哥，就讓小妹和我同乘吧，我好久沒見她了。”牽着她的手往沈家的馬車走去。
沈昭走在她們二人旁邊，聽阿彩一句話一句話認真回複着小丫頭那些童言稚語，倒也不見她不耐煩。
她們上了馬車，小丫頭這才察覺這馬車不是給她們兩個人乘的，還有第三人一起上了馬車，她看見沈昭坐在對面就不笑也不敢開口了，只巴在阿彩手臂上。
阿彩溫柔哄她，“這是我的夫君，你的四姐夫，你忘記了嗎？他可不是外人。”
沈昭心情不算壞，聞言便含笑看向小丫頭。
小丫頭小聲喊了一聲，“四姐夫。”
沈語氣溫和，“嗯。”
行了一段路，沈昭尋常般問起，“許家表兄妹是上官家哪一房的親戚，倒不曾聽說過。”
阿彩摟着小丫頭，不甚在意，“是我大伯娘娘舅家的兒女，小時候還在我家住過一段時日，後來就回家去了，一算也有七八年沒見了。”
“若不是方才大哥一番介紹，我都快認不出來他們了。”
聽上去倒也不熟，沈昭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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