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寄人籬下
寄人籬下
“閣主,您為什麽不制服那個赤發男人?他分明就不是人。”跟在方痕身邊的年輕人總算離開那個讓他膽戰心驚的小院,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問了這個問題。
方痕聞言不客氣的敲了一下羅書的額頭,“臭小子,剛剛在小院裏一句話不說,怎麽一出來就什麽都敢說了?”
羅書捂住額頭躲閃,以防方痕敲他第二下,“我這不是怕誤了您的事嗎?”
“我看你小子分明就是懼了,那個赤發男人出現後,你動都不敢動,像個木頭人一樣杵在那裏。”方痕冷眼一瞥羅書,不留情的戳穿他剛剛在小院中的行為。
羅書讪讪陪笑兩聲,算是默認了方痕的話,“弟子第一次見到非人族,所以有點不知所措,我們真的要放任那二人不管嗎?”他回頭看了一眼那處還在視線範圍內的民間小院。
方痕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管不的,這天地間沒人是那二人的對手,哪怕是我五行閣史上最傑出的那五人聯手也不行。”
羅書收回視線,忙不失疊的追上方痕,“那二人有這麽厲害嗎?”
“他們有毀天滅地之能,要是惹怒他們,恐怕這世間萬物都會被屠戮殆盡。”方痕淡定的說出讓羅書愣在原地的話。
“那人族豈不是要完…閣主,你為什麽還能這麽淡定啊!”羅書怔愣一會後,沖到方痕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方痕沒好氣的又敲了一下羅書的額頭,“臭小子,你剛剛是不是光顧着害怕,一點也沒聽我和那兩人的談話?”
羅書吃痛的捂住額頭,他開始回想剛剛小院中的談話,“我記得閣主你先向那兩人道謝,然後又問了些問題,最後那個黑發男人好像說什麽‘這天地該是怎樣,便是怎樣,我們不會插手分毫’。”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閣主你這麽淡定。”羅書恍然大悟般的一手握拳拍擊另一只手掌,但他很快又覺不妥,“可那二人的話能信嗎?”
“為什麽不信?那二人若是心存歹意,你覺得我們一老一少能走出那個小院嗎?”方痕反問道。
羅書後怕的想了一下,說:“好像…不能…”
方痕繞過攔路的羅書,繼續往前走去,“此間事畢,我們也是時候離開寒臨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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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書跟上方痕,“诶?不繼續說書了?”
方痕剛一擡手,羅書就機靈的躲遠,不讓自己被打第三下,方痕和藹一笑,解釋道:“聽音樓的老板已被官兵帶走,我估摸着得有好些日子才能出來,再說你小子是不是忘了我們來寒臨城的正事?年紀輕輕的這麽健忘可不行。”
“還不都是被閣主你敲腦袋敲得。”羅書小聲嘀咕道。
方痕雖已年過半百,卻依舊耳聰目明,羅書的嘀咕自是被他聽到了,他“哼”了一聲,“倒是越發的伶牙俐齒了。”
另一邊,那間民屋小院內,黑發男人正一手摩挲着下巴思考,“那個老人家到底是什麽來頭啊?居然能找到我們。”
赤發男人一手把黑發男人攬進懷裏,“管他什麽來頭,來,咱們繼續。”
“等一下。”黑發男人偏過頭,不讓赤發男人親,“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赤發男人說:“解釋什麽?”
“當然是關于救了一船孩子的事啊,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這個事,你是不是背着我出去了。”黑發男人耐着性子說。
“那件事啊,我不過順手救了一下,就當做好人好事了。”赤發男人追逐着黑發男人的雙唇,想要再度親吻下去。
黑發男人偏不讓,他雙手抵着赤發男人堅實的胸膛,進行負隅頑抗,“救人确實是好事,但你居然背着我出去,還不告訴我,要沒今天這個事,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說了?”
“那天官兵來搜人,你又不在,我只能出去避避風頭,是迫不得已的。”赤發男人終于逮到機會,一吻封住黑發男人的嘴。
“…唔…”黑發男人一開始劇烈掙紮反抗,但他最終還是敗在了赤發男人的溫柔攻勢下,兩人一起沉浸其中。
半晌後,一吻畢,兩人唇分,“下次再發生這種事,一定要及時和我說。”黑發男人原諒了赤發男人,但還是不免抱怨提醒道。
“知道了,不用這麽擔心的,我不會有事的。”赤發男人笑道。
黑發男人傲嬌道:“誰擔心你了,還不是擔心你把這個世界的秩序搞亂,到時我只能毀滅這個世界了。”
赤發男人高興道:“你居然要為了我毀滅世界。”
“你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問…題…”黑發男人話還沒說完整,就被赤發男人一把攔腰抱起,他下意識的摟緊赤發男人的脖子,不讓自己掉下去。
“大白天的,你別…”黑發男人臉紅害羞道。
赤發男人笑着打斷,“知道,別在院子裏,咱們回屋。”他抱着黑發男人大步走進民屋。
雪國皇宮,一連幾日,白玉珑都沒主動和雪傲寒說過一句話,倒是雪傲寒曾試過幾次和白玉珑搭話,但白玉珑都沒有給予理睬。
這麽一來二去,雪傲寒也不敢主動和白玉珑說話了,他只敢偶爾偷瞄白玉珑一眼。
白玉珑這幾天心不在焉的抄着書,他不是不想和雪傲寒說話,而是他心中的那股難言的怒火難以消除,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生氣,明明就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到底是為什麽呢?白玉珑心中苦悶,雪傲寒明明就沒有錯,他為什麽要生氣呢?難道是他的錯嗎?可如果是他的錯,為什麽生氣的是他,而不是雪傲寒呢?
