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阿彩昏昏沉沉睡了一覺,時間不長,也不過小半個時辰,她起來重新梳妝,小丫頭打外頭跑進來,後頭還跟着一連串姑娘家的說話聲。

“九兒,你慢些跑。”

“這小丫頭……”

小丫頭跑到阿彩跟前,很是不滿,“四姐姐,你怎麽一個人在屋子裏玩,也不帶我?”

阿彩笑道:“是四姐錯了,四姐給小妹賠個不是。”

“四姐給小妹準備了禮物,小妹先去看看喜歡不喜歡可好?”

“真的嗎?”小丫頭眼前一亮,寶瓶笑着去開箱籠取禮物,将九兒引過去,“九兒看看可喜歡?”

說話間,後頭一行人打了簾帳走進來,阿彩起身牽着小丫頭去迎,卻是她大堂姐和三堂姐帶着許家兩位表姊妹。

“秀秀與芸兒小時與你最好,所以想着一定要來看看你,你可好些了?”上官家大姑娘名芷,是長房長女,言行舉止一向是大家風範,弟弟妹妹們都很聽她的話。

阿彩笑眯眯道:“就是方才有些不大舒服所以想要躺一躺,現在已經好了,怠慢了表姐表妹,可別怪罪。”

“還叫你們惦記着我,快請坐下說話。”

阿彩很是感慨,許家表姊妹們不是汴京人士,祖籍淮西,相距兩千多裏路,姑娘家不常出門,若非是機緣巧合,此生想要相見的機會寥寥無幾。

徐芸兒一雙眼眸靈動,她挨着阿彩坐下,聽着她們話敘當年,幾欲開口,終于尋着了機會, “今日遠遠地瞧見了四表姐夫,當真是氣度不凡,與四表姐很是相配。“

聽見說起沈昭來,阿彩笑得更真心了些,“嗯,他的确很好,待我也是極好的。”

許秀秀瞥了一眼她親妹妹,目光中暗含着告誡之意,和煦道:“我們收着消息時已經遲了不少日子,不然還能早些日子動身入京,趕上四表妹大婚。”語氣中不無帶着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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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芷長姐風範,體貼地圓了場,“原是今年年歲不大好,黃道吉日挑了又挑才挑着那樣一個好的,給遠方親戚們寫信告之也是不大來得及。”

“不過你們入了京,咱們姐妹總有好好一起說話的時候,來日方長。”

九兒抱着阿彩給她準備的棉花娃娃,跑過來爬上羅漢床窩在阿彩懷中,悶悶不樂,“四姐夫才不好,他好兇的。”

“你這小丫頭混說什麽呢?”上官芷哭笑不得,将人給抱起遞給等在一旁的乳母,“小丫頭,去同你外甥們玩,他們這會子肯定在偷摸着吃糖,你不去可就沒你的份兒了,帶她去吧。”

“這小丫頭從小是阿彩帶着長大,一日離不得阿彩,阿彩出嫁那日,差點沒有跑進花轎跟着一起去公府。”

許秀秀也不是空手而來,“方才不見四表妹,其實我還有芸兒給四表妹準備了見面禮,小小心意,四表妹莫嫌棄。”她的貼身婢女們費勁的擡着箱籠走了進來,寶瓶連忙讓人去幫着接過,一個大箱籠,比起給上官家其它姐妹們準備的禮物看上去至少重很多。

箱籠打開,是許多書冊和畫卷,堆滿了箱籠,“是一些淮西的古石碑拓文著冊,不算多稀罕,四表妹自幼愛讀書,無聊時可以翻看。”

“這可太貴重了。”阿彩拿起一本書來翻,見着那字一眼就很是喜歡,她小心翼翼放回去,很是愛惜,“多謝表姐和表妹,我也備了一點小禮物,比起這份禮物來,卻是很微不足道了。”

在阿彩的院子裏交換了一通禮物,約好了過兩日阿彩設宴西山賞花,就一起移步東苑聽戲。去了之後,阿彩左看右看就是沒有看見她爹的身影,再去看,也沒瞧見沈昭的身影。

上官琅桦不喜他,沈昭也不是察覺不出,這滿上京不喜他的人可不要太多,但是……

他垂下眼眸,看着突如其來近在咫尺的刀尖。

他只問,“不知岳丈這是何意?”

上官琅桦冷笑一聲,“小子,聽說你自幼習的是你沈家的刀法,與我練練手,如何?”