白玉珑一時想不清楚,他本想想清楚之後再和雪傲寒說話的,可當他無意中看見雪傲寒那小心翼翼偷看他的眼神後,他心中的那股無名怒火終究是被不忍心打敗,他見不得雪傲寒那種樣子。
“傲寒,等會一起用午膳吧。”白玉珑刻意不去提及那天的事,頭也不擡的說。
雪傲寒停筆擡頭,看向白玉珑,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白玉珑見沒人回應,便也擡頭看向雪傲寒方向,兩人猛然間四目相對,竟有些尴尬的意味在裏面。
“咳咳,不一起吃嗎?”白玉珑掩飾性的假意咳嗽兩聲,說道。
雪傲寒盯着白玉珑仍不說話,就在白玉珑以為他生氣不會回話時,他才說:“殿下,你…不生氣了嗎?”
總算回答他了,白玉珑在心裏松了一口氣,說:“生氣?生什麽氣?”
“就是前幾天…”雪傲寒試探着想要提醒,卻被白玉珑打斷,“前幾天有什麽事嗎?我怎麽不記得了?”
聽到這句話後,雪傲寒連日來的憂愁消解,他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知道了,一起用午膳吧。”
如此這般,在兩人的默契下,他們之間的第一次矛盾就這樣化解于無形,然後他們一起在太子宮裏面抄了數個月的書。
數個月後,罰抄的書總算抄完,雪傲寒迫不及待地去練武場練武去了,白玉珑知道雪傲寒一定憋壞了,畢竟他知道雪傲寒會是未來赫赫有名的将軍,哪有将軍幾個月不練武的呢?
雪傲寒走後,雲付宵就屁颠屁颠的過來了,這讓白玉珑很不爽,“我書都抄完了,你怎麽現在才來。”
雲付宵抱着白玉珑的大腿,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太子殿下,不都是因為您嗎?你知道我為了給你們出宮打掩護,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
“你知道父親打我的那根鞭子有多粗嗎?你知道鞭子打在屁股上有多疼嗎?你知道我在床上躺了多久嗎?”
“不,你不知道,你只知道我沒幫你抄書。”
白玉珑一臉嫌棄,“得了吧,要真像你說的那麽嚴重,你還能在這裏活蹦亂跳,和我說一堆廢話?雲付宵,你省省吧,我還不知道你。”
雲付宵抱住白玉珑的大腿死不撒手,要多丢臉有多丢臉,“冤枉啊,太子殿下,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夠了,你別像個怨婦一樣,快放開我。”白玉珑拼命的想要抽出被抱住的大腿。
“除非你相信我。”雲付宵作勢就要把鼻涕抹在白玉珑的衣服上。
白玉珑只能妥協,“我相信你還不行嗎?”雲付宵一秒喜笑顏開,立即松開白玉珑,哪裏還有剛才半點痛哭流涕的樣子。
“傲寒就不像你這樣,我讓他幫我抄書,他都是說一不二的。”白玉珑對此不禁咂舌感慨道。
雲付宵不樂意了,說:“我跟他不一樣,他肯定不敢拒絕你,呃…當然,我也不敢拒絕。”
白玉珑疑惑,仿佛要抓住了某個事情的重點,“為什麽不敢拒絕我?”
雲付宵解釋道:“因為你是太子啊,我是你的伴讀…”
白玉珑不耐煩的打斷:“我是在問,你為什麽能肯定雪傲寒不敢拒絕我,你又不是他,怎麽知道他怎麽想的?”
“哦,是他啊。”雲付宵恍然大悟,解釋道:“因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白玉珑似懂非懂,問:“什麽意思?”
雲付宵說:“這是好聽一點的說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難聽一點的就是寄人籬下,得看別人臉色生活,他當然不敢拒絕你。”
白玉珑感到震驚和不可置信的同時,又感到有一絲合理性在裏面,他繼續說:“我從來沒這麽想過,也沒這麽對待過傲寒,他為什麽會這麽想?”
雲付宵說:“殿下,你不能理解也正常,畢竟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想不想都無所謂。但那位雪殿下卻不行,他必須得有這個自知之明才行,不然會被人說不知好歹的。”
确實有那麽幾分道理,白玉珑無法反駁雲付宵的這番話,他反問:“你又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這個嘛,就是…就是丞相府偶爾會來一些年輕的仆人,他們才來的時候都是小心謹慎,害怕犯錯的,因為一旦犯錯,就會被趕出去。”雲付宵有些結巴的解釋道,“對,就是這樣,我是看到那些年輕仆人後才明白這個道理的。”
白玉珑冷眼戳穿他,“怕不是某人覺得當我的伴讀,是不得不低頭之舉。”
雲付宵叫屈,“沒有,太子殿下你想多了。”