這哪裏是練手,這是要給他下馬威。

和老丈人第一次見面,就和老丈人動手,傷沒傷到老丈人先不提,他現在動手,旁人議論不議論不提,叫阿彩和祖母知道,不知又會惹出多少麻煩事。

“今日是您的接風宴,若是您想要練手,改日如何?小婿定不吝賜教。”沈昭又問。

“往後是往後,今日是今日,你不拿刀,是瞧不起我?”上官琅桦已有幾分不耐,上官青昀将手中的刀抛向沈昭。

有刀鋒破風之聲,說時遲那時快,沈昭刀都未曾出鞘,擡刀擋去。

上官青昀站在一旁圍觀,他倒是要瞧瞧這妹夫身手如何,沒能親手送妹妹出嫁,是他一大憾事。

一眨眼便是過招已有十餘下,沈昭刀一直不曾出鞘,卻不曾落了下風,往後撤兩步,回檔住了上官琅桦又一擊。

“好小子,老夫難道還需你讓不成?還不出刀?”上官琅桦出聲道,他的刀鋒并不銳利,卻刀刀幹脆利落,充滿力量。

忽聞院外傳來一聲,“少夫人,您怎麽這時過來了?您問少爺和親家老爺呀!他們呢!他們!”這聲音洪亮的,沈昭聽得清清楚楚。

“您說我聲音為何這樣大?我今日嗓子不好。”

就說動手就會很麻煩,這不,麻煩精來了。

沈昭不再留有餘力,刀出鞘使力擋下上官琅桦的一擊,震得他手臂随之一顫,拉近了與上官琅桦的身影,“阿彩過來了,她害怕刀劍,岳丈,得罪了,日後小婿再同您賠罪。”他順勢奪下上官琅桦手中的刀,往廊庑後穩穩抛去,兩柄刀插入了木地板入木三分,倒是擋住了。

這一切發生的迅速,上官琅桦都沒有反應過來,上官青昀驚得張大了嘴。

沈昭卻已經開始撫平衣袖,略皺了片刻的眉,嫌棄他自己如今草木皆兵。怕這麻煩精做什麽?

“爹,哥,夫君,你們站在院子裏做什麽呢?”阿彩已經進了院子,好奇看向院中三人。

“岳丈同我說說話。”沈昭背過右手,朝阿彩走去,臉上已有幾分笑意,“你怎麽會過來?”

“沒有去聽戲嗎?”

“是呢,戲已經開場了,我過來尋你們去聽戲的,祖父和幾位叔祖父叔祖母都在呢。”

好多年不見了,阿彩有些不好意思看向上官琅桦,她屈膝行禮,有一點掩藏不住的拘謹,“阿彩見過父親。”

還不如與沈昭說話自然。

瞧見女兒與那變臉速度趕上了川劇變臉的女婿親近的很,上官琅桦只覺着礙眼極了,方才沈昭那番話給他留下印象卻讓他還沒時間思考原因,見着女兒在跟前行禮,立刻就去扶住,“女兒快起來。”

父女相見,卻總有千言萬語說不出口。

半晌,上官琅桦輕聲道:“你小時候倒是更像我,我那時還在發愁,若你長大了若是像我可怎麽辦,但你長大了,幸而與你娘親生的更像。”

“當真是你娘在天有靈,保佑着你。”

提起阿彩的母親,氣氛未免傷懷起來。

“爹……”阿彩鼻子一酸,又想哭,她抿着唇。

要哭不哭,又紅眼,沈昭看着就心煩。

上官青昀走過來,很是無奈,“爹,您可別勾起妹妹頭一回見您就大哭一場。”

“哥,我才不哭。”阿彩吸了吸鼻子,笑起來,“為何不見嫂嫂?”

按理來說,她嫂嫂也應當随軍一并到了才對。

“她有了身孕,比我們走得慢些,過些日子才能入京呢。”上官青昀想到妻子,也笑了起來。

兄妹二人生得很像,看來都是随了他們母親。

“既然你們都在,那就去給你們母親上一柱香吧。”上官琅桦沒什麽心思聽戲,心中還挂念着在發妻靈位前說上一聲他這一回也全須全尾的活着回來了。

“好。”阿彩與上官青昀皆是立刻答應,跟在上官琅桦身後就往供奉着她母親牌位的廂房走去。

沈昭差一點沒動,阿彩牽住了他的手,有些用力也有些顫抖,牽住他好像是為了尋求力量。他微微回握,一并走去,走着走着用了些力氣回握。

廂房打掃的很幹淨,一看就是常有人來打掃的。

上香後,上官琅桦回身看過兒女,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昭,“你們先去東苑,我再與你們母親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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